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江山——从罪女官伎到一代教宗 第4章 群芳园首

“工部尚书柳伯年？”姜兴心中微一沉吟，脸色瞬间变得漆黑，“朱大人，您这是刑部拿着工部的意思，要来打我礼部的脸吗？”没等朱俊回过神来，又是一句诛心的话语，“你领着刑部的俸禄，办着工部的差事，你家尚书和侍郎都知道吗？”

对上工部尚书柳伯年，姜兴原本也不想做得如此决绝，奈何这朱俊都已经把刀子亲手递了过来，他若是还不动手反倒显得自己无能了。

画面回到几人在一旁商议的时候，小顺子却等得不耐烦了。四处张望之下，所有人都急忙回避了他的目光。正当他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视线游戏的时候，却无意间与沈兰亭的目光对上。这个人群中的女子年龄不大，也算不得美艳，最可笑的是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是带着几分怜悯。真见鬼了，她一个即将充作官妓的奴才，凭啥同情自己。定然是自己看错了，可那狭长双眼中荡漾的秋水却格外震撼，待要细看时，女子却早已回过身去了。

要说这沈兰亭，方才也确实是在注视小太监。只因在她看来，搜身也好，脱衣也罢，总不及之后成为官妓将要面对的。而且，作为现代人，确实对于古代太监抱有好奇心理。尤其是当沈兰亭看到与自己弟弟年龄相仿的小顺子，强作镇定的处置事务时，心里涌现的是“这孩子才这般大，就有这等手段，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和经历”。不过此时，对二人来说也仅仅是惊鸿一蹩而已。

我们还是需要回到正题。面对姜兴刀子一样的话语，朱俊知道今日必定是要无功而返了。只得是咬牙应承，“姜大人这般话语，到叫下官无言以对，小人领命便是。”

朱俊说完，将手一招，所辖衙役如潮水般退却。沈府女眷这才在许谨为首的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向着群芳园而去。至于姜兴，他可是堂堂礼部侍郎，怎么可能去此污秽之所。不过礼部侍郎姜大人，这几个字倒是在沈兰亭心中留下了印象，看来此人是个可以依仗的！只是如何联系，如何让他出手，这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可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线生机，自己也需要牢牢抓住。带着这样的思索，沈兰亭跟着众人，一同踏上了离家之路。

很快，今日之事便以各种渠道传到了有心之人耳目之内。

户部衙门，右侍郎顾千山接到了齐健方遣人传来的密报。顾千山默默看完纸条后，来到户部正堂。轻轻的推门入内，只见一位清癯老者，仅以网巾束发。正埋首在中间的案几前，手执朱笔批阅文书。闻听门口声响，有人不请自入，正要生气，抬头见到却是顾千山进来，口中只是说了句，“我倒是谁，原来是司岳来了。稍作片刻，我先批完这点公文。”

片刻之后，放下手中朱笔，伸手接过顾千山递上来的茶水，饮了一大口后，简方才问道，“司岳此来何事啊？”

顾千山先是恭敬的给恩师递过一条擦嘴的毛巾，然后才说道，“方才接到消息，刑部欲刁难沈家女眷，姜含章出手相助了。”不知何故，他刻意隐瞒了户部也参与的事情。

“哦？”这倒是出乎了简方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姜兴会袖手旁观的。“他居然会为沈家出手？”

顾千山迟疑了一下，“据说是司礼监的逼迫下，为了给礼部争脸面，不得不出手。”

“原来如此。不过此事牵连甚大，出不出手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为何？”

“现在不便多言，你日后自知。”

工部尚书柳府后院书房，柳伯年一边和幕僚饮茶，一边也在谈论此事。

“真真是多此一举，怎滴又把姜含章给牵扯进来了。”

“应该是顾司岳安排的。”

“顾千山此人，见利忘义之徒。简端臣真实越老越糊涂，除非是瞎了眼，才会弃姜含章而选他。”

“姜含章不是被贬去礼部了吗？”

“姜含章去礼部是做三品侍郎，这也叫贬？”

“还望东翁赐教！”

“陛下安排姜含章去礼部，是不想他和顾千山直接对上，以免简端臣这老糊涂弃车保帅。嘿嘿，殊不知以姜含章的手段，在礼部稍微做点成绩，只怕立刻就会崛起。”

“哪，我们是否要做些安排？”

“不用。姜含章那里，现在陛下盯得紧。谁去碰他谁死。吩咐下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柳伯年端起茶盏，送走幕僚后，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花园内，他的独女——柳如烟，正指挥着几个丫鬟，拿着一些瓶瓶罐罐，研究拓印之术。

看着柳如烟忙碌的身影，柳伯年喃喃的念到，“眼睛不能光盯着别人，还得是要自己撑得起才行的。”

皇宫深处，武帝萧翎钧独坐在棋盘前，手中摩挲着光滑的棋子，看着眼前黑白交错的棋局。跟前摆放着一份密报，内容正是今日沈府所发生之事。对于这些，武帝并没有做出评价。

良久之后，只是长叹了一句，“沈文楷，可惜了！”说完，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篓，扬长而去。

而此时的沈兰亭，已经在礼部官吏的押送下，和沈家女眷一起来到了官营伎所——群芳园的大门前。

教坊司名气极大，但其实只是礼部所辖的一个极小部门，其主办官职唤作“奉銮”，只得九品。当下的奉銮叫做薛向，在任已有十余年，却也还是第一次接到有“犯官女眷充作官妓”的事情。因此即便是从未来过踏足过群芳园这污秽之所，今日却也不得不过来坐镇。但不曾想，下人居然来报说，六品主事许谨亲自押送过来。

不要看方才抄家的时候，许谨算不得什么。但是现在可是在教坊司的地界，礼部的地盘，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要知道教坊司虽然是直属礼部管辖，听起来跟许谨所在的仪制清吏司相差仿佛，但实际上，说许谨是奉銮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那都是抬举了薛向这个小小的奉銮。

许谨是跟着沈家女眷一路步行而来的。从沈府到群芳园，从巳时走到午时，一群人顶着烈日足足走了1个时辰。别说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沈府女眷，就连许谨自己都早已疲惫不堪了。

所以看到奉銮薛向带着其四大下属（左右韶舞，左右司乐）的隆重迎接，许谨却并不耐烦，直接拉着薛向，“头前带路，有茶水没？”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先安排人登记一下。”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毕竟是云溪先生的家眷，不要怠慢了。”佝偻着身子毕恭毕敬的薛向，抬头认真的瞅了瞅许谨的神色，确认自己没领悟错意思，便伸手招来一个随从，用恰好能让许谨听到的音量，嘱咐了几句。见到许谨神色不变，才有弯下腰来，引着一众礼部官吏去花厅饮茶。

再说那个随从得了薛向的指示，快步来到群芳园管事和衙役们面前，“薛大人说了，先将这一干人等造册登记入籍。仔细着点！”后面四字声音极大，这里面倒是有个讲究的，外行人自然是一无所知，可内行人却是心知肚明。自古衙门办事，态度可好可坏，速度可快可慢，皆是看上官如何安排。但谁也不想明着说，只能通过一些暗示。比如“仔细办”意思就是尽量优待，而反之如果是“用心办”则是尽量为难了。

众人皆不是傻子，都看到了许谨对薛向的交代，又听到了随从传达的命令。原本裹满严霜的脸上立刻变得主动热情起来。女管事（也就是老鸨）钱妈妈第一个喊到，“还不赶紧去上些茶水？”男管事何三，也带人上前安排案几座椅，让文书衙役们开始登记。

一路走来，沈兰亭已经基本把原身的记忆消化完毕。此时看着大家依次排队登记，正好将众人和记忆中的情况进行对照。

第一位上前的是老夫人常氏。据说老夫人嫁入沈府之前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因爱慕沈家老太爷的文采，不惜下嫁。而且为了不惹人闲话，影响老太爷清誉，据说婚后和国公府再无来往，为老太爷生了四儿一女，相夫教子，持家有方，是京中难得交口称赞的豪门贵妇。

接下来上前的是原身母亲赵氏。赵氏也是清流贵女，只不过生性羸弱，在原身的记忆中，十次见面有九次是在哭泣。倒是有几分像后世小说中的黛玉姑娘。因此，明明是长房夫人，但掌家之权却给了三房的孙氏。原身便是这个原因，才刻意内敛低调，以免内宅纠纷。

再之后依次是二房太太钱氏，三房太太孙氏，四房太太崔氏。沈家家规严谨，不许儿孙纳妾，所以府中并无姨娘之说。婶婶们登记完毕之后，就是沈兰亭这辈了。如今男子全都去了岭南，这辈便是四个女儿。除沈兰亭外，分别是亲妹沈兰芷，二房堂姐沈兰舟，三房堂妹沈兰蘅。

除去这几人外，还有几个丫鬟坚持要陪侍在主人身边，无论如何也死活不肯背弃。这类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按《大乾律·刑律》只要数量不多也是可以跟随，许谨也就应承了下来。这五个丫鬟分别是老夫人身边的常兰和常梅，三夫人身边的芍药，以及沈兰亭身边的琥珀和珍珠。

登记到一半的时候，许谨便已经交代完事项，带着薛向回到了大厅。眼见得登记完毕，在许谨的点头示意下，薛向来到大厅中间，高声说道：“群芳园自即日起，暂停营业。群芳园新设园首一职，负责管理一应大小事务……群芳园园首由沈兰亭担任。”

什么？这新来的女眷到底是什么关系，走的什么门路？一来就鸠占鹊巢成了园首！群芳园老人极为震惊。

殊不知，沈家众人听到这话，同样震惊非常，怎么可能？而且还是小辈的沈兰亭？

新书上路，求收藏求关注求评论。刀哥携手沈兰亭，期待大家的首肯。评论必回，收藏破十，加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群芳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