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 第7章 遇袭

风无情想着白天容易引人注目，于是特意等天黑了才带着周夫人母子一起离开洛阳。然而他们刚出洛阳城不久，正经过一片树林时，忽听四周传来诡异的叫声。那声音尖厉刺耳，断断续续，凄凄惨惨，犹如鬼哭狼嚎。

江文瑄本在驱赶马车，骤然听到那恐怖的叫声，登时吓得惊慌失色，一面忙勒住马，一面向骑马跟在一旁的风无情颤声问道：“风哥哥，那……那是甚么声音？”

马车内，周夫人听到声音，也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抱着幼儿探出车篷查看。

风无情先是柔声抚慰周夫人和江文瑄，随即环视四周，冷冷道:“锦衣卫副使风无情在此，请问是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秋风吹过树林，发出簌簌声响。

半响过后，风无情见始终无人回应，便叫江文瑄驱马继续赶路。不料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

大概是受到了惊吓，周夫人怀中的幼儿突然哇哇大哭不止。周夫人虽然自己也早已吓得心惊胆战，却不得不故作镇定，一面若无其事地笑哄儿子，一面用右手死死地抓住江文瑄的肩膀。

江文瑄本就十分害怕，被周夫人这一抓，更是心惊胆战，浑身发抖，手心的马鞭便即掉落在地。

风无情怒视四周，厉声道：“甚么人？给我滚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一语未了，只见黑、白、红、绿四个身影从天而降，分落前后左右四方，将他们团团围住。

风无情见那四人皆戴着鬼面具，看不清面貌，便一面紧按剑柄，一面淡定自若道:“若是我没猜错，四位想必就是江湖传闻中的‘川西四鬼’罢？”

那四人听了，齐声嘿嘿笑道：“不愧是锦衣卫副使，果然见识广博！不错，我们便是川西黑厉、白水、红恶和绿野四鬼。”

风无情冷冷道:“我们锦衣卫和四位素无仇怨，不知你们今晚为何却要阻拦我们的去路？”

身穿黑袍的厉鬼嘻嘻笑道:“听闻副使大人知道当年张崇辕留下的藏宝图藏在何处，我们四鬼好奇，便特意来向副使大人请教请教。”

风无情听到“藏宝图”三字，暼了一眼周夫人母子，说道:“四位恐怕是弄错了，在下并非张崇辕的后人，怎会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厉鬼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既然副使大人不肯说，那我们四鬼便只好得罪了。”话毕，便与其余三鬼一起扑拢过来。

风无情忙向江文瑄嘱道：“保护好周夫人母子！”一面说，一面霍然拔剑，纵身迎战四鬼。

风无情素闻川西四鬼武功极高，而且向来出手毒辣，遂不敢轻敌大意。他以一敌四，面对四鬼狂风骤雨般的围击，却依然不落下风。然而四鬼的身法诡异迅捷，飘忽如烟，任凭他如何削刺，也无法伤到四鬼一根头发。转眼五人便过了上千招，却始终相持不下，难分胜负。

良久后，四鬼之中的白袍水鬼见一时杀不了风无情，便闪身向江文瑄等人袭来，想借此分散风无情的心神，让其余三鬼乘隙攻击他。

江文瑄本来正替风无情感到忧虑，怕他不敌川西四鬼。忽见那水鬼向自己袭来，江文瑄心中登时又惊又恐，忙一把拉着周夫人一起闪身避到一旁。

水鬼见扑了个空，不禁大吃一惊，怒视着江文瑄道：“臭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话毕，立刻又出掌，向江文瑄左肩攻来。

江文瑄虽然胆怯惶恐，但此刻性命攸关之际，也不得不拿出勇气来对敌，于是当下右掌心汇聚内力，轻轻一推，便将周夫人母子推出去数丈；随即左肩一沉，避开水鬼凌厉袭来的掌风，之后溜地疾闪到水鬼身后，反手一掌向水鬼背心打去。

水鬼吓了一跳，忙闪身躲避，随即又挥掌向江文瑄攻来。

二人过了几百招，水鬼终究不敌，被江文瑄一掌劈中右肩，喷血倒地。

江文瑄见自己竟然打败了川西四鬼之一，心里又惊又喜。他虽然跟着风无情学武数年，却从未与人交过手，本以为自己只是学了点花拳绣腿，勉强可以对付一些地痞流氓，不料竟能打败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想到这里，江文瑄不由得看着自己的双掌，心中依然有点难以置信，像做梦一样。

另一边，由于缺少了水鬼，其余三鬼如同失去左膀右臂一般，登时实力大减，与风无情的对阵便渐渐落了下风，没过半响，便纷纷被风无情削了一剑，踉跄后退。

风无情见三鬼败退，便忙纵身来到江文瑄身边来，柔声问道:“文瑄，没事罢？”

江文瑄摇摇头，笑道：“我没事。”

一语未了，只见不远处的水鬼突然身影一晃，向另一边的三鬼飞了过去。四鬼随即一同纵身而起，飘然离去。

周夫人见川西四鬼逃走了，便抱着幼儿小心翼翼地从大树后走出来，来到风无情和江文瑄的身边。

风无情见她们母子也安然无恙，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说着，便让周夫人上马车。

不料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急促、诡异的笛声传来，继而只见一群身穿黑甲的人由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个个手举长剑，目光冷漠呆滞，嘴里不停地发出诡异、恐怖的叫声。

江文瑄愕然道：“风哥哥，这些又是甚么人？”

风无情定眼瞧了瞧，皱眉道:“看着像传闻中的死士。”

江文瑄忙问道:“甚么是死士？”

风无情道:“就是被人以蛊毒喂养，然后训练成为冷酷无情的怪物。”

一语未了，只见四周的死士忽然一面齐声大叫，一面龇牙咧嘴地围杀上来。

“小心！”风无情向江文瑄柔声嘱咐了一句，随即一面将周夫人母子护在身后，一面挥剑杀敌。然而每一个死士的身子都坚硬无比，任凭他如何削刺捅砍，也无济于事，就连剑上注满内力，也仅仅只能将死士逼退两步，始终杀不死。

半响过后，风无情便被一群死士逼得连连后退。

另一边，江文瑄也被一群死士逼到了马车角落，于是急忙向风无情喊道：“风哥哥，这些死士刀枪不入，用内力也伤不了，这样下去，我们就算不被他们杀死，也会精疲力尽而死。”

风无情听了他的话，脸上虽依然镇定自若，心下却不免感到忧急。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碰上真正的死士，所以一时不知所措，想不到破解之法。

这时，只听身后的周夫人忽然哭喊一声。风无情忙转头一望，只见周夫人的左臂被一个死士紧紧抓住，无法挣脱，而她怀中的幼儿早已飞落出去。

风无情见那孩子就要被一群死士抓住，忙剑光一挥，将身周的死士震退，令周夫人的手臂得以挣脱；随即纵身一跃，伸手将周夫人的儿子抓到怀中，不料那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却忽然掉落在地。

风无情见了，忙弯下身将锁捡起，不料另一边的几个死士早已向他舞剑砍来。

见来不及避开，风无情只当自己必死无疑。

不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两个身影纵身而来，挥剑替他挡住了死士。

风无情怔了一怔，定眼一看，原来是青峰和紫檀，遂愕然道:“你俩怎会来洛阳？”

青峰道:“副使大人你有伤在身，秋大人为防不测，特意命我与紫檀前来协助你。”

风无情将信将疑，但心知眼下情势危急，最要紧的是先设法带大家脱困，于是匆忙将幼儿交还给周夫人，护着她们后退，随后一面攻击死士，一面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破绽。

半响后，忽听一声惨叫传来。风无情忙循声望去，只见紫檀的左臂被一名死士抓伤，露出几道醒目伤痕。

风无情急忙剑光一挥，本想用剑气震击那死士的手臂，逼他后退，从而救下紫檀，不料那死士与紫檀扭打搏斗，身子突然向前倾倒，风无情的剑气便登时扫到了那死士的喉管。

霎时间，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那死士的身子便即后仰，倒在地上。

风无情见了，登时恍然欣喜，忙向江文瑄等人道:“他们的死穴是喉管！”

江文瑄等人听了大喜，立刻专攻众死士的喉管。顷刻之间，便将死士杀倒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

风无情正欲挥剑将那几个剩下的死士一并除去，不料就在这时，只听夜色深处忽又飘来一阵诡异的笛声。那几个死士仿佛听到命令一般，忙向笛声传来的方向纵身飞去。

这里青峰忙向风无情恭敬道：“副使大人，私自豢养死士乃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我们应当追上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风无情听如此说，忙转头望了一眼周夫人母子，心下寻思:“此时此刻，最要紧的应当是先护送周夫人母子离开，但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先是鲜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川西四鬼竟然现身阻拦我们，接着又是刀枪不入的死士：他们似乎都是受同一人驱使。究竟是甚么人有如此能耐？我要不要跟上去查探一下情形，为秋庭夜日后查案和对敌提供一些线索和帮助？”

略一迟疑后，风无情无奈做了个抉择，遂向江文瑄嘱道：“文瑄，你先保护周夫人她们回城内客栈去等我。”话毕，便即纵身一跃，向死士离去的方向疾速追去。

青峰见风无情离去后，便忙向紫檀使了个眼色，见紫檀点头会意后，便忙随后纵身向风无情跟去。

这里紫檀见江文瑄正小心地将周夫人母子送上马车，便暗自思忖道：“江文瑄适才竟然能打败川西四鬼之一，可见武功不在我之下。我若贸然动手杀周远山的妻儿，他一定会出手阻拦，不如先偷袭将他打晕，然后我再动手杀了周远山的妻儿。”打定主意，便徐徐走到江文瑄身后，向其后颈袭去。

江文瑄本来江湖阅历浅，警惕性不高，但经方才死士一役，他还有点惊魂未定，兼之内力深厚，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能瞬间察觉，所以一听身后有股凌厉劲风袭来，便急忙闪身避了开；随即回头一看，见偷袭他的竟然是紫檀，登时又惊又诧道：“你干甚么偷袭我？”

紫檀见偷袭不成，且江文瑄又起疑了，忙笑着释道:“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警觉性。万一又有死士前来袭击，而副使大人和青峰又不在，我们若是放松警惕，不但害了我们自己，还会连累周夫人母子二人，你说是不是？”

江文瑄本就心思单纯，又听紫檀言之有理，便信了他的话。两人随即一先一后上了马车，并坐齐驱，一同返回城中客栈等候风无情和青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