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 第123章 第122章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徐晚意被闹钟吵醒，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她伸手朝床边乱摸一通，闭着眼按下锁屏键。

房间骤然安静，身后滚烫的热源再次贴上来。

江樾蹭她的肩窝，声音低沉沙哑：“要起床了吗？”

徐晚意没睁眼，握住腰间的手，吐字不清：“再睡五分钟吧。”

第一个闹钟八点五十五，第二个闹钟九点。

身体疲惫不堪，不够睡，也没怎么睡。

虽然她大姨妈来了，但昨晚还是用手解决了男朋友的生理需求。两人磨磨蹭蹭到半夜一点才结束。

······

起床洗漱，换好衣服，拿上手机充电器离开卧室。

厨房抽油烟机运作的声音轰轰作响，踏出卧室门的那一刹正好停歇。江樾递过用饭盒装好的三明治，“记得吃早餐。”

“好。”徐晚意慌忙将其装进包里，走到玄关换鞋。她曲下腰，脚塞进鞋里扯出后跟，偏头问旁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人，“今天你要出门吗？”

“一会儿看吧。”江樾蹲下身，替她穿上另一只鞋，系上鞋带。

“很多景点要提前预约才能去。要是你想去故宫的话，也可以买景山公园的门票。”她乖乖站好，等待江樾替她系好鞋带，直起腰。

“不好意思哦江警官，要上班不能陪你逛北城，我的年假都用完了，最近又在项目筹备期。”她踮脚圈住男人的脖颈，委屈巴巴盯他。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什么。”江樾笑。

“那我出门啦。”她笑着垂下手，腰却被握住，“怎么了？”

“亲我一下再走。”他不要脸地说。

本打算浅尝辄止，但她温软带着薄荷味的吻一触碰到他，他就再也不愿意放开。手逐渐收紧，徐晚意的腰腹贴过去，在即将勾起**前及时叫停。

她用力推开他，慌忙拿了一只置物架上的口罩，喘粗气：“车要到了，我真的要走了。”

她拉开门站出去，合上门之际蓦然愣住。他那么大个人，呆呆站在里面，漆黑的瞳眸无波无澜，眼神却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你走吧。”他说。

“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徐晚意按捺住心底的异样，将门合上。

转身之际，蓦然意识到什么，她重新打开门，原本耳朵耷拉下来的男人听到动静又竖起了耳朵。

“你怎么还在这。”

“怎么了？”

两道说话声重合。

“我手机没拿。”太仓促，她拿口罩时把手机放在置物架上都忘了。

江樾还是站在那里，呆呆看她。徐晚意往前两步，踮脚亲他的侧脸，“我走啦。”

“去吧。”他弯起唇角，直到门砰的一声被合上，房屋蓦然陷入沉寂。

他逐渐敛起笑意。

她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他。

心情好奇怪。

直到重新躺到床上，抱住徐晚意的床边玩偶，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

*

为了赶在下班前做完工作，徐晚意一天没怎么休息摸鱼。开了两个会，抽空吃了个午饭，时间一晃就到下班点。

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站起身拔电脑充电线时被蔡泽叫住，“徐姐，你今天这么早下班吗？”

“嗯。有点事。”她应声，将电脑线装进托特包里。怕临时加班，她一般随身携带电脑。

“和你男朋友吃饭吗？”蔡泽八卦。

“什么？”蔡璇识别到关键信息，敲字的手停下来，转过身惊呼：“你谈恋爱了？！”

徐晚意背上包，面对八卦时眼睛明亮有神的两个人，忽然有些无力。她笑：“对。朋友来北城了，一起吃个饭。”

“你啥时候谈的我天。”蔡璇又看向蔡泽，“你又是咋知道的？！”

手机震动不停，徐晚意垂眸看打车界面，车还有一分钟抵达，她慌忙抬头：“让蔡泽和你说，我车快到了先走了哈。”

······

天还没黑，半边天呈淡淡的粉紫色。徐晚意离开公司大楼，看到站外自动门外的那道颀长的身影，快步跑过去。

察觉到动静，江樾转过身，正好将迎面跑来的人揽进怀里。

“急什么。”他弯起唇角。

“急着见你呀。”徐晚意笑弯眼，牵过他的手往路边走，“车快到了。”

两人先后坐上网约车后座，徐晚意从包里拿出矿泉水猛喝一口。先前跑得急，她现在浑身发热。

“你喝不喝？”她递过。男人接过她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用力滚动了下，又递给她，徐晚意默契拧上瓶盖。

“在家待着会不会很无聊？”她问。

“还好。”江樾牵过女人的手，垂在腿上。

“那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睡觉。”

徐晚意瞪大眼：“只是睡觉。”

“还有...想你...”江樾面不改色盯着她，毫不顾忌这里有陌生人存在。

徐晚意脸皮薄，颊边开始发烫，慌忙咳嗽两声掩饰异样。

她就不该问，自己挖坑自己跳。

······

到达烤鸭店时，天色黑尽，门口等候区排满长队，热闹喧哗。徐晚意道出桌号后，被身着旗袍的服务员领上楼。北城著名烤鸭店，装饰新中式风偏轻奢感，桌面铺着珍珠色桌布，座无虚席，头戴厨师帽的员工站在桌架旁片鸭肉，服务人员游走在桌隙间，甚至还有一个身着西服的经理正在用英文与外国游客交流。

靠窗位置的方桌，一男一女面向他们而坐，两人穿着长袖，衣袖挽在臂间，与夏季氛围格格不入。似乎在谈论什么有趣的话题，女人笑弯眼轻拍男人的肩膀。

池佳率先发现徐晚意，笑着挥手，“好久不见啊，咱这是。”

她的气色很好，白里透红，班味荡然无存。

徐晚意朝贺煜颔首打招呼，在内侧池佳的对面落座，“也就半个多月没见。”

“哎哟，半个月也很久的。”池佳笑着递过菜单，“已经点了一些了，你们看看有什么要加的没？”

又加了两道菜，服务员收走菜单，徐晚意拿过茶杯喝水，挑眉看对面的两人，“你俩别光看着我们不说话啊。”

池佳傻笑，拿了一颗送的果盘中的小番茄咬进嘴里，“随便问。”

“没什么好问的，你幸福就好。”徐晚意笑，看向贺煜，“你可别再把佳佳惹毛了。”

“听到没有！贺煜！”池佳故作气呼呼的姿态，却带着一丝娇羞的撒娇。

“知道了，我向你发誓好不。”贺煜抬手握过池佳的手，失而复得后脸上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江樾打趣：“你也是不容易，追人从北半球追到南半球。”

“你不也从南城追到北城？”贺煜挑眉，仿若在说，你好意思说我。

“你胳膊上是什么？”江樾发现异样。

池佳举起两人十指紧握的手，在男人脉络分明的手臂间，有一处黑色痕迹。

徐晚意看清楚，是一个简约房子形状的纹身。一个三角形下面是一个正方形。

她愣怔抬眸：“你也去纹身了？！”

贺煜面不改色“嗯”了声。他路过池佳当年纹身的店铺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分钟的时间。带着纹身去见池佳，她热泪盈眶，答应了他的求和。当年池佳纹身时问过他要不要也弄一个，好说歹说，他还是拒绝。不喜欢这些东西在身体留下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痕迹，就算是消除后也会有痕迹。

“佳佳让你纹的？”徐晚意挑眉。

“诶别诬陷我啊！”池佳举起双手，示意身侧的人说话。

贺煜点头：“我自愿的。”

再次站在那家纹身店门口时，他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想到池佳手腕间的小鱼纹身，她应该是很爱他，才会选择在身体留下无法消除的痕迹。他辜负她了。就算她不接受他的求和，他也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在纹身针扎进肌肤的那一刻，他在想，池佳当初宁愿忍下这般痛苦，而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伤害了她。

服务员陆陆续续端着菜盘上菜，由于要赶飞机，池佳吃饭速度较快。不到一小时，这顿饭就到尾声。

“小意，陪我去趟卫生间。”池佳站起身。

“好。”

······

洗完手，两人离开卫生间，穿过长廊走上楼梯。池佳挽过徐晚意的胳膊，问她：“江樾是不是情绪不太对啊？”

“你看出来了？”徐晚意怔了怔。

“都不用我看了吧，你家江樾看着就跟要碎了一样。”池佳打趣。

徐晚意笑了笑，没说话。

“哎，他师傅去世对他打击应该挺大的吧？”池佳问。

“确实吧。”徐晚意惆怅。

“贺煜和我说，陈逸鸣离开的那段时间，江樾连续一周不吃不喝，人都差点废了。最后还是被他妈妈强制拉到医院输的葡萄糖，还看了心理医生，差点抑郁。”池佳欲言又止，“他这段时间怎么样？情绪那些没问题吗？”

徐晚意沉默了瞬，侧身绕过下楼的人。她跟在池佳身后继续上楼，两人站在楼梯旁的大平台，徐晚意长叹口气，陷入自责的情绪中：“我问过梁阿姨，她说江樾一个人在家不怎么说话，也不出门，所以才干脆让他来北城找我。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他不对劲。我应该多请几天假陪他的。”

池佳握住徐晚意的手，“你可别自责，主要是你能做的都做了。他应该也不会到抑郁的地步吧，毕竟还有你在，他又不是一个人。反正经历这种事肯定都会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用餐区喧哗，刀叉碰撞声明显。徐晚意抬眸，看向远处窗边的那个人，心脏猛地抽痛了瞬。

是啊。除了陪在他的身边，她什么都做不了。

······

徐晚意和池佳离开后，氛围异常沉默。贺煜想找话，张嘴又闭嘴，反复多次。

江樾看在眼里，忍不下去，喝了口水淡漠地瞥他：“你有病？想说什么就说。”

那股熟悉的鸡贼感又回来了，还骂他证明人还活着。贺煜松了口气，“兄弟对不住哈，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从池佳那里得知江樾师傅去世的消息后，他不是没想过又飞回南城。

发微信给江樾收到的回复是：【你先顾着你自己吧把池佳追回来了再说没追回来你也不用回了】

看到这条消息时，他已经和池佳和好了。只是一想到江樾重情重义的程度，他几乎都能想象那出画面。陈逸鸣走的时候，他的身体差点垮了。

以为这次有徐晚意在，情况会好一些。直到亲眼看到人，贺煜才知道，事情还是超乎他的预估。

他现在...别又抑郁了...

“滚。谁需要你。”江樾笑着喝了口水。

“是是是。不知道是谁还没和好的时候隔三岔五拉着我喝酒哈，转眼就不需要了。”贺煜开玩笑拿起手机，故作阴阳怪气的语气，“我这手机里还有视频，铁证如山。”

江樾蹙眉：“删了。”

他试图夺过手机，被贺煜快速闪躲开，“诶，你可别，这视频我得留着你结婚放。”

江樾问号脸：“你有事？”

“我没事。”贺煜犯贱耸肩。

沉默须臾，贺煜不再嘻嘻哈哈，一本正经说道：“反正不管有什么，需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虽然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微乎其微，但好歹也占了一个位置是吧。”

江樾甩过手中的纸巾球，正好被贺煜接过。

抒情被打断，贺煜无法继续：“你干嘛啊，我这好不容易真情实感一次。”

“闭嘴。”江樾替贺煜倒茶水，“酒喝多了就喝点水下去稀释一下。”

贺煜长叹口气，趴在桌上，好半晌幽幽道：“要是鸣儿还在就好了。”

男人简单黑T，靠坐椅背，伸长臂握住水杯。天花板的顶光洒落，听到这句话时，睫毛阴影在眼帘下方颤了下，心脏被拧紧。

贺煜直起腰，呼了口气：“也不知道安然在岛上过得怎么样。”

*

送走池佳和贺煜，两人打车回到家。

拒绝江樾的洗澡邀约，徐晚意先行闯进浴室锁上门。二十分钟后，她穿着睡裙出来，留了盏台灯躺下。用脑一天，后知后觉的疲惫感涌上来，加上月经带来的无力感，她现在全身发软，晕乎乎的。

边玩手机边等江樾洗澡，忽略屏幕的亮光，她在浴室传来的水声中渐渐闭上眼。

半梦半醒间，她察觉有人从身后靠近，下意识翻身靠在男人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男人俯身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睡吧。”

徐晚意嗯了声。睡觉被打断，大脑意识逐渐回归，联想到先前和池佳谈论的话题，整个人清醒过来。

耳旁静谧，甚至能清楚听到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徐晚意伸出手抚摸心脏部位。

扑通——

扑通——

“怎么了？”江樾低头。

徐晚意收回手，安心闭上眼靠过去，“没事。”

“睡不着了？”

“有点。”

“今天有没有比昨天高兴一点点？”她问。

沉默须臾，江樾叫她：“小意。”

“嗯？”

“其实我一直都很高兴，因为有你陪着我。”

“好吧。那你有没有想要我为你做的事情？我可以请两天假，陪你好好逛逛北城。”

“不用。”男人将她搂紧，“你不用为我做那些。”

徐晚意沉默了，江樾还在说：“但是...”

“什么？”

“我想听你唱歌。”

“啊？”她愣住。

“你上次唱生日歌，很好听，我还想听。”江樾拉开距离，垂眸，在黑暗中看清那双发亮的眼睛。

徐晚意本人对于唱歌好听这件事并不自知，是从别人对她的评价中才得知。一个人说，也许有假。很多人都在说，那就是真的了。

但她很少唱，静默须臾，她问：“那你想听什么？”

江樾思忖片刻，“都行。”

徐晚意拿过手机，翻歌单列表，最终选中一首歌。静谧氛围下，传来女人空灵动听的歌声。

“当这世界已经准备将我遗弃”

“像一个伤兵被留在孤独荒野里”

“······”

“谁来挽救坠落的灵魂”

“······”

“每次一想到你像雨过天晴”

“看见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

“······”

“是你让我找回新的生命”

“······”

她不是第一次唱这首歌。以前和宁蕴她们一起去KTV，这是她的必唱曲目。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耳机里播放的歌曲。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下雨天，意气风发的少年冒雨跑上公交车，他站在前面，她坐在后面。

那时的她一定想不到，七年后，她们会是恋人关系。

一曲结束，徐晚意放下手机，谁也没有说话，卧室沉寂。

好半晌，她打破沉默，抬头看他：“江樾，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耳机里就在播这首歌。”

“什么时候？”他愣怔。

“我初三转学回庆城的那一天吧，在公车上，司机要开走的时候，你和安然就上来了。”

“好吧。”江樾低头吻她的额头。原来他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有多次的擦身而过。

“要是那个时候认识你就好了。”他笑。

徐晚意靠在男人怀里摇头，嘤咛否认：“不好。”

“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你不会喜欢的。”

她转过两次学。第一次，小学二年级，父亲入狱的事情被同学得知，嘲笑她。第二次，初三，姑姑做生意回南城，她过了七年寄人篱下的日子终于结束。

那时的她，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不管是谁对她示好，她都会无所适从。

所以，要是那时认识江樾，他是不会喜欢那样的她的。

江樾的心脏被细线缠上，剖心的痛席卷四肢。他将女人用力搂进怀中，说：“会的。小意。”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徐晚意眼眶红了，蓦然想起《加缪情书集》中的一句话：

【直到现在，你所爱的是我身上最好的一面。或许这还不是爱。或许只有当你爱我的弱点和我的缺点的时候，你才真正爱我。】

歌曲是陶喆的《蝴蝶》

在这本书中其实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我觉得歌词也是和他们的情绪契合的

包括封面其实也是“蝴蝶废墟”

第一次见面的这个是在v上放了彩蛋

后来的小可爱们可能没看过

可以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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