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予下巴被捏的有点疼,这点疼痛加深了他的恐惧,偏偏又手脚发软,一时也好像支棱不起来了,抖着唇,眼神空洞的睁大,“你们是什么人?”
“该不会是小偷吧?我家没什么值钱的……能不能放过我?”
他颤颤巍巍的说话时,口鼻间呼出温热的气息,落在楚湛的掌心,轻轻浅浅,有些挠人。
只是此刻他面如纸色,俨然被吓坏了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像是强撑着的一口气。
“谁说我们是小偷了?”楚湛抬起他的脸,指尖在他脸颊上稍稍一用力,便又留下一个粉红的指印。
楚湛唇角微微下压,戏谑道,“要是小偷,拿完东西就走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跟你废话?”
男人这三十多岁的脸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依旧白皙娇嫩,与此同时,眼眶略深、眼尾的些许细纹,以及脸上的肉质和胶原蛋白的减少,虽然并不明显,却也更令他这张脸显得纤细立体,更惹人垂怜。
楚湛把他的可怜归功于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就莫名让人下不去手欺负……
“那你们还想做什么……?”阮时予伸手去推楚湛,被他触碰到手背的瞬间,温热的触感仿佛带来了点刺激的电流感。
楚湛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身体行事比大脑更快的倏地松开手,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没再看阮时予,只是转头瞪向沈灿,仿佛是在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个瞎子?
沈灿朝他无声的笑了笑,仿佛是在提醒他,之前不知道是谁说的,要先揍阮时予一顿再说。
楚湛冲他翻了个白眼,视线又轻飘飘的扫过沙发上软趴趴的阮时予,长刘海稍稍遮住他的眉眼,怎么看都是一副好欺负的老实人模样,实在下不去手,耸了耸肩,说:“算了,我还没有无耻到欺负这种弱小的程度。”
眼看楚湛不配合了,沈灿也没强行要留他的表现,只是走到阮时予旁边,半蹲下来。
阮时予正要爬起来,又被沈灿伸手压在了后颈上,一时又不太敢挣扎了。
这沈灿想要教训他就算了,怎么还带个人过来啊,两个人欺负他,以多欺少!
沈灿掌心触碰到的肌肤柔软光滑,好像稍微捏一下,就会像猫被掐后颈一样动弹不得,他饶有兴致的说:“不好意思,我们第一次亲力亲为做这种事,但我看你这家里确实没有什么油水。这位盲人先生,你说该怎么办呢?”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你说呢?”
略微低哑的声音落在阮时予耳边,很有磁性,却与他白天听到的沈灿的声音有些细微的不同,阮时予不免感到心惊,他竟然能变声?
楚湛好像不打算为难他,可沈灿却不依不饶,看来是真的要教训他了。不过也是,楚湛可以作壁上观,但沈灿毕竟是舆论谣言的主角,生气是理所应当的。
偏偏此时阮时予却只能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也没听出来,委屈的说,“我真的没钱……你们都看到了,我一个盲人,都没工作,哪里有钱啊?你们放过我吧,别找我这种穷鬼了。”
这话说的,声音都在发颤。
任谁来看都会认为是这两个男人在欺负他。
楚湛双手抱臂,靠在门口,一副不耐烦想要离开的模样,催促道,“喂,你要是真的在这里做点什么,我都看不起你了。”
沈灿岿然不动,任由阮时予在他手底下发了会儿抖,又松开手,看着阮时予一脸惊惧的爬起来,但却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连害怕和挣扎都是毫无头绪的,在沙发上摸索半天,才找到方向,想要下去,又差点直接摔到地面。
弱小,无助又可怜。
就像是个完完全全的无辜受害者。
沈灿一把接住了他,却不是怜悯,而是出于某种恶意的戏弄,将他重新摁在了沙发上,指尖按在他的下颌,又被他躲开了。
男人没什么力气的推拒,对沈灿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毫无威胁,只能带给他一些欺负老实人的微弱快感。
沈灿看着他因为挣扎而微微发红的脸颊,掌心微微收紧,不由思索着轻声道:“你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吗?”
这么胆小的、脆弱的阮时予,就像一朵落在掌心的花可以肆意亵玩,是怎么敢自以为是的以长辈身份,发出那些言论来教训他们?
楚湛扯了扯嘴角,不敢恭维,“什么有意思,你说他?一个瞎子?这能有什么趣?”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楚湛就不明白了,这肯定是沈灿调查错了吧,阮时予这么可怜的瞎子怎么可能是那个造谣生事的人呢?
造谣的帖子他又不是没看,主贴里的内容,言语那么难听犀利,那么大胆的污蔑他们几个,还端着长辈的架子说他们这些年轻人没有家教,没有前途未来,一看就不可能是阮时予这老实人做的出来的事,更不可能是他说的出来的话。
此时怕极了的阮时予也想问,沈灿到底想做什么啊?
要揍他大可以直接点,为什么要这样猫捉老鼠似的逗他?把他压在沙发上,轻而易举压制住他,看他因为眼盲而感到无助,只能无能为力的被压着,难道这样更有趣吗?
这种欺负有什么意思……
阮时予被他一只手压着肩膀,就爬也爬不起来了,抱着他的手臂想要拉开,又怎么都拉不开,全身上下都在使劲儿,在柔软的沙发上挣扎半天,结果反倒把自己累得够呛,气喘吁吁,宽大裤脚里的纤细脚踝都被磨得红了一点。
像只刚出生的幼崽,被人类压着躺平,一只手就能随意摆弄,只能被各种揉捏。
阮时予是后天失明,其实盲态应该不算明显,但他胆子小,表现得就像是个完全看不见的先天盲人。
又累又怕,阮时予终于感到了这个任务世界的可怕之处,这些男主都是神经病吧,吓人又神经兮兮的。
这种逗弄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迟迟不落下来,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带给阮时予越来越大的心理负担,一时又委屈起来,想到了自己现在是个“恶人”,便壮着胆子发脾气,一口咬在沈灿手腕上,“我都说了我真的没钱……”
“家里的钱都是我老婆管的,她不在家,你们威胁我也没用!”
对不起了孟晴,他们对你只是想睡一觉,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对他这个ntr工具人丈夫,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阮时予一边对自己的懦弱心生愧疚,一边试图把话题引到“正轨”上去。
沈灿都没挣扎,任由他挠人似的咬了一口,然后宽大的手掌顺势掐住他的脸颊,捂住口鼻。
这脸也太小了,一个巴掌都能遮住。沈灿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像爱猫人士看见猫的脸凑过来时,就会忍不住摸猫的圆脸一样,哪怕有被爪子挠的风险。
只不过咬了一口就要憋死他?阮时予一下子又怂了,“救命……放过我吧……”
“救命?”沈灿好像觉得有些好笑,低笑了一声,“放心,我们不谋财也不害命。”
说他胆子小吧,又敢咬人,说他胆子大,又多碰他一下就怕得发抖。
手掌底下的呼吸温热又急促,洒在他的掌心,莫名的发痒。
“眼睛都红了啊,就这么胆小?”沈灿没接他的话茬,松开压着他的力道,手臂却仍然横在他肩膀上,不让他起身,一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语气十分惊奇,“你过来看,他都被吓哭了。”
“别浪费时间了。”玄关处的楚湛不以为然,他不明白沈灿的恶趣味,把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吓哭,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只是楚湛的目光随意的扫过去时,正巧落到阮时予那张被沈灿掐着下巴抬高的脸上。
眼眶湿红,漂亮的眼尾含着愤怒。
雪白的下颌被掐出了一点红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香艳。
清瘦昳丽的男人,过长的刘海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他在沈灿手底下就像一朵略显枯萎的花,有被亵玩的愤怒,可惜有些缺水的花瓣和根茎都柔软至极,根本挣扎不得。
楚湛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口中说的话也停顿了,好像一刹那,就忘了他要说什么。
他也没哭啊……最多可能就是冒出了一点生理泪水。阮时予想,确实这么大的年纪还被小十多岁的小年轻吓到,是有点不像话。
但他身板本来就脆,从不敢跟人起正面冲突,就算是吵架,吵不到两句就脸红,有人说他是泪失禁体质,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跟人起冲突,不愿露怯,可这种本能的反应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也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失态了。
“…不要看我。”阮时予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虽然已经很弱势了,但还是要尽量掩盖更脆弱的一面,这时他却被人攥住了手腕,然后强行移开。
他只能往沙发角落里缩,企图躲避光亮和他们的视线。
眼盲的男人能格外敏锐的感受到,沈灿和楚湛似乎都围了过来,把他堵在沙发角落里,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落在他脸上、身上的视线,如有实质,像一双双大手纠缠上来,毫无缝隙的裹挟着他的身体,凝视他最脆弱的地方,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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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