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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博。”
“一博，别怕。”
“别怕。”
“没事了，有我在。”
“你看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肖战紧紧地搂着僵硬又哆嗦不止的王一博，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背。
温暖如阳光般的声音，轻而柔软，仿佛从遥远的天边破空而出，传入王一博的耳中，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将他三魂七魄拽了回来。
那些地狱般的场景渐渐地消散，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明亮起来，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正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心里知道这个人是肖战，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王一博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搂住肖战的腰，仍旧是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下。但是脑子已经逐渐清醒，脑袋往肖战的肩窝里埋了埋，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一博。”肖战依旧轻轻地安抚着，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平静，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别怕。”
“嗯。”王一博低低地应了一声。
“哎，你轻点，我的腰要断了。”肖战憋着气，声音有些闷闷的，看来真的被勒得不轻。
“……”王一博仍是执拗地抱着，不肯松手。
肖战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又不想强行挣脱，任由王一博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肖战的呼吸越来越不畅，王一博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一直被勒着的肖战终于看到黎明的曙光，得到了解放，立刻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唉，你手劲可真大，要被你拦腰勒断了。”
王一博看他喘气，一时有些无措。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站在灯光通明的客厅里了。
一室一厅的户型，客厅里的家具摆放还算整齐，只是卧室里像是经历过一场战争，一片混乱。床上的被子和床单乱作一团，地上还有许多碎玻璃渣子，两个枕头一边一个。
就和他离开的那晚一样。
这段时间没有人住，显得格外地阴冷，桌上落满了灰尘。
这里的一切虽然让王一博感到一丝熟悉，毕竟他曾经在这里住了快半年，可如今留给他更多的是恐惧和陌生。
刚才看到的那些恐怖画面，没有再次出现。现在想来仍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分不清楚，那些画面是不是真实的，仿佛像是一场梦，又更像是幻觉。
肖战喘完气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所有能开的灯都打开，随手捡起丢在地上的枕头，被子床单理了理，然后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快入冬了，冷飕飕的风吹了进来，俩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窗外早已万家灯火，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楼上的屋主站在阳台上，声音高分贝地打着电话。
不远处的广场上放起了动感的音乐，大妈们聚集在一起跳着广场舞。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们漫步在昏暗的小道上。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真实和生气。
“怎么样？”肖战站在窗边看着王一博，“还害怕吗？”
王一博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向阳而生，扫净他心里所有的阴霾，能让他心魂稳稳当当地落在实处，那些恐惧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了。
“那……”肖战看着那双清晰又明亮的眼睛，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满是恐惧，“开始整理吗？”
“嗯。”
又一阵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肖战随手关了窗户，帮忙收拾整理。
俩人搬到肖战的住处，再整理完，已经是23点。
王一博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也许是以后不用再去那边，只要和房东退房就行了，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一个人陪伴，全身心前所未有地轻松。
之前他试着想回去，可每次一走进楼道口，就转身离开了。
肖战洗澡出来在另一半床上躺下，他侧身面对着王一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今天真的太累了，这种累不是跑了两千米浑身冒汗，身体上的累，而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王一博也侧身与他对视。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我的脸上有东西？”肖战过了好一会出声问道。
“没。”王一博依旧盯着他，“不是你先看我的吗？”
“哦，也对。”肖战点了点头。他听老人说过，一个人受到过度惊吓后很容易发烧。他不太放心，伸手覆盖在王一博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还好，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关了大灯，拉开小灯，暖黄的色调镀在王一博脸上，看起来没有那么惨白了。肖战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他声音闷闷的，“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怕。我如果知道，你会这么害怕，宁可不搬了，实在不行我去搬就好了。”
记忆里的男孩面对黑夜也会恐惧，但只是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敢看那些恐怖的片子。
而当时的王一博仿佛与这世间隔绝了，无论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浑身僵直又哆嗦不止。
吓得肖战只能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唤他，抖着手想要拨个120，硬是半天都没有拨出去。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最后手机还掉到地上，慌乱地不知道是应该捡手机，还是搂着王一博。
他都急红了双眼，却毫无办法，只能不停地喊他，喊到声音都开始变了调子。
幸好，幸好。王一博还是清醒过来了。这样的事体验一次就足够了。
“那种感受真的很不好。”肖战轻声说，“你以后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王一博清醒后，肖战巴不得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他一点也不想让王一博在那个地方多待一秒钟。可如今安静下来，心里还是不好受。
肖战想触摸他的脸颊 ，手指尖刚碰到那柔软的皮肤时，动作顿了顿，有些窘迫地又缩了回来。
“战哥。”王一博捉住那只正要缩回去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
“嗯。”
“让你担心了。”
肖战看着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对黑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王一博轻声说，“我妈妈曾说，她怀我的时候很怕黑，晚上起夜要把所有的灯打开，或者是让我爸陪她去才行，所以我从小就怕黑，小时候没有那么明显，那时也很少独处。”
“嗯。”肖战低低地应了一声。
“小时候……”王一博说着说着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两颗脑袋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场车祸，那时妈妈牵着我在等红灯，一位阿姨骑车带着一个小女孩，被一辆卡车撞飞了好远，小女孩那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被鲜血染红了。妈妈反应过来蒙住我眼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全都看到了，至今都清楚地记得。”
“那时你几岁？”
“不记得了，应该挺小的。”王一博说，“那段记忆就像刻进骨子里，从那天起，我更怕黑了，总感觉身后有人，一个穿着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乖，都过去了。”
“后来……”王一博顿了顿，“我出道之后，有挺多人知道我怕黑，地址和手机号被人出售，有人恶作剧给我寄了很多东西，还给我发了很多信息。”
“其中有一条信息是一张很恐怖的动态图片，自带音效。那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不知道怎么地就点开了，再加上一连串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画面，最后跑了出来。”
肖战的手紧了紧，“是你喝醉，我带你回来的那天晚上吗？”
王一博摇了摇头，“是前一天夜里。以为喝醉了就会好些，结果只要靠近那里，就害怕得想要逃离。”
“其实心里都明白是假的，但就是害怕。最后不知不觉走进了你们小区。幸好遇见你。”
幸好遇见你。
“战哥。”
“嗯，我在。”
“你知道吗？”王一博笑了笑，“你煮的面真的很好吃。”
“那以后煮给你吃。”
“好。”王一博的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说出来，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也挺平静的。”
“嗯。”肖战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睡吧，折腾一天了。”
“嗯。”
可能是真的太累，没一会意识便开始模糊了。
“战哥。”
“嗯。”
“还疼吗？”王一博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肖战额头上的肉包，声音里也满是困意。
“不疼了。”
“真的？”
“嗯，乖，快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