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行轨道 第31章 沈总的“人情世故”

沈墨言不喜欢酒会。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晃得他眼晕，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雪茄味和虚伪的寒暄让他觉得比解一个十维的卡比拉-邱成桐空间还令人疲惫。作为研究所最年轻的项目负责人，他不得不代表团队出席这场由某顶级资本牵线的科技峰会晚宴。

他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站在角落，像一座隔绝了所有信号的黑洞。几个试图上来搭讪的投资人，在他毫无波澜的“嗯”、“哦”、“数据不支持”的回应下，悻悻离去。

“沈博士，久仰大名。”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响起，某大型科技公司的副总裁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热情过度的笑容，“听说你们在量子计算纠错方面有了突破性进展？真是年轻有为啊！不知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我们公司资源雄厚……”

沈墨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正准备用一篇精简的技术壁垒说明让对方知难而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王总，挖墙脚挖到我们未来合作伙伴头上了？”江尽野不知何时晃了过来，他穿着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做旧皮衣，手里拎着一瓶啤酒，毫不客气地揽住沈墨言的肩膀，动作熟稔得像昨天还在一起刷题。

沈墨言身体僵硬了一瞬，但没有推开。

那位王总显然认识江尽野这位在投资圈和科技圈都以其毒舌和难搞著称的“野路子”天才，脸色变了变：“江总？您和沈博士……”

“老相识了。”江尽野晃着啤酒瓶，笑得人畜无害，眼神却带着锐光，“我们沈博士呢，脑子只装得下宇宙真理，谈合作这种俗事，你得先过我这关。不过我这人比较直接，最讨厌绕弯子和……画大饼。”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王总那略显浮夸的钻石袖扣。

王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江总说笑了……”

“是不是笑话，王总心里清楚。”江尽野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贵司上个季度那点‘数据优化’的小把戏，圈子里可不是没人知道。想拉沈博士这面大旗？诚意得足，而且，”他拍了拍沈墨言的肩膀，“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王总额头渗出汗珠，勉强应付几句，匆匆告退。

江尽野松开沈墨言，嗤笑一声：“这种老狐狸，你跟他说技术，他跟你谈情怀。得直接戳他肺管子。”

沈墨言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隔壁厅有个数字艺术颁奖礼，哥们儿作品入围了，过来蹭杯酒喝。”江尽野无所谓地耸耸肩，“正好看见你被苍蝇围住，顺手的事儿。”他打量了一下沈墨言，“不过说真的，你这副‘生人勿近’的牌子，该升级了，至少得写上‘洽谈业务，需经江尽野同志资格审查’。”

沈墨言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端起那杯香槟，罕见地主动与他碰了一下。 “谢了。”

江尽野挑眉，和他碰了碰瓶：“不客气，下次记得请我吃顿好的，别又是食堂。”

他晃着啤酒瓶，哼着不成调的实验电子乐，又融入了光怪陆离的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墨言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杯依旧没喝的香槟，冰冷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有些战场，他依旧不屑，也无需适应。但似乎，总有人会在他被世俗缠住时，用最不世俗的方式，替他清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