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开口后,缆车里的气氛缓和下来。他目光总忍不住往王一博身上瞄,小孩正神情淡淡地看着远处。
他说不清楚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他在小孩的心里有了明确的指向,而难过是担心小孩以为他是个男女通吃的渣男。
王一博不傻,听懂了肖战话里的意思,一直冷着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可这迟到的飞醋吃得莫名,让他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哄他哥。
“哇。”安静的缆车里响起了夏婉冰的声音,她指着远处的群山惊呼,“好漂亮啊。”
自从坐上缆车之后,夏婉冰的手里一直拿着氧气瓶,对准喇叭式的口,时不时吸一下氧气,细细密密的雾气喷在她的皮肤上,结了一圈泛着光的水雾。
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高高低低,半山之上皑皑白雪,云雾缭绕,将巍峨的山峰冻结成了冰川,屹立在天与地之间,在冬日的阳光下十分刺眼,给人一种身处云端之上的错觉。
“真美。”周琛也惊叹。
随着索道滑动,海拔逐渐攀升,冷风呼呼肆虐,经过每一个节点时悬挂在空中的缆车伴着轻微地晃动,耳朵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耳鸣,只能通过吞咽的动作来缓解耳鸣带来的难受。
肖战开始抑制不住地发着颤,强忍着晕眩和难受,抖着手从包里取出相机,试图取景对焦,想将眼前雄伟壮观的景色拍摄下来。
举着相机咔咔连拍好几张,尽管他努力地控制不颤抖,但拍出来的照片并不好,模糊不清,更有几张,因缆车晃动和玻璃的阻隔,拍的什么玩意儿,简直不忍直视。
他低着头翻看拍摄下来的照片,蹙着眉,脸色苍白,抓着相机的手力道越来越紧,指节已经泛白,掌心沁出细细密密的汗,额头上也布满了。
他斜靠在缆车的转角处,试图支撑着身体显得自然一些,就好像他只是懒散且随意地缩在角落里,专注地盯着相机上小小的屏幕。
“不舒服吗?”声音很轻,几乎是凑到耳边说的。
肖战闻声抬起眸子,撞上王一博担忧的目光,原本坐得远远的王一博,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身边,抱着棉袄往他的身上披。
“没事。”肖战摇了摇头努力地笑着,垂下眼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眼角泛起的湿意憋回去,然后颤着手收起相机往包里塞,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战哥,”王一博见他浑身发着颤,心里一阵发紧,“高反?”
“不是。”
见他不肯看自己,王一博很后悔吃这莫名的飞醋,后悔没有早点和他哥说话。他立即扶稳肖战颤抖的手,帮忙把相机收起来,一脸担忧又诚恳,还带着点小委屈,“我知道错了。”
肖战抬起头来看他,余光瞥见他身后的群山,还有黄色绿色参半的树叶,未化的白雪将树枝往下压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往下滴的水被冻结成了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凌,从枝丫处悬挂下来。
美是很美,可肖战却感到一阵阵晕眩,颤抖的身躯似乎更加明显,他赶紧收回目光用力闭了闭眼,缆车上升的位置已经很高了。
“真的。”王一博见他没反应,像是为了证明似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我只是,”肖战的声音有些颤,还是哑着的,“有一点点恐高。”
“嗯?”王一博一脸疑惑,“恐高?”
“……嗯。”肖战低下头抓紧披在身上的棉大衣拢了拢,声音很轻,“很轻微的,并不严重。”
“哦……”王一博反射弧度有点长,傻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那……战哥,你住在十楼,是怎么奇迹般存活下来的?”
俩人在一起生活大半年,他没见过肖战站在阳台上有恐高的反应。
肖战一时被噎住。
好吧,没毛病。
王一博似乎来了兴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哥的痛苦之上,很无耻,也很欠揍。但是肖战居然恐高,这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神奇。一直以来都是肖战以哥哥的身份护着他,宠着他,从来没见过肖战柔弱的一面。
这下终于轮到他保护这个人了,一想到肖战会像小孩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寻求保护,那样的肖战实在太可爱了,想着想着便笑弯了眉眼。
啧啧。
这是什么毛病?
“脚踩在实地上,只要不长时间悬空就没事。”肖战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哦,那你坐飞机会怕吗?”
“不会,我不坐窗边,而且飞机很平稳。”
王一博又往肖战边上挪了挪,直到紧挨着,手绕到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揽住他的腰,轻声说,“别怕啊,有我在。”
两人的距离很近,宽大的手掌在腰间微微用力将虚弱的身躯往他身上一带,肖战整个人瞬间斜靠过去,只差脑袋没枕在他的肩上了。
肖战转头看向他,线条凌厉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的翅膀上下翻飞,脸颊上的嫩肉显得有些婴儿肥,嘟起嘴的时候,奶萌奶萌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把。
他一直以为王一博是需要他保护的,十**岁正是胡天胡地,什么都敢闯一闯的年纪。可这半年来王一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心思要深沉一些,比同年人更为成熟,通透,这也是让他一度很心疼的地方,忍不住就想宠着,护着。
此时此刻的王一博,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会护着他,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原本颤抖的身躯好了一些,他依靠在王一博的身上,闭目养神,心里异常地踏实。他很喜欢这样的亲密,动作幅度不大,别人也不易察觉。
“好。”他轻声说,像是在回复王一博,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夏婉冰头枕在周琛的肩上,俩人望着远处的风景,低声聊着天。
周琛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腻歪到一起,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随即又转变成一脸的嫌弃。
除了肖战有点恐高反应,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四人决定不在半山腰停留,而是直接换乘上山顶的缆车。
肖战一直依靠在王一博的身上,闭着眼,看不见,恐惧感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足以信赖,可以让他全心交付的人。
下午一点,他们终于来到了雪山之巅,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缆车停了下来。
肖战脚刚一触地,原本就快要耗空的血条,就像是灌了一瓶九转还魂丹,血条蹭蹭往上跳,他迅速从缆车里钻了出来,站稳后晃了晃脑袋,整个人立即满血复活。
王一博见他恢复神速,有点想笑,刚刚在缆车里病病恹恹,依靠在他身上发颤的人不知道是谁。他哥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们走进一个简单的休息处,小型的大厅,设了一排排的座位,提供给旅客休息,有的旅客一时还不太适应这么高的海拔,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
从大厅里绕了出来,刚一出门,便被冷飕飕的风扑了满面,打了个冷战,肖战下意识地拢了拢棉衣。走下台阶,是一个观景的小平台,中央立着一块打磨过的石头,上面刻着4506的数字,游客纷纷排着队,要与它合影 。
放眼望去是皑皑白雪,和无边无际连绵起伏的山峰,洁白的云雾缭绕在山尖上,梦幻得像是人间仙境,比在缆车里看到的更让人震撼。
“哇。”同一批下缆车的游客,纷纷惊呼出声,奔了过去,选占观景点。
休息处依山而建,一共几栋木质的房屋,屋顶上厚厚的白雪,屋檐边挂着冻结的冰凌,除了下缆车经过的那间休息室开着门,其他都是房门紧闭。
木质的围栏沿着悬崖边围了一圈,每个关键的点站满了人,都很兴奋,各自摆着Pose拍照留念。
“给。”肖战的恐高确实不严重,踩在实地上就没啥感觉了,他把棉袄递给王一博。
“你不冷了?”王一博伸手接过。
“不冷,我要拍照。”肖战迫不及待地取出相机,四处观察最佳取景处。
王一博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后愉快地当起小助理来,他把相机包挂在胸前,一个氧气瓶揣在后面的裤兜里,空出一只手来,一会帮忙拿三脚架,一会帮忙拿镜头,忙得不亦乐乎。
“战哥。”
“嗯。”肖战闭着一只眼,正在取景。
“这屁大点的包,居然能塞这么多东西。”
肖战一手托着相机,一手搭在快门处,转过身来,“这是专门设计的。”
王一博“哦”了一声。见相机挡住了肖战上半张脸,下唇角有一颗痣,在雪光的映照下特别地突出,见他薄唇轻启,一张一合地说着话。王一博突然想起,俩人接吻和旖旎的画面,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舌尖轻轻舔着那颗痣。
咔嚓。
“靠。”王一博收回让人脸红的记忆,“我手里拿着棉袄和氧气瓶,胸前挂着摄影包,也没摆pose,这你也拍?”
“这才显得真实。”肖战笑弯了眉眼。
“……还戴了口罩。”
“没事,除了我,”肖战说,“别人没机会看到,就算看到也认不出来。”
“战哥,你这口味有点重啊。”
“一直是重口味。”
啧,这是什么癖好?
“爬上去吗?”王一博指着那蜿蜒而上的楼梯,这是一段需要步行的路,木质的地板架在石岩上,伸向更高处。
咔嚓。
“好。”肖战举着相机,又拍了好几张,偏头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棉衣你穿上吧。”肖战把相机挂在身前,走过去拿起棉衣往王一博身上披。
“行吧。”
俩人徒步往上爬,地面上都是雪,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留下一个一个的脚印。不知道是海拔高的关系,还是因为太冷了,没爬一会俩人便气喘吁吁。他们站在一个正方形的地方休息了片刻,又往上爬。
空气越来越稀薄,两人喘着粗气,都很默契地没说话。棉衣还是租少了,在上面待久了还是挺冷,肖战手脚都有些冻僵了。
一边爬一边拍照,越往上人越来越少,终于爬到顶的时候,只剩下他们俩人,他们弯着腰喘着粗气。
“总算到了,真是望山跑死马。”肖战回头往山下望去,断断续续地说,“不行,快不能呼吸了。”
说着便从王一博的手里接过氧气瓶猛吸了好几口,那动作神情像极了得到满足的瘾囘君子。
“战哥,缺乏锻炼啊。”王一博说。
山顶上有一小片空地,白茫茫的一片,边上有一座小木屋,像是提供给工作人员休息的。往下望去,阳光照耀在白雪上,泛着刺眼的白光,冷飕飕的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刮得脸生疼。
俩人静静地望着浩瀚的天空,巍巍远山,皑皑白雪,心情无法言喻。
肖战举着相机,取着景,连连拍了好几张,没一会便被冷风吹得手都冻僵了,干脆收起相机,转头看与他并肩而站的王一博。
王一博正好也在看着他,四目相遇,皆是笑弯了眉眼。
忽然,王一博走到他的身后,拉开棉大衣打开双臂,从身后将肖战整个人兜进怀里,同时用棉大衣把他包裹住,下巴枕在他的肩上。
“战哥。”
“嗯。”肖战心里很柔软,冻僵的手缩进棉衣里,覆盖在王一博的手上。
“我很开心。”王一博说,“特别开心。”
“我也是。”肖战轻声说。
两人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住,只想与身边的人静静地欣赏着。呼出的气息泛着层层的雾气,山下的游客都变成小小的一个点。因为太冷,很多游客,只爬到了一半便放弃了,在这里,没有人打扰他们。
“战哥。”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一博轻声唤,声音里尽显温柔。
“嗯。”
“昨晚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王一博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答案,他今天一直在找机会,而此时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从他想明白了之后,就不愿意俩人一直保持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仿佛无关风月,像极了长期固定的炮友。显得特别地渣。
沉默了好一会的肖战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昨晚王一博语无伦次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只是那时太困,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做梦,他也想确认,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那……”王一博问,“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在一起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肖战反问,他的声音很轻,像被丢在了风里,随风飘来。
“不是,”王一博有点急了,“不是这样的在一起。”
“那是怎样的?”
“换个身份。”
“什么身份?”
王一博简直怀疑他哥在装傻,气呼呼地强行把人转了一个身,强迫着与他对视。
“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王一博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战哥,你不要嫌我小,我非常清楚我在说什么。”
肖战定定地看着他,眼尾泛红,薄唇轻颤,久久没说话。
只有他知道,这个表白他等了多久。他深情地望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面映着他的影子。他抿了抿唇,从裤兜里摸出两条红色的绸带,拿着其中一条,抬起王一博的手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一圈又一圈地绕了上去,然后打上一个死结。
王一博疑惑地看他,又看看手腕上多出来的红色绸带问,“你没把它和许愿牌挂在一起?”
“嗯。”肖战点了点头,把另一根递给他。
王一博看着他手里的绸带,又看了看肖战,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接了过来,也一圈一圈地往肖战手腕上绕,打上死结。
他们像是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仪式。
“这样,就可以牵绊一辈子吗?”
“怕吗?”肖战偏头看他。
“切。”王一博不屑地翘首,眯着眼看他哥笑了起来。
肖战也笑。
两人笑着笑着,王一博突然道,“那你以后行为检点一些。你是有夫之夫,放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你知道吗?”
“我操,”肖战骂道,“王一博,是不是有毒?”
这家伙是专门破坏气氛的吗?
好好的氛围,被王一博一句话捅了个稀碎,肖战气得转身就想走,奈何王一博把他搂得紧紧的。
“不是,”王一博委屈巴巴地,“我不许别人亲你,多看一眼都不行。”
“给你表白,你要拒绝。”
“勾引你,你不要给一个眼神。”
“主动送上门,你要躲开。”
这小孩越说越委屈。肖战简直被他气笑了,把碍事的相机往侧边挂,搂着他的腰,埋在他颈窝里笑,笑得浑身都在抖。
“你还笑,”王一博更委屈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多生气。战哥,你不能这么渣。”
“我想上前去揍你,可又舍不得,只能转身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明明是让人很生气的话,可是从王一博嘴里说出来,就委屈得不行,肖战把人抱得更紧,扬起唇角,弯起眉眼,轻声说,“好。爱吃醋的小男朋友。”
景区请勿考究,胡诌的。
几年前是去过的,但那时没有写游记,已经忘记了。
都是瞎编的。
zz,生日快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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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