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749局研究院的每一个角落。
吴奕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指尖在冰冷的实验台边缘轻轻敲击,目光落在培养皿中缓缓蠕动的幽蓝色生物样本上。室内的灯光均匀地洒在他微卷的发梢,170cm的身高让他在堆满仪器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内敛,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打乱他的节奏。
“吴哥,这批样本的能量波动还是不稳定,要不要试试加大抑制剂剂量?”
隔壁实验台的年轻研究员小张探过头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吴奕晨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拿起滴管,精准地吸取了一滴透明试剂,缓缓滴入培养皿。幽蓝色的样本瞬间泛起涟漪,波动曲线在显示屏上逐渐趋于平缓。
“抑制剂浓度过高会破坏样本的原始结构,”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再观察半小时,若仍有异常,换用B类缓冲液。”
小张点点头,转身继续忙碌。吴奕晨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样本上,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五年,从初入749局的懵懂新人,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核心研究员,研究院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思绪不经意间飘回了五年前,他刚踏进这栋充满秘密的建筑时的模样。
那时的他刚大学毕业,
带着一纸特殊招录通知和满腔对未知的好奇,站在749局厚重的铁门前。门后的世界与外界截然不同,冰冷的金属走廊,闪烁的仪器指示灯,还有擦肩而过的研究员们脸上严肃的神情,都让他这个身高刚过一米七、还带着学生气的年轻人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异能是在大学实验室的一次意外中觉醒的——能感知并微弱引导能量流,这种异能在749局处理各类超自然事件时格外有用,但也让他成了同辈中格外扎眼的存在。初来乍到的他,因为身材瘦小、戴着眼镜,总被一些资深研究员当作需要照顾的后辈,甚至有人私下议论,
“这么文弱的样子,能扛得住研究院的强度?”
记得有一次,局里接收了一件来自古战场的青铜戈,戈身萦绕着强烈的负面能量,已经伤了两个试图靠近的工作人员。
当时的组长把任务交给了几个资深研究员,却没人能找到能量的核心节点。吴奕晨站在警戒线外,指尖的能量感知力让他清晰地捕捉到戈身各处能量的流动轨迹,如同一条条躁动的小蛇。
“让我试试。”
他犹豫着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组长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他:“小吴,这东西很危险,你刚来没多久,别逞强。”
“我能感觉到它的能量脉络,”
吴奕晨坚持道,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几分执拗,
“或许我能稳住它。”
最终,组长还是同意了。吴奕晨戴上特制的防护手套,缓缓靠近青铜戈。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表面时,无数细碎的能量流瞬间涌入他的感知。他没有急着压制,而是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用自身微弱的异能轻轻引导。就像在梳理一团乱麻,他耐心地将躁动的能量一点点导入预先准备好的收纳装置。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当最后一丝负面能量被收纳。
吴奕晨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也被冷汗浸湿。但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摘下手套,平静地对组长说:“已经稳定了,可以进行后续分析了。”
从那天起,再也没人敢轻视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大家渐渐发现,吴奕晨的“不急”从来都不是拖延,而是源于极致的冷静和胸有成竹。他总能在复杂的局面中找到关键,用最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像一条深邃的静流,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回忆被一阵突兀的警报声打断。
“警报!警报!发现不明入侵人员!能量等级极高!”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失真,打破了研究院的宁静。
吴奕晨的眉头微微蹙起,手中的滴管停顿在半空中。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而是迅速按下实验台旁的紧急按钮,封闭了所在的实验室区域。
“小张,通知安保部,锁定入侵方位,我这边启动二级防护。”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大门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厚重的合金门如同纸片般被轻易撕开。一股冰冷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涌入室内,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入侵者就站在门口,身形挺拔修长,180cm的身高在门口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压迫。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科研服,显然是临时找来的伪装,但那一身桀骜不驯的气场,与研究院的严谨氛围格格不入。男人的五官极其英俊,轮廓深邃如雕塑,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美感。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疯狂和嗜血的**,如同蛰伏千年的猛兽,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他就是任文璟。
活了数百年的吸血鬼,常年栖息在与世隔绝的古堡中,黑暗是他的庇护所,鲜血是他的食粮。古堡的岁月漫长而枯燥,日复一日的沉寂让他骨子里的疯批因子愈发躁动。
偶然间听闻749局研究院藏着各种超自然秘密,便一时兴起,轻易伪装成科研人员潜入。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无趣的游戏,却没料到自己太过肆意,泄露了远超常人的能量波动,被警报系统锁定。
被发现的瞬间,任文璟心中只剩下暴戾的杀意。这些渺小的人类,也配阻拦他的脚步?
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能量刃瞬间成型,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研究员劈去。那研究员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能量刃劈中,身体化为漫天飞散的血雾。
“都给我死。”
任文璟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抬手都伴随着鲜血飞溅,实验室里瞬间充满了尖叫声和绝望的哭喊。
小张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其他研究员要么四处逃窜,要么试图启动防御武器,却都被任文璟轻易化解。他就像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在人群中肆意收割,疯批的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享受着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吴奕晨站在实验台后,没有逃跑,也没有贸然攻击。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灯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任文璟身上那股庞大而邪恶的能量——阴冷、嗜血,带着古老生物特有的腐朽气息,与他曾经接触过的任何超自然存在都不同。
他的异能在疯狂运转,指尖萦绕着微弱的金色能量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冷静地观察着任文璟的动作,寻找着他的破绽。
任文璟解决掉大部分研究员后,目光终于落在了角落里的吴奕晨身上。这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格外瘦弱的男人,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异常平静,这种平静在尸横遍野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哦?还有一个不怕死的。”
任文璟舔了舔唇角沾染的血迹,眼中的疯狂更甚。他一步步朝着吴奕晨走去,黑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形成一把锋利的长剑。
“既然这么冷静,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比别人硬一些。”
距离越来越近,吴奕晨甚至能闻到任文璟身上那股混合着古堡尘埃和鲜血的独特气味。他没有后退,只是微微抬起头,迎上任文璟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探究,仿佛在观察一件有趣的样本。
就在黑色长剑即将刺穿吴奕晨胸膛的瞬间,任文璟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吴奕晨的脸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那双眼睛很亮,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星光,带着一种温和却坚韧的力量,与他见过的所有眼神都不同。没有贪婪,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种纯粹的平静。可是他从心口传出的异能,仿佛能抚平他心中所有的暴戾和疯狂。
任文璟活了数百年,见过无数人,有卑微的奴隶,有高傲的贵族,有贪婪的猎人,有恐惧的猎物。他们的眼神要么充满**,要么满是怯懦,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就像一道清泉,猝不及防地涌入了他荒芜已久的心田。
他心中的杀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疯狂的情绪瞬间褪去大半。他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又有些茫然。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该死的无法忽视。
吴奕晨看着突然停住动作的任文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正在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任文璟盯着吴奕晨看了许久,掌心的黑色长剑渐渐消散。
他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邪魅又几分玩味的笑容,疯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有意思。”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突然变得虚幻,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转眼间,原地只剩下一缕淡淡的血腥味,那个带来无尽杀戮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实验室里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地面和仪器,幸存的几人瘫坐在地,惊魂未定。
小张颤抖着开口:“吴、吴哥,他……他走了?”
吴奕晨缓缓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镜,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通知医疗部和清理组过来处理,另外,把刚才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要分析他的能量特征。”
他的指尖微微泛白,刚才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庞大的能量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古堡,看似坚固冰冷,内里却荒芜一片。吴奕晨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平静的夜色。他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入侵者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停止杀戮并消失。但他知道,那双带着疯狂与孤独的眼睛,还有那股独特的能量气息,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而此刻,古堡的最高处,任文璟站在露台边缘,俯瞰着下方的黑暗。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抹平静眼神带来的触感。
“吴奕晨……”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的疯批因子再次躁动起来,却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期待,“游戏,好像变得有趣了。”
他活了数百年,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了兴趣。那个戴着眼镜、做事不急不缓的研究员,就像一颗投入黑暗湖面的石子,在他沉寂已久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期待能再次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睛,期待能亲手触碰那份让他感到陌生又着迷的平静。而这一次,他不会再那么大意,他要好好看看,那个与众不同的人类,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研究院的灯光依旧明亮,吴奕晨重新回到实验台旁,继续处理着未完成的样本。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深邃。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或许已经结束,而那个来自古堡的疯批吸血鬼,将会成为他未来研究中,最特殊也最危险的存在。
而这场跨越古堡与研究院的邂逅,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