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群山碍 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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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学校后墙上的苏夏，上下不得，她着急忙慌时，看到了程山。

思考了两秒，是那个班里同学都议论过的人，因为他打架、不爱学习，还总是在晚自习跑去网吧打游戏。

其实更过分的是，哪怕这样，程山的成绩却不差，在级部五十名左右。

让苏夏的同班好朋友叶果然嫉妒了许久。

苏夏只在跑操时见过他几面，感觉人不太好相处，其他没评价过。

此时一高一低，苏夏低垂着眼，看着他。

声音委屈：“那个——同学，能不能接我一下啊？”

莫名地，苏夏觉得，他嗤笑了一声。

刚想开口质问他，却听见一句话：“里面接，还是外面？”

“呃——外面吧，不能白爬了。”

“嗯。”程山动作流畅地爬上墙，苏夏惊呼一声，瞥了眼他因用力而青筋暴露的手。

性感。

没作停留，程山接着跳下了墙，抬眸，“我接着你。”

是秋天，风很凉，后墙没有路灯，只有明亮的月光照耀。

苏夏一出教学楼就送掉了发绳，长发弯着，被风一吹，糊住了半张脸。

她将头发挽在耳后，望向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想自己为什么是偏偏今天要逃课。

为什么在无趣时，遇到了一个散漫又特别的人。

那样的情感，苏夏没有过。

她生出一股勇气，跳了下去，刚好跌在那个人的怀里。

叶果然猜测过许多回，程山也是个和混混一样爱抽烟的人。

那位朋友没说很过分的话，她只说：“他那种一看，就是离不开烟的人，抽烟真的会很性感吧！”

很奇怪地，苏夏扑在他怀里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厌恶的烟味。

而是淡淡的很简单的洗衣粉味道。甚至，苏夏偷偷嗅了嗅。

程山虚着手，将她推开，“站好了。”

远处的上课铃响起，模糊不清。

苏夏整理了乱七八糟的头发，拽拽校服下摆，跟上程山，“同学，同学你要去哪里啊？”

“网吧。”似乎觉得这女生有点烦，程山加快脚步。

“哎——你别走那么快，能不能带上我啊，我还没去过网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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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梦破裂的那一刻，头也会很痛。

苏夏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头有千斤重。

迷糊着将脸上的眼泪擦去，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民宿的后院，有几位客人正在烤肉，还有几位正坐在木藤椅上喝酥油茶。

程山从楼上下来，他环绕一圈后，坐在露营椅上撸猫。

过了几分钟，他抬眼看了三楼一眼，没忍住问张明生，“新来的客人呢？”

张明生看了眼坐在人群里的徐仁雪，眼珠一转：“你说苏苏姐，她好像来了后就没出过门。”

程山蹙眉，她不是会独自待在房间里的人，喜欢待在热闹里。

“你去喊她。”

“好嘞，哥。”张明生放下饮料，跑上楼。

过了一会，张明生站在三楼的书房窗户朝下喊。

“哥，我敲门没人开门啊。锁上了，怎么办啊？”

程山心一沉，身上的猫跳下来，他走进民宿，一次三个台阶向上走。

走到325房间，他使劲敲门，“苏夏，苏夏，快开门。”

门里传来微弱的声音，程山听到了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转头说，“拿备用钥匙，还有氧气瓶。”

“啊——”张明生被程山的表情吓到，“嗷嗷，知道了。”

等到张明生拿来钥匙，打开门时，程山一下就冲进去。

往常最冷静的老板此时有些失控，张明生看他一言不发地给苏夏吸氧，甚至表情有些难看。

他觉得世界都乱了，是不是他今天上班没睡醒。

“程山……”苏夏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嗯，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里有许多因为高原反应来吸氧，打点滴的人。

各色的人们，怀着不同的愿望来到这里，却要因为体质经历不同的磨难。

苏夏感觉像是被眼泪糊住了眼睛。

她睁开眼的那刻，被光闪了下，接着那束光就被人挡住。

冷着脸的程山，不太好惹。

头疼的症状有所缓解，苏夏已经回过神，“没想到，我和拉萨不太合。”

“嗯，趁早回去。”

听到他说这种话，苏夏却也没生气。

“不要，我还要去林芝看秋天的森林、雪山。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事——”

一生病就喜欢撒娇。

程山没理她，去给她接了杯水，“趁热喝了。”

“哦。”苏夏吞下两口水，继续说，“我还没说完，程山，我来是因为——”

“苏夏。”声音又冷了几分。

“嗯？”

“我不想知道。”程山坐在病床旁，看着她打着镇的左手，纤瘦，血管明显，泛着紫。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来，也不在乎你要什么时候走，这和我没关系。苏夏，我们不是高中的时候了。”

那你为什么叫我名字时，依旧落寞呢。

苏夏看着他那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犹豫两秒还是开口：“如果我不打算走了呢……”

程山拿着水杯的手一顿，差点忘记她也是固执的人了。

“那更和我没关系了，都是你的自由。”他瞥了眼门口，看到张明生过来，“我先回民宿了，张明生会带你回去。”

“好。”

苏夏勉强一笑，在心里想，反正要在你的民宿住三个月，也不差这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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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来到拉萨的第四天，高原反应已经消失，但苏夏却哪也没去，只是窝在房间里。

很舒服的状态，每天她定点下楼吃饭，吃过饭就再回到房间里。

不用上班，也不用与人交流，是苏夏很少能体会到的安静时刻。

在英国上班的时候，她经常和工作室的同事出去玩，横竖闲不住，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在家，面对父亲和继母。

那偌大的别墅，空落落的，根本不是她的家。

苏夏只好学会用喧闹来隐藏自己，不再展露真实。逐渐她也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拉萨的阳光真好啊。”坐在院子茶水吧的某位女房客感叹道。

张明生正在收拾吧台上的杂物，边给忙着做饮料的义工让位，闻言，眯眼望望天空，“确实很好啊。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出去溜达一下？”

“都逛遍了，今天休息一下。”

张明生看了眼坐在一旁喝玫瑰花茶，看书的苏夏。

上次看到老板那么着急的神情送她去医院，在路上还不断催自己快些开车，他自己则坐在后座将她放在腿上，扶着氧气瓶让她吸。

无微不至，虽有些嘴毒，但张明生认识老板两年了，没见过他这样。

所以他现在对这个房客特别好奇。

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苏苏姐，你的高反好了，但怎么没见你出去逛啊，天气这么好。”

往常来这旅行的人，几乎没有整日在民宿待着，不出门的。

听到这话，看书的苏夏身子微顿，轻笑：“就是想安静地待一阵子，不想有做任务的感觉，休息够了，我就出去逛逛。”

“这样啊，有点道理。大部分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找个地方躲藏一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会有精神回去好好当社畜啊！”

“我没工作，辞了。”

旁边的女房客听到，震惊：“姐姐，你也太有勇气了吧。裸辞来旅行！”

不知道为什么，苏夏很喜欢这种与陌生人聊天的氛围感。

充足的阳光、不紧绷的心情，以及别人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前提条件。所以她畅所欲言，或许也是想说给某个人听吧。

“算不上，就是觉得太累了，每天就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要爆开的鲱鱼罐头。”

“哈哈哈，这是什么比喻啊。”张明生笑了两声。

旁边的女房客，叫阿钊。她挪了一个空位，来到苏夏的身边。

聊了几句后，她惊讶：“天，姐姐，你是游戏画手？完全看不出来呀。”

“那我看起来像做什么的？”

“写小说的！”阿钊兴奋，“我前两天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每天戴着那个豹纹的眼镜，大波浪。不出门但也会化妆，要么坐在沙发上看书，要么就是对着电脑发呆。”

“不都说很多作家都会到很多地方写作吗，我以为你也是！”

这话引得苏夏发笑，她来到这里第一回放声大笑，差点眼泪都笑出来。

“我高中语文最高也才一百分啊，听到你这么说，我语文老师可能会笑得比我更过分。”

小自己五岁的阿钊，像个精灵，聊天时眼睛闪亮，像是会相信一切的那种。

就在这时，程山从民宿大厅出来，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的灰色卫衣，上面甚至沾着牙膏印，头发也蓬松无比，像只爆炸大型犬。

苏夏眯着眼，托腮看他走过来。

果不其然，那位目不斜视走进吧台，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

木质的小型吧台，柔和的光也不能隐藏他半分凌冽。

仿佛雪山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山敛着眼眸，单手插兜，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

张明生嘟囔：“天天来咱这这么好的咖啡店喝速溶咖啡！老板，你挡着我做饮料了。”

程山瞥了眼他，语气毫无波澜，“就一茶水吧，还叫上咖啡店了。”

“老板，你再这样，等着沈总来了，我就要告你的状了。”

苏夏疑惑，沈总，和他合租开民宿的人？

好像前两天听张明生说过。

“行了，别叨叨了。下午都哪些人去大昭寺，我顺路稍过去。”

“那敢情好啊，我在群里问问。”

话音未落，苏夏就举手，“我去！”

差点吓到身旁的阿钊，她眨眼：“你终于要出门了，姐姐！”

程山的眼眸晦暗不明，下颌咬紧。

看她直直地望过来，便移开目光，把剩下的咖啡喝光。

两人之间，隔了岁月的长河，要该如何努力，才能追赶上。

苏夏听着阿钊说大昭寺附近的一家藏族写真馆拍照很好看，推荐自己去那里也化妆拍照，留念。

她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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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风有些大，苏夏带戴了棒球帽，她怕头发乱飞，也懒得化妆。

红色的棒球帽，一身黑的冲锋套装，有些扎眼。

因为去大昭寺的房客不多，程山开了辆皮卡，顺便给旁边的书店拉货。

苏夏上车最早，她特意坐在副驾驶，程山坐在驾驶座，愣了一秒，看她朝自己挥手，却没搭理。

“又不搭理我。”苏夏撇嘴，“这么讨厌我吗……”

她用一种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像雨夜里淋湿的小猫，无助。

程山拉安全带的手一顿，微微抬眸，看她玩着自己挎包上的小狗挂件。

犹豫几秒，生涩地说，“另外两个人呢，还不来？”

苏夏惊讶，这几天他几乎不愿与自己说话，每次都刻意忽略她。

所以此刻她连眉眼都在上扬。

“哦，那两个小姑娘忘记拿拍立得了，上去一趟，应该马上下来吧。”苏夏按下车窗，朝外望去，“来了。”

“嗯，那就准备出发，安全带。”

苏夏唇角一勾，心软了吧。

她乖乖拉下安全带，扣好。

民宿到大昭寺并不远，路上苏夏还看到了网上刷到过的尼泊尔菜菜馆。

据说不错，她张望了几眼，想过几天来吃。

程山转头看她，无意识地减速，“看什么呢？”

“一家店，在网上刷到过，想去打卡。”苏夏收回视线，笑眼看他，“好像是家做尼泊尔菜的，想尝试一下。”

“嗯。”

苏夏听到冷淡的回复，也不在意，听着后座的两个小姑娘聊拍照的事。

大昭寺很快到达，车停在不远处，程山转头，“到了，有需要接的吗？”

其中一个女孩说：“不用了，哥，我们等会直接去吃饭了。”

“嗯，注意安全。”

随后，两个小姑娘下车。

程山看旁边那位不下车，也不说话，终于开口问：“要接你？”

“嗯嗯，我一个人怪害怕的，需要人接。”苏夏眨巴着眼睛。

“……”

苏夏直起身，指着手机，“那么，如果要接我的话，能不能先加个联系方式？”

“三点半，我在这等你。”

“程山。”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程山一怔，对上她的视线。

外面车水马龙，车里却寂静无比。

最终，苏夏在那双冷漠且拥有距离感的眼睛下，认输了。

她叹了口气说：“程山，就算是再讨厌我，也不用这样吧。就当是遇到了老同学，也会留个联系方式，对吧？”

怎么办。

程山，直视着苏夏，一言不发。

随后，掏出手机，他找出二维码，让她扫。

在看到她弯起的嘴角时，忍不住问：“所以老同学见面，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回国了吗？不是在英国过得很好吗，不是抛下了一切去的吗？”

苏夏瞬间敛起眼眸，睫毛颤抖。

“当年不是说，再也不想看到我，如今加我的联系方式，合理？”

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说走就走。

所有的承诺，你都不在意。

苏夏，你又何必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就不加了，也不用来接，我自己回去就好，程老板。”

她拉上拉链，拎上包，摔门就走。

九月的拉萨，风凉，苏夏很快就红了眼。

她想说，自己过得不好，非常不好。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诉说，让他可怜自己吗，明明是自己咎由自取。

有话说，没有去过拉萨，所以可能有些错误，发现可指正，感谢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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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