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肩窄腰,胸肌腹肌在线。
仲嘉阳低头看了眼,暗自庆幸,随后又有点不好意思,两脚一蹬,把鞋子甩在门口,溜进卫生间,洗澡了。
仲嘉阳洗得很快,出来时睡袍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手擦着湿漉漉的短发。
客厅,
江识贻沙发里,眼睛直勾勾在仲嘉阳和洗手间之间逡巡。
半晌,仲嘉阳收回视线,过去坐他旁边:“想洗澡?”
江识贻点头。
“醉得都被野男人骚扰了,还洗澡呢,歇着吧你。”
身上的味道让江识贻难以忍受,害怕对方不信,凑过去,拉开衬衫的领口,昂起脖颈:“你闻。”
“......”仲嘉阳赶紧后撤身体,争取视线不乱飘。
心道,他是刚洗完,干净的,休想再害他。
让江识贻洗,怕会倒在浴室里,仲嘉阳选择撒个善意谎言:“没水。”
盯着仲嘉阳未干的头发,江识贻面露不解,半晌后点点头,之后一直看着他。
这谎言实在是,只能骗骗醉鬼,仲嘉阳心虚:“看我干什么?”
江识贻不说话。
“是不是我长得太帅,被迷住了。”
......
虽然这话没错,但这么大喇喇说出来,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大概是仲嘉阳天生脸皮够厚使然。
把毛巾扔在一边,仲嘉阳一只腿随意蜷在沙发上,和人面对面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江识贻懂了:“江识贻。”
“哪三个字?”
江识贻没懂,歪着头看仲嘉阳。
他坐姿端正,双手规矩地放在了膝盖上。
仲嘉阳一眼看到那双白皙的手,笑了下:“你家里有人吗?我让他们来接你。”
江识贻摇摇头。
“没有恋爱对象吗?”仲嘉阳说,“按说你这年纪,不应该谈恋爱吗?”
这次江识贻又懂了,回答道:“你好烦。”
仲嘉阳吹牛逼的,他根本没想让人来接。
套间是两室两厅的,两间卧室都在最里面,眼看江识贻又要睡着,他说:“去睡觉。”
“床,吐了。”
仲嘉阳怔了两秒,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又黑了。
好嘛,怪不得坐这儿。
刚才江识贻捂眼站得累了,抱着浴巾往卧室走,地上有地毯,他没看见,一脚绊上去,整个人跪趴在床边,胃里瞬间翻涌,他来不及,直接吐在了床上。
事后,他怪起皮鞋,把皮鞋脱了,所以这会儿只穿了双白色袜子坐在沙发里。
仲嘉阳叹气,靠在沙发背上,思考要不要叫人上来换个床单,但叫的话,他带男人开房这件事,他妈今晚就会知道。
几秒后,仲嘉阳猛地坐起来:“你去睡另外一间。”
江识贻被吓了一跳,本能应道:“好。”
“自己能走吗?”仲嘉阳问。
“能。”
仲嘉阳又说:“再吐,你就睡地上。”
“哦。”江识贻应下,晃晃悠悠进了卧室。
江识贻进去后,脱下西装外套,规矩地挂在衣柜里,才脱袜子上床,盖被子,睡在床一侧。
客厅,仲嘉阳仰躺在沙发靠背上玩手机。
乔佑一小时前发来信息:这么长时间,厕所里有吃人妖精?
三十分钟前:你大爷,你是不是又不去酒吧了,白给你安排了。
二十分钟前:想逃单没门,结账提你了。
他回信息过去:提吧,有事走了。
几分钟后,他去卧室,确定江识贻睡了,然后关灯关门,出来躺上沙发。
仲嘉阳睡得很快,快迷糊睡着时想到,明天和他妈说酒店安保的问题。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窗户没关,秋风扫进来,江识贻打了个冷颤,本能地往旁边的热源靠过去。
下一秒,猛地坐起来。
动作太猛,江识贻眼前发黑,低头扶额缓了缓。
这时,记忆断断续续涌上来——昨晚有人在洗手间骚扰他,然后他把人推开,向一个男生求助。
接着他趴在了对方身上,两人额眉相抵。
好像,是他主动......
......
本就宿醉头疼,这会儿血液和羞耻全冲进了脑子里,江识贻把床单都抓皱了,尴尬地看向旁边的人。
就是这个男生?
男生年纪不大,长相很好,但睡相不行,被子被他踢在地上,两米大床占去三分之二,只给江识贻留了个小角落。
四肢修长,伸展开来,睡袍系带散开,没遮住一丝皮肉,腹肌随呼吸起起伏伏,下身只有内裤,而且......
江识贻慌忙收回视线,低头发现自己衬衫西裤都没脱,就这么睡了一夜。
就算睡觉老实,也没能避免它们变得皱巴,衣服没眼看不说,还散发着股说不清的味道。
......太狼狈了。
五分钟后,江识贻下了楼,发现自己还在昨晚聚餐的酒店。
他到前台,表明自己是昨晚3楼聚餐的公司人员,然后问:“请问有没有人捡到手机?”
刚才江识贻在房间里翻了很久,只找到了眼镜,并没有手机,他猜或许是昨晚掉在2楼洗手间了。
碰巧的是,真有人捡到了他的手机。
前台的工作人员和他核实手机型号,江识贻用面容和密码各解锁了一次手机,证明手机是他的。
工作人员让他在失物招领登记本上签字,他边签边打听:“昨晚,2楼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工作人员并没听说,微笑回答:“没有的,先生。”
江识贻点头道谢,归还本子,收下手机离开。
出了酒店,精神放松下来,身体的各种反应纷纷冒头——头昏脑涨,膝盖疼,脚底虚软。
原来宿醉这么耗精力,江识贻腹诽。
手机一堆未读消息,他看眼电量,已经亮红了,他先叫车,准备回家充电再回消息。
一大早从酒店出来,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散发股难言的味道。
司机接上他,在后视镜里来回打量,眼神难评。
大概猜测到司机在想什么,江识贻装作没看见,但悄悄把坐姿端正,昂头挺胸,努力用态度证明自己不是从事不当职业的人员。
早上七点,路况畅通,二十分钟后江识贻从司机审视的眼神里逃脱,付钱下车。
回到家,江识贻把手机充上电后直奔浴室,脱下西裤,低头看见膝盖上的青紫。
怪不得疼。
下一秒,死去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他跪在地上抱着男生的大腿的画面。
......
也太丢人了。
江识贻闭眼一头撞在浴室镜子上,许久都未睁开,他不愿面对回忆带来的尴尬。
近三十年,他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经历。
里里外外洗一遍,他又预约了小区门口干洗店的员工上门,直到把脏西服取走,江识贻心里才舒服些。
手机叠了一堆消息,大多是祝福信息,他回过之后,又在几个工作群里给大家发了红包,最后给他母亲李婉打电话。
没响几声,李婉接了,问他:“昨晚打电话怎么没接?
“昨晚公司聚餐,喝得有点多。”
李婉嘱咐他注意身体,说:“不然就打车过来。”
打车过去不方便,况且江识贻昨晚喝得并不多,会醉成那样,主要是他酒力不行。
“没事。”江识贻说,“我这就准备出门了。”
挂了电话,江识贻换了件黑色风衣,匆匆拎上礼盒下楼。
外面温度适宜,刺眼的阳光照过来,江识贻被晒得很舒服,微微眯了眯眼。
他先去附近商超,车停好,进了路边的自助银行,取了一个整数,才进超市。
节日,超市里的人多,他不喜欢人挤人,目标明确地买了水果、奶制品,又去熟食区买现成的菜,快速结账走人。
之前李婉随口提了嘴有家烤鸭味道不错,江识贻路过,排队买了一只,刚出炉,色泽很诱人。
采购完东西,又去花店取花。
东西准备齐全,江识贻才开车往他妈家去。
老旧小区车子、杂物乱堆乱放,没有正经停车位。
车停得进去开得出来,全凭本事,江识贻自认没那个技术,乖乖把车停在了门口,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走。
江识贻在这里长大,研究生毕业直接进了现在在职中峰生物。
公司离家远,每天光通勤就将近两个小时,公司开新的生产线那会儿,江识贻忙得连轴转,连续一周都睡在公司的临时宿舍,周末也在公司加班。
李婉救提出在公司附近买套房子,江识贻没同意,只在公司附近租了间公寓,搬出了家,彻底泡在了公司。
努力没有白费,江识贻专业过硬又肯埋头苦干,加之领导赏识,很快得到了理想的岗位和薪酬,算得上平步青云。
江识贻去年存够首付,在公司附近买了房,是个面积不大的两室。
房子年初装修好,他想把李婉接走,但李婉说在这里住惯了,邻里邻居她熟悉,不愿意过去。
后来,江识贻又提过一次,李婉仍是不愿意。
负重走几百米,又爬三楼,对宿醉还未恢复精神的江识贻着实是个坎儿。
爬上去后,他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站在门前缓口气,碍于形象,都没有靠墙。
刚没喘上两口,门前从里面打开,李婉吓一跳:“怎么来了不敲门?”
“妈,”江识贻看到她手里的垃圾袋,“扔垃圾去?”
垃圾随手放在门一旁,李婉把门推得更开,侧身让他进来:“等会儿下楼带下去。”
拖鞋已经摆好放在门前了,江识贻进门换上。
看他拿这么多东西,李婉接过来,把熟食放进冰箱:“又买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江识贻笑笑:“您慢慢吃。”
老房子不大,采光也一般,但屋内干净,东西不多。
自从江识贻搬走,他的卧室就变成了储藏间,他把礼盒和一些不需要特殊储存的食品放进去,又检查之前的有没有过期和快过期的。
从储藏间再出来,李婉已经换好了衣服,说:“走吧。”
“好。”江识贻说,“花在车里,没拿上来。”
每年这时候,江识贻和他妈都会去看他爸,年年不例外。
墓园不远,开车过去路上有些堵,晃晃悠悠半个多小时才到,墓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江识贻幼年,他爸就去世了,所以他对他爸没太大印象。
每次来,大多都是李婉絮叨,他在一旁听。
今年李婉的絮叨里,夹杂了对江识贻成家的期望。
江识贻眼眸垂着,没有开口。
再回程,路上更堵,折腾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两个人的午餐,很简单,李婉早上起来就把大骨头炖上了,江识贻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熟食,这会儿再把螃蟹刷洗,蒸上锅,没一会儿就吃饭了。
饭中,李婉照例问江识贻工作,江识贻聊了最近去哪儿出差,前段时间,公司进了批实习生,这几天假期,他要在家加班做培训课件。
没聊几句,李婉话锋一转,问他:“公司新来的员工,有没有合适的。”
都哪跟哪儿。
谁进公司是为了谈恋爱,江识贻道:“都是实习的小姑娘,我都多大了。”
这话夸张,江识贻今年不过29,相貌出众,事业也小有所成,正是一切都刚好的时候。
李婉说:“前几年让你找,你说工作忙,现在知道自己年纪大了。”
江识贻笑笑,没说话,李婉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安静地吃完这顿饭。
成家的话题是从去年开始被频繁提及的,李婉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江识贻的年纪。
江识贻社交圈窄,大多时候是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家,休息也是待在家里看书,偶尔去健健身,然后就没有其他业余生活了。
而且他本身对结婚成家这件事,没有任何期待和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