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说的就这个?”姚衍桦轻笑,“放心,没吵架,我有分寸。”
“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他来找傅晗,没有和人透露过内容,陆妍是怎么联想的。
“我看见你收走舞台上的图钉了。”陆妍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嘴里传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你发现了?”姚衍桦的惊讶难得外露。
“我是上台表演的那个人,想我不发现都难吧。”
刚刚在舞台上进入最后一段舞蹈的时候,她以为小演员是紧张导致站位不对,可当她靠近他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步都是把她往后面的道具逼去。
小孩子的心思恶毒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本性恶,一种受人教唆。恰巧傅晗拉着他说话时,她就正巧站在帷幕后面,虽然没有听清内容,但他俩认识这事板上钉钉。
陆妍不会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但也不会低估朋友之间的情谊。之前姚衍桦能为她出气,这次表演结束他又去了监控室,好似刻意避开她。
傅晗的男朋友是这间养老院的老板,陈家有钱有权,要是姚衍桦和傅晗闹掰,被报复丢掉工作,她估计能愧疚死。
“怎么一脸不高兴啊?”姚衍桦看陆妍眉毛拧成八字,犹豫着不敢上手抚平。
“没有,我很好。学长,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是最重要的,你别和学姐置气,万一丢了工作……”
合着她是担心他丢了工作啊。
捂着嘴,姚衍桦被陆妍这份纯粹的天真逗笑,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语气轻松:“不会的,你忘记了,我小姨可是个厉害的人,我哪能让人欺负去。”
陆妍有想过,姚衍桦的背景不简单,但这不是她害他丢工作的理由。
“好了,不难过了,伤口处理了吗?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这一连串的事情忙得陆妍都没功夫关心腰上的伤,这会好像开始隐隐作痛,对着姚衍桦露出一个犯错勿骂的笑。
“走吧,送你去医院看看。”
“嗯嗯。”
没了刚刚凝重的气氛,陆妍的脚步轻快,觉得今夜的月色特别美,驱散了所有的不安与烦恼。
真切的感情总是在生活里不期而遇。
拉黑了父母的电话,田川搬到新家已经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里她享受到了过去二十几年都没有的幸福。
原以为应贝贝的妈妈只是一时兴起对她抱有善意,没想到这些时日她的热情不减反增加,邀请她吃饭的频率不断上升,最近甚至开始让她带着午饭去公司,如果她拒绝,对方就会摆出眼泪汪汪,以为她嫌弃的表情。
当然,受了这么多的好处,她也知恩图报,每每在街上遇到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给季凌带一份,不知道的外人真就以为他们是一对关系要好的。
“来来来,川川,尝一口干妈新学的提拉米苏。”季凌举着小叉子,在应贝贝一脸幽怨的表情里,将甜点喂到了田川的嘴边。
“我自己来。”田川腼腆,想要拿过叉子。
“诶,张嘴。”
“嗯。”
“好吃吗?”季凌期待地看着她。
“好吃,干妈好厉害。”
田川没有撒谎,她是真的觉得季凌很厉害,每天都能琢磨着学点新东西,然后乐呵呵地分享给身边的人。
“啧,拜托你们俩,旁边还站着个人呢!”
应贝贝站上沙发,第10086次抗议,自从田川住到对面后,他在家里的待遇还不如小区里流浪狗。季凌的眼里和心里已经没有他这个儿子了。
“你怎么还在?不上班吗?”
“季女士,今天是周六,不然你的亲亲女儿也不会陪你。”
“都知道我在陪我的亲亲女儿了,还不麻溜地滚。”
季凌对着应贝贝真是毫不留情面,一开始田川还不适应他们母子相处的方式,后面才慢慢体会到他们这种互怼模式下融洽的亲子关系。
“得嘞得嘞。“翻了个身,应贝贝在沙发上躺下,打开手机游戏嘀咕,”怎么最近大佬都不上线?”
手机嗡嗡响,来消息了。
还在隐瞒身份的田川差点被水呛口,放下杯子:“干妈,我还有点事,我晚点过来陪你啊,提拉米苏很好吃,谢谢。”
说完,她一个后撤步闪现回家,披上浪花大佬的皮,带着应贝贝打游戏。
“victory——”
有了她的带领,应贝贝如有神助,可越是相处她越是不知道怎么坦白。
时针指向两点,田川打了个哈欠,打算小憩一会,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提前调好的闹铃吵醒,却觉得全身无力,掐掉之后侧身躺着起不了神。
无力感逐渐化作疼痛,田川不得已蜷缩在床上,她也没来月经啊,怎么会这么痛。熬不过去,想要拿起手机拨打求救电话的她却因为疼痛神志不清,将手机越推越远……
趴在沙发上研究游戏攻略的应贝贝被季凌女士踹了一脚屁股,原地弹起。
“哎哟,我的屁股,母亲大人有何吩咐?”
对上凌女士严肃的面孔,应贝贝立定站好,随时准备出动。
将装好的食盒递给他,季凌说道:“这我给田川煲的汤,你给她送过去。”
“送过去,把她叫过来喝不就好了吗?”
应贝贝不解,指了指桌子装着那不是有碗筷吗?我给她发个信息。”
“一,二,三……”
“保证完成任务。”
应贝贝抱着食盒撒开腿就跑,站到了对门门口。
站在客厅的季凌唉声叹气,她一生英明神武,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钢铁直男儿子,机会摆在眼前都不知道抓住,要是没有她,恐怕这俩孩子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摁了三次门铃,应贝贝对着毫无动静的门皱了皱眉,趴在门上,一边喊话,一边听里面的动静。
“田川?你在家吱个声呗。我妈让我给你送汤。”
“田川!不在家吗?奇怪,刚不是和我说下午在家休息的吗?难不成出去了?”
拎着食盒,应贝贝不敢怠慢,打算给她打个电话。
快在床上疼晕过去的田川距离手机还是差十公分,抓着被子她不断扭动着身体想要再靠近一点,却发现亮起的屏幕上写着:应贝贝,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她努力着想要翻身靠近。
“咚——”
半具身体挂在床边,田川摁到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了应贝贝的声音。
“喂,田川,你在家吗?开开门,我拿了汤给你。”
“喂?怎么没声,田川?听得到吗?”
田川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里吐出的全是气音。
“贝……贝……我肚子……家……”
“什么?你说什么?喂?田川?你在里面吗?发生什么了?”
一时间,应贝贝失了神,想到了之前田川被家里人打骂的场景,转动门把手的力度都大了一些。
没道理啊,田川搬家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她父母再死缠烂打都不应该找到新住处的,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田川!你家密码多少?田川!”
回应他的是沉默里带着委屈的喘息声。
“妈!对门备用钥匙有吗?”
应贝贝嗓门特大,季凌女士拿汤勺的手都抖了几下。
“你干嘛?私闯民宅啊?”
“不是,田川好像出事了,我得进去看看。”
举着手机,应贝贝来不及解释:“快点,钥匙给我。”
见他并非在说玩笑,季凌立马冲进房间将钥匙抛过去。
匆忙间推开门,应贝贝撞到了门口的鞋柜,膝盖一阵刺痛,但无暇顾及的他开始挨个查看房间。
“田川?你在哪?”
屋子不大,倘若真的她家里人找上门,应该也无处可藏,最后一间卧室,应贝贝有些犹豫。
毕竟太私密了。
不对,人命关天,事后田川要打要骂他都认了。
“田川,我开门了啊!”
拧开把手,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睡衣,半垂在床边缘快要疼晕过去的田川。
应贝贝迅速把外套一脱给人捆上,对着后面赶来的季凌喊道:“妈,打120!”
一阵急促的救护车声响起,应贝贝抱着田川上了车,把人送进了急诊室。
手术室门前的灯亮起,他才有空给季凌回电话。
刚刚慌不择路的季凌也想一起来医院,但应贝贝怕她关心则乱,便让她在家等消息。
“医生判断是急性阑尾炎,现在在手术室,对,你别急,会没事的,好好,我会问她想吃什么的。”
安抚完季凌,应贝贝仰头靠在手术门前,全程守到了医生出来。
直到听到“手术顺利”四个字后,才算彻底安心。
进手术前的田川几乎已经疼得不省人事,但在听到需要家属签字时,硬是抬起头自己抗下了责任,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病房里的消毒水熏得田川有些呛人,睁开眼碰到了点滴的输液管,晃动到了应贝贝的身上。
“你醒了?”应贝贝起身查看情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医生吗?”
田川被应贝贝突然靠近的举动惊到,条件反射想要后靠,但碍于身体状况,动弹不得。
“你别动,你别动,我帮你调。”
“谢谢。”
就算是疼到意识不太清晰,但田川还是大致知晓此前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应贝贝反应及时,冲到家里把她捞出来,恐怕这会她都不可能躺在这里。
“贝贝,谢谢你。”
“刚刚不是谢过了嘛,对了,我妈让我问你,想吃点什么?但是我刚刚问了医生,也没啥能吃的。”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了。”
“可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交代的事情办不好,她得把我劈了。”
帮田川的腰上垫个枕头后,应贝贝就接到了季凌女士的电话。
“嗯嗯,对醒着了,你让人家省省力气吧,哪有人手术完就能唠嗑的。”把尝试要解释的田川按回到床上休息,应贝贝索性走出门去回电。
模糊的记忆里,田川是被应贝贝用衣服包着抱下楼的。以前也有想象过二人多些身体接触,没想到用一种离谱的方式的实现了。
“我妈说要给你送点吃的。”应贝贝摇摇头没有拦住季凌女士,“还有,刚刚陆妍找你,我帮你接的电话,她也知道了你生病的事,可能过会也会来医院。”
田川感到不好意思,余光里瞟到了坐下的应贝贝扶着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