不能与路人谈恋爱 第9章 下棋

阳光从百叶帘的叶片缝隙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出斑驳的阴影，执行部办公室内安静一片，只有时而响起的落子声。

赤司与绿间相对而坐，面前的桌上摆着棋盘，黑白棋子错落中无声博弈。

棋盘上，黑子成包围之势困住白子，显而易见，执黑棋者已占上风。

“前段时间忙于篮球训练，很久没来学生会，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弈。”

手指探入棋盒，赤司执起一枚黑子，手腕轻抬落在棋盘上，动作笃定而轻缓：“真太郎，你的棋艺下降了。”

绿间捻起一枚黑子，思索片刻后缓缓落下，闻言推了推眼镜，神情淡定：“这么久没有碰过，水平下降也正常。”

虽然会下棋，但绿间远不如赤司擅长，与赤司对弈时经常十赢九输。

本身不像赤司热衷，对他来说下棋只是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式。

看着棋局，绿间默默感叹见棋如见人。

赤司所执的黑子排兵布将，精准落子后形成一套连环阵，步步紧逼，将他的白子逐渐吞吃。

由棋风可见，赤司在现实里也是一样的个性，掌控一切，不允许任何失控的存在。

咚咚。

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请进。”

正在紧要关头，赤司没有抬头，凝神看着案上棋盘，“将计划书放在桌上吧。”

他大致知道来者为了什么事，外联部提前联系过他，沟通了细节。

近来高年级学生忙于学业考试，会长等人没有余力处理学生会事宜，将定夺权暂时交给赤司。

学生会的成员们虽然意外，但也不是很惊讶。赤司已是默认的下一任会长，如今将事务交给他处理，算是提前让他练手。

门锁转动，女孩推门进来，悄然走到桌前放下计划书。

棋局上白方渐显颓势，早知道赤司作为棋手的高超，但绿间还是不喜欢输的滋味，拿起水杯，心烦意乱地喝了口水。

抬起头，目光撞上放下文件准备离开的女孩。

“……”四目相对，镜片后的神情微愣。

是她。

只见过一面，彼此间也没有交流，可不知道为什么记住了。

撤回篮球部申请后，原来她加入了学生会。

“真太郎，该你了。”

白子久久不落，赤司开口。

绿间骤然回神，放下手中的杯子，匆忙落下一子。

下在这里？赤司眉梢微扬，真是一步烂棋。

目光从棋盘离开，看着眼神飘移、掩饰自己心不在焉的绿间，赤司叹了一口气。

这棋没办法继续下了。

他开口，叫住握上门把手的背影：“不必急着离开，是文化祭的计划书吗？拿来我签字确认吧。”

向来拥有极致专注力的绿间，却在“比赛”时被吸引了注意，以至于做下错误判断。

极为少见的事。

带着探究与一丝被打扰兴致的不悦，赤司缓缓抬眸，看向背对他准备开门的身影，等待女孩露出面貌。

是叫她吗？

松岛绪身形僵住。温和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让她的心跳缓缓加快。

她不在篮球部，她早就离开了那个怪圈……松岛绪心中默念，尽量平复心绪。

不要再被记忆影响，这里是学生会，即便遇到赤司君又如何？他不认识她，这是全新的关系。

安抚好自己，松岛绪一语不发，沉默走到桌前，拿起她刚刚放下的文件。

目光跟随女孩紧绷的背影，背着光，赤司看不清她的样貌。

瞥了眼身旁不时看过去的绿间，赤司倒升起好奇。两人都有异样，应该彼此相识，但不说一句话是什么情况？

拿着计划书一步步走到赤司桌前，松岛绪将文件递过去。

交接的时候，她不可避免与赤司对上目光。

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落在女孩脸上时，似乎有一丝涟漪滑过，但松岛绪早已垂下眼睫，看着地面也不与赤司继续对视。

抬手接过计划书，手指不小心擦过少女的手背，赤司微顿，天气很冷吗？她的手冰凉得惊人。

松岛绪……

学生会给成员们定制了专属铭牌，扫过少女胸前铭牌上的名字，又看向她的脸，女孩唇瓣紧抿，眼睫颤动地遮掩眼眸。

凝视半晌，赤司垂眸翻开计划书，一边阅览，一边用笔在对应地方落下签名:“松岛同学，你是外联部的新人？”

他温和地询问，平易近人的关心已有后来的风范。

“是。”女孩低低回应。

计划书上留下凌厉又规整的字迹，一如赤司藏在温和下的本性。

身侧的手悄然攥紧，看着低头签字的身影，松岛绪吐出一口气。

……

上场前，更衣室的气氛透着几丝无聊和沉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了期待和兴奋，注定的胜利，注定的碾压。

黄濑君放下手机，突然提出得分比赛，在他们几人中间，谁在场上得分最高，谁就是赢家。

青峰躺在长凳上，不耐地用胳膊挡住灯光，懒洋洋问奖品是什么，别让他提不起兴趣。

黄濑没有回答。

松岛绪低头整理补给品，没有察觉周围的安静，等她后知后觉抬起头，却发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奖品就是小绪啊！”

黄濑凉太直勾勾地盯着她，笑眯眯说出早已想好的主意。

空气瞬间安静。

青峰顿了一下，翻身坐起。

手中的补给品掉落在地，松岛绪慌忙俯身捡拾，眼睫颤动不敢抬头。

“你胡说什么啊？”桃井皱眉道：“小黄不要乱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哦。”黄濑凉太长腿一迈，走到松岛绪面前蹲下，目光紧锁少女：“如果这场比赛我是得分最高的球员，小绪就和我去约会吧！作为奖励。”

“凭什么要奖励你啊！”五月怒道，她想反驳什么，可赤司却抬起了手。

示意桃井安静，赤司微微抬眸，目光投向不知所措的女孩，他的声音平静和缓，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小绪的意见呢？”

松岛绪抬头望向赤司，赤红的眸子盯着她，眼中是捉摸不透的情绪，见女孩瞳眸震颤，他的嘴角反而掀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小绪应该会同意吧。”语气多出一股笃定，“你喜欢篮球部的成员，就像山本和灰崎。”

字句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温和地扎进松岛绪心里：“和他们比起来，你会拒绝我们吗？”

……

“文件签好了。”

赤司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松岛绪从回忆拉回现实。

他含着笑意看她，将笔盖上笔帽放到一旁：“松岛同学在想什么？”

即使低头写字，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没有……没什么。”松岛绪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袖口，接过文件：“多谢赤司君。”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步伐平稳，却比方才加快不少。

看着少女的背影，赤司微微挑眉。

“真太郎，你认识松岛同学吗？”

从头到尾，她没和绿间说过一句话。

“……不认识。”

犹豫了片刻，绿间回答。只是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的样貌，可他和她没有正式交谈过。

“我认识她吗？”赤司轻声问。

没有期待从谁口中得到答案，他清楚从未见过女孩。

可她的躲避紧张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绿间的缘故，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