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濬看了看来人,见他认识自己,那他肯定是有目标、有准备的在这条路上等自己了。贾濬握紧手中的缰绳,靠近马身,假装镇定的反问道:“壮士怎知我是鲁郡公府上的人?”来人见贾濬一个久居深宅的小姑子,见了他们竟然这么镇定,心中也是感到惊讶。但是他们并不能回答贾濬的问题,否则,他们就会彻底暴露身份了。
来人确定了贾濬的身份,也不和贾濬多啰嗦。贾濬见对方不答话,反而有动手的架势。确认来者不善,便强自稳定心神道:“见壮士打扮,一定都是江湖人士。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义。你们是受谁指派,我不问。但请壮士明示,你们是冲着鲁郡公府来的,还是冲着我贾二姑娘来的,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来者中,有好奇心重爱八卦的人,问了句:“你这小姑子倒是有趣,冲着你们府里,还是冲着你个人,有区别吗?”贾濬见有人搭话,心中不免有了些许希望道:“自然有区别。我自幼在乡下长大,回到京中,除了家中继母,从未与他人结怨过。你们若是冲着我来的,那定然是我继母指派的了。”
来人闻言,哈哈笑道:“江湖上有江湖上的道义,同样,江湖上也有江湖上的规矩。小姑子坦诚,出于道义,那我们也不妨如实以告,我们确实是冲着你来的,但指派我们的人是不是你的继母,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管从组织上接任务,完成任务拿钱,其他的,一概不管不问,这就是我们的规矩。”
贾濬见自己想要的线索也都问到了,示意随护掩护,自己跨上马匹,顺着河流向下游跑去。随护立刻围上去,拖住来人,和他们缠斗在一起。随护虽然不是职业武士出身,但好歹也都是练家子,并不好对付,七八个人,只一个逃脱出来追贾濬。
贾濬见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向自己追来,驾马狂奔。顾不得吹飞的围帽,顾不得发髻松散。她只一味的闭着眼睛狂奔。不能被后面的人追上,是她此时唯一的信念。贾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分不清时辰方向,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条还算平坦的小路,贾濬驾马上了小路继续疾奔。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迎面过来了一辆马车,车夫对车里的人说了什么,马车就停下了。贾濬在马背上,被颠簸的快散架了。她撑着力气,向马车高喊救命。马车内的人听到贾濬的声音,立刻掀开了车帘。贾濬看到车帘后的谢衡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劫后余生,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险些掉下马背。
由于马奔得急,临近马车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谢衡看着马背上身形已显不稳的贾濬,犹豫了片刻,咬了咬唇,最终从车厢飞身而出,稳稳的落在了贾濬的马背上。马停下来的时候,贾濬已经彻底晕过去了。谢衡把贾濬抱上马车,顺着小路,上了官道,往京都的方向慢慢的行进。
没走多远,后面越过了一匹疾奔的快马,骑在马背上的谢衡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正是贾濬身边的青田。刚想叫停青田,又一匹疾奔的快马从身边过去。谢衡定睛一瞧,以为自己花了眼,这不是他的弱鸡小厮,阿谷么。阿谷好像感知到了自己主子的视线,回身向后看了看,看见谢衡惊喜的喊着:“主子快救我,这马怎么喊停都不管用。”
谢衡夹紧马腹,几步追上阿谷,拉住了他的缰绳,喝停了他的马。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阿谷问:“你们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什么?”阿谷摇摇头道:“贾二姑娘嫌弃我们马车走得慢,骑马先跑了。我们担心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爬上马背去追了。不说了主子,贾二姑娘都跑出去一个多时辰了,我们要赶紧去追呢。”
谢衡琢磨了一下,打住了把贾濬在自己车上的消息告诉阿谷的念头,开口命令道:“去吧,路上护着点青田,她要是伤了,贾二姑娘肯定饶不了你。你也知道,夫人是她先生,她若缠着夫人,我也只能把你送给她发落。”
阿谷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答应道:“知道了,我这就追上去看看。”谢衡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和青田追不上贾二姑娘也无妨,从吉迁里到京都,我都安排了人,贾二姑娘绝对不会有事的。天黑了,你和青田可以安心的找个驿站落脚休息,明日天亮再继续赶路。”阿谷听谢衡在路上安排了人,心中担忧贾濬的石头也算放下,踏踏实实的去追青田了。
此时此刻已经醒了的贾濬,在马车里听着谢衡诓骗阿谷的过程,听得自己直翻白眼。第一次见识到谢衡的这一面,贾濬简直不敢相信,马车外那个瞪着眼睛说瞎话的人,竟然是她们先生的夫君。出身谢家的清贵,惊才艳艳的倾世儿郎,年纪轻轻就可以代博士授课的谢助教。
贾濬恍惚间,回想着知己刚刚遇到谢衡的场景,她如果没有出现幻觉,那谢衡绝对是从马车里飞身出来稳稳落在她马背上的。那身法,若不是自幼习武,苦练多年,是不可能做到的。贾濬对谢衡本身,产生了无数个问号。他不告诉阿谷和青田,自己就在他车里的目的是什么呢?头还晕着的贾濬,带着这个问题,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贾濬是在一处民宅里。民宅不大,但看得出,结构是精心设计过的,装饰也都很讲究。贾濬起身准备梳洗时,外面谢衡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你醒了?”贾濬看了看紧闭着的门窗,屋子里也别无他人,自己也没弄出多大的动静,谢衡竟然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贾濬更加确定谢衡身怀武功,并且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