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溪沉默一瞬,说道:
“姐,你知道的,抛下生病的omega的alpha绝对是个丧良心的家伙,你也不希望你唯一的妹妹是这种道德低下的人吧——请你再多撑一晚,就当是为了我。”
说完就像许知秋当初传话一样,迅速掐断通讯,把她设为免打扰。
电话那头的许知秋跪在软垫上,看了眼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给鹦鹉喂点心的纪景盛,不死心地又打了个电话,那边和死了一样安静。
顶着两坨腮红的小鹦鹉对着许知秋发出嘎嘎嘎的嘲笑声。
许知秋闭了闭眼,挺直腰背。
她要扒了纪溪的皮。
病房里再次恢复宁静,纪溪重新拧干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程诺额头、脖颈沁出的冷汗。
程诺烧得昏昏沉沉,下意识追寻纪溪的触碰,毛巾擦过的地方透着凉爽,在纪溪直起腰离开时,她不安地动了动,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翕张,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
“姐姐……”
“我在。”纪溪立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俯身碰了碰她的鼻尖,“我不走,你放心。睡一觉就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
眼皮颤抖着想要睁开,却被大手覆盖,脸上传来柔软的触碰,程诺本能地歪过头,声音飘忽,“不要……会传染……”
纪溪亲了下回暖的指尖,嗓音温柔,“那你就快睡觉,我不会走的,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或许是她的话起到安抚作用,又或是烧得有些迷糊,程诺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没过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到输液完已经三点半了,纪溪打了个哈欠,眼睛酸痛,眼泪流了下来,但她却毫无睡意。
就着床头的暖灯,纪溪凝视着程诺恬静的睡颜,指尖虚虚地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难以言喻的心疼。
太阳高悬时,程诺缓缓睁开双眼。
高烧退去后的身体有些乏力,但精神却好了许多,她一扭头,就对上纪溪布满血丝却依旧温柔专注的双眼。
“醒了?感觉好些了吗?”纪溪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五点多你又烧起来了,医生说了,以后不能再乱吃药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个心理咨询师做一下心理疏导。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很多事,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程诺眼神里露出抵触,手从薄被里探出来,小指搭在纪溪的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倾诉,那个人只能是你,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你可以再等等我吗?”
纪溪轻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好。饿不饿?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只能吃点清淡的,营养餐已经做好了。对了,往后一年你都不能再用抑制剂了,不然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程诺抿了下干燥的唇,声音低了几分,“可我的发情期不固定,不用的话,可能会出乱子……”
为了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常住地、车里、公司,程诺都让苏晟添置了抑制剂,免得到时闹出笑话。
纪溪倒了杯温水慢慢地喂她喝,手指擦过她湿软的唇,凤眸弯起,“请给你的女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好吗?你的办公室很大很空,再多添一张桌子怎么样呢?”
程诺差点被她这句话呛到,“你要跟我一起办公?那腾飞怎么办,你不露面能行?”
纪溪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都安排好了,需要我签字处理的文件泽言会整理好寄送过来,公司还有几个董事压着,出不了乱子。”
至于其她股东,纪溪倒不担心她们闹事。
毕竟腾飞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纪家的帮扶,只要纪溪还愿意接手腾飞,业内就没人敢使绊子,腾飞股价稳定,年底分红也会只多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程诺还是觉得不太好,“本来你家里人就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现在你又抛下公司来陪我——你姥姥不会真的打你吧?”
程诺的目光落到纪溪的耳朵上。
耳垂软软的,看着就很好捏。
纪溪感到幻痛。
“我陪不陪你,她们都不乐意啊。”纪溪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努努嘴,“你别在意这些,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只要专心养好身体就行。”
程诺点点头,但心思又活络起来。
护工送来营养餐,程诺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到纪溪眼底的期盼,她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粥熬得软烂鲜香,温暖的食物流入胃里,手上也多了些力气。程诺安静地吃着,偶尔抬眼看向纪溪,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吃得差不多了,纪溪放好餐具。
“姐姐,”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昨晚……我好像听到你打电话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当时她还在发烧,听得不太真切。
手上动作一顿,纪溪想起许知秋,心里感觉毛毛的,叹了口气,“嗯,我下午得回去一趟,昨晚我姐替我挡了一下,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姥肯定得打死我。”
程诺回想起昨天那位面容严峻的老者,心揪了起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你姥姥应该不会在外人面前对你动手吧……”
纪溪看着她脸上的关切和不自信,心里一软,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什么外人,改口是早晚的事。她当着你的面估计会揍得更狠,让你看我出洋相!那个老太太性格特别特别恶劣!”
小时候她逃学被抓到,纪景盛都会把她提溜到盛家,当着盛青山还有盛姥姥的面把她揍一顿。
说是让她长点记性。
可纪景盛不知道,纪溪每次逃课都有盛青山在旁辅助。
她们就是专业逃课二人组。
为了维护她们之间的感情,纪溪果断提出只要被抓就由她来顶包,盛青山的任务就是扮演好“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纪景盛就会放心地让两个孩子继续玩。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的人设牢不可破。
程诺仰起头,因为被捏着脸,说话有点含糊不清,“那你不要犟,说点好话,你姥姥那么疼你,不舍得下重手的……”
“无所谓,我就两只耳朵,她还能全拧掉吗?那我到时候就去装一个能带飞的机械耳朵,围着她转!”
程诺脸上的肉捏起来软乎乎的,纪溪忍不住多揉了一会,松手的时候,程诺的脸都被揉红了。
“瞎说什么呢。”程诺被她逗笑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不要跟你姥姥顶嘴,她说什么你听着就行,更不许因为我就和家里人吵架,知道吗?”
纪溪弯下腰,手指点点脸颊,“那你亲我一下,再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脸颊还残留着刚才被揉捏的微红,程诺抿了下唇,耳尖有些发烫,她仰起头,将要落到脸颊的吻忽然偏移了轨道,落到柔软的耳垂上。
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纪溪耳朵有点痒,刚要躲开,却听到耳边传来omega刻意压低的声音,
“人造耳舔一下会变红吗……”
纪溪猛地直起身,手捂着耳朵,脸上泛起红意,“你、你这样不好!”
干嘛在她要走的时候这样啊?!
程诺看出她眼里的不满,黑眸染上笑意,“好啦,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最后几个字程诺说得暧昧不清,纪溪被钓得晕头转向,直到坐上车才想起来,叶凌云说了程诺这几天要禁欲。
……
纪家庄园。
在管家的指示下,纪溪做贼似的溜进书房,没走几步就看见正襟危坐的许知秋。
纪溪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她在抄家规,戳了戳她的肩膀,纪溪赔着笑脸,
“姐,累了吧?你回去休息吧,还有多少我帮你抄。”
“哟,道德标兵回来了?怎么不在医院当你的二十四孝好女友?”许知秋眼皮都没抬,声音凉飕飕的,“不用费心,我就差两遍了,还有五十遍等着你呢。”
“五十遍?!”
纪溪陡然提高音量,走到许知秋面前,用力地拍着那厚厚一沓的家规,语气沉重,“姐,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十岁的时候抄家规就算了,现在都快四十了,为什么还要抄?老太太思想封建跟不上时代,难道我们得跟着她一起沉沦吗?”
许知秋掀起眼皮,刚要出声又顿住,眼神赞许地看着她。
纪溪得到鼓励,说得更带劲了,慷慨激昂的声音在书房回荡,“谁家老太太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拧耳朵!还有她总说我们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服管了,那她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都什么年代了,还设门禁,打电话不接就要被训,谈恋爱也要报备!这合理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姐!别抄了,我带你去找她!今天就告诉她,我们长大了,用不着事事都由她管!”
许知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十分明显地端正坐姿,手里的毛笔握得更稳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一股凉意顺着纪溪的脊梁骨爬上来。
她僵硬地转身——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纪景盛端着个紫砂小茶壶盯着她,慢悠悠地对着壶嘴啜了一口,然后又笑了,
“年轻人有活力啊,嫌抄书无聊,那就去把后山的草都拔了。”
纪溪立马滑跪,“姥姥我错了!我饭吃多了晕碳,脑子不清醒!”
“错哪了?”
“不该说您坏话。”
“哦,那你跟她断了。”
“那不行。”
“……”
许知秋抱着自己抄完的八份家规退到一旁。
熟练地避开想要把她护到身前的纪溪。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姥姥,你非要拆散我们干嘛!”纪溪翻身躲开飞来的茶壶。
“她都把你甩了,你还巴巴地贴过去干嘛?!”
“没有甩!她只是想出去闯闯!”纪溪生气地抱头鼠窜。
“她在外面跟别的alpha勾勾搭搭,你是泥捏的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什么别的alpha!她只有我一个alpha!姥姥,你干嘛要给我戴绿帽子!”纪溪超生气的躲在书柜后面。
“我就明说了,我看不上她,你俩没戏!”
纪溪长腿一跨,站到桌上掐着腰,
“她是要跟我结婚,干嘛要你看上啊?!”
“!”
许知秋眼睛睁大,把录下的视频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
[知秋:小妹今天又勇敢了。]
纪家的家庭氛围特好哈,她们都很爱纪溪,不同意程诺和纪溪在一起,是担心纪溪像她妈妈一样,情深不寿[托腮][爆哭]
下一章大概能写到办公室恋情,外加网络爆火,小鹿小盛出关哈哈哈[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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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纪溪今天又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