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为了工作方便,加之担忧假富二代身份被揭穿,于是在A大附近租了个房子。
岑溪在系统7458的爱心导航下,接连走了三次错路。最终忍无可忍,觉得一再相信它保证的自己实在愚蠢,垂眼拿出原主的手机,按住开机键,对系统说:【直接告诉我地址。】
【诶?宿主你不相信我的导航能力吗?】光球似乎有些委屈,周身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岑溪没理它。手机屏幕亮起,他注意到屏幕上又多了几通来电,同一个号码,没有备注。
7458贴着屏幕看了两眼,内部数据流快速流动,片刻后,邀功一般汇报,【是被我电晕的那个流氓的号码!】
岑溪点了点头,将这些通知划走,打开手机地图,输入地址。这次,路线终于清晰明了了。
上午十点钟,岑溪终于找到了位置。
因为原主在一定程度上秉持该省省该花花的金钱观念,因此他租的房子并不十分有品质。房子在老旧的居民楼里,过道狭窄昏暗,空气里飘浮着一股潮气,偶有墙皮剥落。
岑溪用钥匙打开门,发现是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户型。客厅的沙发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穿过的衣服,茶几上则散落着各式饰品。
岑溪沉默地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道该在哪里落脚。
他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障碍物,转而去检查卧室,果然,依旧是一片狼藉。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纸篓里的垃圾也要溢出来。
岑溪叹了口气,打开衣柜,还好,那些印着各样Logo的衣服看起来是干净的,一件件套着干洗店的透明防尘袋,整齐地悬挂着。
岑溪花了一番力气,才从其中找了一套素淡的衣服,被别的衣服挤在最角落,明显不受原主青睐。
他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花洒试水温,岑溪看了眼在一旁随意乱晃的7458.没有外人在场,他直接出声,“我要洗澡了。”
原本莹白的光球瞬间变成了暧昧的暖黄色,光线也闪烁起来,【我…我可以看吗?】系统扭捏地问,直接传到岑溪脑海中的电子音居然透露出一股期待。关于宿主洗澡这类事,《快穿局员工保护法》并未做明确规定,属于可协商范畴。
“不可以。”
7458悻悻地【哦】了一声,光芒瞬间黯淡,变成了一种灰扑扑的颜色,慢吞吞地飘出了洗手间,还贴心地用光晕勾住门把手,帮岑溪带上了门。
快速洗完澡后,岑溪实在无法忍受这糟糕的环境。他强撑着精神将床单被套全部拆下塞进洗衣机,又简单清理了卧室和客厅的主要区域,把垃圾归拢。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下午三点半有课,教室距离住处步行只需十五分钟,岑溪决定抓紧时间休息。
他累得几乎虚脱,直接倒在了刚刚清理出能坐人位置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身旁的7458难得懂事一次,安静下来,翻看原主的时尚杂志。边翻,星星眼也亮起来。这个衬衣宿主穿一定很好看,啊还有这条项链,好看好看。
强烈压制的疲惫感终于完全没了上来,岑溪意识沉入了黑暗。
……
他做了那样一个梦。
似乎是关于遥远的过去,也关于一个模糊却温暖的故人。
那时的岑溪处于高考完的暑假,还不满十八岁。
因为病情,岑溪对生活环境有很特殊的要求,离开防紫外线装备他不仅需要给窗户贴上特殊的防紫外线玻璃膜,还需要常年拉着厚重窗帘。
他不能自私地剥夺同学们享受一个阳光明媚、通风敞亮的正常宿舍环境的权利。于是,开学前,他就开始在学校周边寻找合适的房子。
为了节省开支,他目标明确:合租。然而找房子的过程却出乎意料地艰难。明明不是传染病,但许多房东看到他包裹严实的样子,看到他因防护疏漏而偶尔在颈侧、手腕露出的、类似藓疹的红色痕迹,眼中总会闪过疑虑和避忌。
那一天,天气异常闷热,充斥着水分的空气顽固地往人身上粘附。
岑溪再一次被拒绝,失落感有,但更多的是麻木。他准备回到打工的便利店。店主是个好人,不仅给了他一份夜间值班的工作,还将自己闲置的一处老屋做宿舍。因此他白天还有时间去做线上家教和找房子。
回程地铁拥挤不堪,岑溪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脚,这时,岑溪收到了一个坏消息。他辛苦做了一个暑假的线上家教,竟被家长以“教学质量不好”的理由,克扣了整整一半的工资。
岑溪高考成绩全省前五,为学生讲课的课件总是认真制作。
晚上还要上班,岑溪强压住心底翻涌的委屈和无力感,换上工作服。或许是连日来的焦虑与疲惫终于累积到极限,值班到凌晨两点左右,他感到自己开始发冷。
紧接着,身体开始隐隐作痛。
岑溪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他不得不把工作全交给另一位值班的同事,准备回宿舍休息。刚走出便利店不过五分钟,原本平静的夜空忽然变了脸,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地落下来,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
雨水瞬间将岑溪淋得透湿。
他孤零零地走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连日来积压的委屈——租房的屡屡碰壁、辛苦钱被无理克扣、此刻的病弱交加,连同这彻骨的冰凉一起涌上心头,鼻尖猛地一酸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尽管是夏夜,仍能带来寒意。街灯在雨幕中,灯火也朦胧,整个世界似乎一瞬间就忧郁起来。
岑溪加快了脚步。
可这时,手机开始震动。与此同时,天边闪过一道苍白的、刺目的、骇人的闪电。
岑溪看见了消息。
有雷声在他耳边炸开。是极致的震耳欲聋。
可却似乎不比岑溪脑海中的轰鸣巨大。
院长妈妈,意外,车祸去世了。
一时间,风声、雨声,岑溪都听不到了。
岑溪僵在原地,如遭雷击。随即,身体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用手捂住脸,温热的泪水决堤而出。
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不会再分明。
悲伤也正如这漫天大雨,将他彻底淹没。
回去!必须立刻回福利院!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濒临崩溃意识的唯一支柱。火车站就在附近,他挣扎着,试图迈开仿佛被灌满铅的双腿,朝那个方向挪动。
就在他恍惚转身之际,他看见了转角的一个人。
那人身形修长,只是岑溪夜晚视力本就不太好,加之雨水模糊,于是更是看不清脸。
然而,岑溪能看到,那人正沿着湿冷的墙壁,无力地滑坐下去,姿态透着显而易见的艰难,显然需要帮助。
岑溪用力抹了一把泪水,强迫自己走过去。他知道自己是在棉花上行走的,否则为何会感觉站不住,站不稳?
那人察觉到他的靠近,勉力抬起头,问,声音是虚弱的,“有糖吗?低血糖发作了。”
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
岑溪混沌的脑海闪过一丝微光。他想起来了,晚上刚值班时,那个常来买零食、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曾硬塞给他一块包装精致的奶糖,说是感谢哥哥每次都帮她找喜欢的食物。他当时随手就放进了外套口袋。
他颤抖着,在湿透的外套口袋里摸索着,很快触碰到了那块奶糖。
白皙的手指颤抖着剥开糖纸,上面隐约是红色痕迹。
他将他现在拥有的唯一一份甜递了过去。
程湛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真正看清眼前的少年。对方浑身湿透,黑发紧贴在额前脸颊,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珠。
脸色苍白得可怕,没有丝毫血色,仿佛透明的一般。长而密的睫毛上湿漉漉地垂下,像风雨中被折损都蝶翼,随着他轻颤的呼吸微微抖动。
整个人脆弱得随时会消散在这冰冷的雨夜里。
岑溪见对方似乎缓过来一些,勉强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试图安抚对方的笑容,轻声说:“雨大了…早点回家。”
程湛看着眼前人。
他似乎能感知到这个人的情绪。
心脏好像突然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别难过。”
程湛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的那段话,“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你爱的那个人,余生你要做的事,就是让她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
那时,他的母亲在一旁很温柔地笑。
……
处理完院长妈妈的后事,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福利院,竟意外收到了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捐款,足以支撑孩子们未来很多年的生活开销,也让院长妈妈心心念念的院舍修缮计划得以实现。
紧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曾经克扣岑溪补课费的家长退还了相关的费用。毫不客气拒绝过他的一个房东,也主动联系了他,表示愿意将房子租给他,并且租金比他最初看到的还要低廉一些。
岑溪记得那套房子,位置很好,离学校近,环境也安静,原本因为是六人合租,所以价格他才能勉强承担。
开学后,岑溪惊讶地发现,房子内部和他以前在租房软件上看到的照片完全不一样了。软件上显示的是普通的装修,老旧的设施,而眼前的一切,虽然简洁,却处处透着用心和品质。
而且,奇怪的是,这套原本应该住满六个人的房子,最终竟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一个神秘的室友。
更让他意外的是,房子的隔光做得异常的好,所有的窗户都安装了顶级的遮光帘,墙壁似乎也做了特殊的隔音处理。甚至连屋内的灯光,都是特意更换过的低色温暖光,丝毫不会刺激到他敏感的眼睛和皮肤。
这一切,仿佛都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还有他那唯一的合租室友。总是难见踪影,只偶尔在深夜,万籁俱寂之时,会听见隔壁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但那个神秘的室友,似乎心很细。每次他回来过的早晨,公共区域的餐桌上,总会给岑溪留下一份温热的、不重样的早餐,用精致的保温餐盒装着。
岑溪没什么能回报的,只能更加尽力地将公共区域打扫得一尘不染,以此默默表达感激。
后来,到了国庆长假,岑溪没有地方可去,便留在了出租屋。日子并未虚度,他照常做着线上家教。运气似乎真的已经开始眷顾他——一位家长请他长期授课,报酬丰厚且结算爽快。这份收入不仅支撑了他的生活,还让他能定期汇出一笔钱,回馈他始终牵挂的福利院。
一天晚上,岑溪为了一份重要的课程汇报熬到了凌晨两点。完成所有工作,他简单洗漱,带着一身疲惫准备回房休息。客厅的主灯已经熄灭,只有墙壁内嵌的一排小夜灯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像一条静谧的星河。
指引着他回房间的路。
可这时,脑海突然有一个声音再说,先别走。
与此同时,玄关处传来了极其轻微的钥匙转动门锁声。
门被轻轻推开。来人动作原本放得极轻,但在视线触及静立在昏暗光影中的岑溪时,明显顿了一下。
黑暗中,岑溪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
然后,岑溪听到了他的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
“岑溪。”
他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清晰而笃定。
“我是…”他听到对方继续说。
可后面那个名字,却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模糊不清。
……
睡梦中的岑溪皱紧了眉头。
……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顶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里。
陆明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秘书,“查到了吗?”
李秘书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小陆总,目前查到这些信息。”
修长的手指翻看着那些纸张,上面不仅记录着岑的年龄、籍贯、考入A大的时间等客观信息。
还有人际关系和风评备注。
只是词汇都不太美好,诸如“虚荣”、“擅长攀附”、“喜好奢侈品”…此类。
秘书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小陆总,他原本要去的是608房间,房主是宋秉麟。”
《你是时间送我的礼物吗》求收藏,作者泪洒太平洋。
题外话,7458不是完全蠢的
睡觉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