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 第1章 追捕

子夜时分，秋风萧瑟。

“快，快上马车！”得知锦衣卫即将破门而入，太子少保周远山急忙带着妻儿由后院潜逃。

德王不知怎会有他通敌的罪证，到皇上面前告发，幸好有人及时给他通风报信，否则他一家老小都要落入锦衣卫之手。

待周夫人抱着幼儿钻进车篷后，周远山便即马鞭一抽，驾着马车疾奔到城门。

守城门的将士见了，忙上前拦道:“周大人深夜出城，可有皇上圣旨？”

周远山镇定自若地笑道:“当然有，各位将士请看。”说着，右手佯装伸入怀中，随即趁众将士不备，猛地撒出一把“**粉”。

霎时间，只见众将士纷纷倒地，不省人事。

周远山望着昏倒在地上的众将士，愧道：“各位，实在抱歉，委屈你们一晚了。”话毕，便欲冲出城去，与城外接应的人汇合。

不料就在这时，忽然一袭黑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周远山猛然一震，一面勒住马，一面定眼看去，只见来人俊如美玉，神色却甚是冷漠，当下便认出是锦衣卫副使风无情。

“请周大人随在下回去。”风无情淡淡道。

周远山素知风无情武功了得，遂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恭恭敬敬道:“副使大人，你我素无仇怨，求你网开一面，放我一家老小离去！”

风无情举起手中长剑，道：“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周远山见他丝毫不留情面，当即怒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只有得罪了。”说着，倏地拔剑，纵身向风无情袭来。

这一剑来得极快，风无情急忙折身后仰，随即足尖一点，身影疾退。

避开周远山的剑后，风无情便即霍然拔剑，剑光疾如流星般向周远山飞去。

另一边，周夫人抱着幼儿钻出车篷，见她丈夫与风无情激烈相斗，且渐渐落了下风，心中登时又是忧急又是惶恐。

半响过后，只见周远山吃力地挡下风无情的剑，回头喊道:“夫人，快，带儿子先出城。”

周夫人听了，先是低头望了望怀中的幼儿，继而又望了望丈夫周远山，心中迟疑不决。

周远山见她一动不动，心中又急又怒，厉声道：“快走啊！”

一语未了，只见风无情的剑已逼近，周远山登时吓得急忙后退。

避开风无情的剑锋后，周远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即暗想：“风无情的武功远在我之上，这样缠斗下去，我必败无疑，还会连累妻儿和我一起被抓回去斩首。事到如今，我只有再使一点卑鄙的手段才能带着妻儿一起逃走了。”想毕，便一面快如闪电般挥剑刺向风无情的心口，一面又向他的下盘掷了几枚细如毛发的暗器。

风无情先见周远山挥剑袭来，本欲挥剑挡架，不料周远山忽然又使出暗器，心中登时又惊又慌，遂急忙闪身躲避。不防就在这时，周远山乘隙攻击，倏地划破他腰间的衣衫，留下一道醒目的伤口。

风无情后退数步，见腰间鲜血直冒，心中登时怒气上冲。

他本因不想伤周远山，故一直手下留情，未出全力，不料却反被周远山暗算。

想到此处，风无情登时便怒不可遏，当下剑光一挥，快如闪电般向周远山使出杀招。

然而眼看手中的剑就要刺中周远山的心口，风无情忽然心里又一软，遂连忙收剑，掌出，一掌将周远山打飞出去数丈。

周远山踉跄跌倒在地，连喷了好几口血。

另一边的周夫人见了，急忙跑过来，将他小心扶起，忧急道:“老爷，你怎么样了？”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周远山一面推开她，一面急道:“别管我，快带儿子先走！”一语未了，又喷了一口血。

这时，风无情持剑缓缓走了过来。

周远山见了，急忙匍匐到风无情脚下，一面磕头，一面乞求道:“副使大人，我愿束手就擒，随你回去，任罚任杀，只求你放过我的妻儿，求求你让她们离去！”

周夫人听了这话，忙哭道:“老爷，我不走！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说着，身子死死地贴着周远山，泪如雨下。

风无情见周远山把头都磕破了，又见周夫人和她怀里的幼儿均哭个不停，看着甚是可怜，于是又动了恻隐之心，便道:“我只奉命追捕通敌的周远山，其他闲杂人等，与我无关。”

周远山听风无情如此说，登时喜极而泣，连忙向风无情磕头，千恩万谢！然而他劝慰了半天，周夫人依然哭哭啼啼，死活不肯弃他而去。

风无情本就听不得哭泣声，又见周远山夫妇你推我扯，没完没了，心里便不耐烦了，遂挥剑指着周夫人的颈项，冷冷道:“秋庭夜快到了，若想活命，就赶紧走！”

周夫人吓得怔了一怔，随即望了望怀里哇哇大哭的儿子，又望了望丈夫周远山，迟疑半响，无奈含泪起身，出城离去。

风无情见她们母子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心下不禁松了口气。

半响后，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风无情忙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四大锦衣卫抬着一顶大轿疾奔而来，在周远山身前停下。

风无情收起剑，走上前，向坐在轿子里的人冷冷说道：“周远山已擒，请问秋大人还有何吩咐？”

半响后，轿帘掀开，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硬朗男子，正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秋庭夜。

秋庭夜见风无情腰间有血迹，忙柔声问道:“你受伤了？”

风无情将头一扭，道:“皮外伤，死不了！秋大人若无其它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秋庭夜见他这般，心下甚是无奈，只得转头望向周远山，问道:“怎么只抓了周远山一人？他的妻儿逃走了？”

风无情瞥了周远山一眼，道:“我只追上周远山一人，没有看见他的妻儿。”说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秋庭夜看出他在扯谎，便道:“这怎么可能？周远山虽然仓促潜逃，但据我所知，他绝不会抛下妻儿不顾。”

风无情听了这话，登时脸色一沉，怒道:“我说没看见就没看见！秋大人若是不信，以后就不要再叫我抓人！”话毕，飘然离去。

这里秋庭夜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与四大锦衣卫一同押着周远山回到狱牢，审问了一番，见天已亮，便来到金殿，向皇上李策禀明一切。

李策听到周远山的妻儿逃走了，便勃然大怒道:“锦衣卫连武功高强的周远山都能抓住，区区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又怎会逃走？”

秋庭夜低头道:“是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降罪。”

李策听了这话，龙袖一甩，冷哼不语。

静站一旁的太子李宴见他脸上怒气愈盛，怕他真的降罪责罚秋庭夜，便忙道:“父皇息怒！秋大人向来尽忠职守，此次想必只是一时大意，父皇不如让他将周远山的妻儿抓回，以将功赎过。”

李策听如此说，略一沉吟，向秋庭夜问道:“周远山可有招供？”

秋庭夜恭敬回道:“没有。周远山坚称朝中通敌的只有他一人，并无其他同谋。”

李策听了这话，又甩了甩龙袖，冷笑道:“既然他嘴硬不肯招供，那便明日午时问斩，至于他的妻儿，直接派人去给朕杀了，不用再费力抓回来。”

秋庭夜听如此吩咐，先是颔首应了一声“是”，随后又转头望向太子李宴，目光之中，带着恳求之色。

李宴登时心领神会，忙向李策说道:“父皇，周远山虽私下勾结外敌，但他的妻儿却是无辜的，求父皇开恩，免去他妻儿的死罪。”

李策厉声喝道：“混账！通敌谋反，本就该被株连九族！你身为太子，怎能徇情枉法？”

李宴低下头，羞愧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话毕，便与秋庭夜一起退出了金殿，走了半响，才向秋庭夜叹道:“没想到老师平日里行事端正，私下竟会勾结外敌，意图谋反。”

秋庭夜淡淡道:“这便是知人知面却不知心。”

李宴点头叹了口气，道:“毕竟师徒一场，望秋大人行刑后将老师他好生安葬。”

秋庭夜颔首道:“是。”又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微臣替周大人谢过。”说着，施了一礼。

李宴笑笑道:“秋大人言重了。纵然我不说，我想秋大人也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任由老师他尸骸不全，曝尸荒野。”

秋庭夜静默不语，直待走到甬道尽头，才向李宴施礼告退。

出了宫门，秋庭夜正要上轿赶回锦衣卫府邸，不料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叫道:“秋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