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 第4章 正在坏掉的第二天

回府后，谢异书依旧不太明白，顾子言既然能记得阿笋是自己送给他的，为什么就不能记得以前顾靖宇有多可恶。

但凡还记得一点，也不可能再和顾家人走这么近，更别说动用权力替这家人谋私。

他躺在后院的摇椅上晃悠，嘴里含着一颗荔枝核，久久没吐，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眉头一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在困惑什么了。

顾子言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听话，柔弱可欺，后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冷漠无情寡言少语讨人厌的？

谢异书完全想不起来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一口把荔枝核吐出老远，懒得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站起身，朝着西北角的厢房和墙头吹了声口哨：“开饭！”

西北角的某间厢房里闪出一人，直直掠过谢异书前往了饭厅，同时，墙头的一片榕树叶子动了动，饭厅里顷刻间便又多了一人。

阿竹站在饭桌边，看着这一惊一乍突然出现的两人，手里的菜差点没稳住。

谢异书进门时，郝运已经在敲碗了。

洛达面无表情地坐在他旁边，姿态端正，锦衣卫的气质拿捏得很到位，谢异书问道：“沈奕呢？又不吃饭？”

敲碗的郝运撇了撇嘴：“在屋里钻研医书呢，别管他了，王爷，咱们开饭吧。”

谢异书坐下：“他钻研医术，你呢？”

郝运舔了舔唇角：“哈哈，这不是王府的日子太好了吗？小的游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过过这种神仙日子，等我先舒坦两天，然后再去算命挣钱！”

洛达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江湖骗子。”

三人开饭，谢异书看起来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饭就卸了力，一颗头耷拉在桌面上，双手垂在身侧，没骨头似的晃来晃去。

洛达见状：“王爷这是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谢异书摇头：“不，不用。”

阿竹见状，开始给谢异书布菜，谢异书：“不吃饭了，阿竹，水果。”

“哦。”阿竹开始给荔枝剥皮。

谢异书嚼嚼，郝运顾着刨饭，突然，有些神奇地看着他：“王府的荔枝没有核吗？”

谢异书微笑：“懒得吐，吞掉了。”

阿竹瞳孔瞪大：“王爷！人可以懒，但不能懒成这样！”

谢异书从桌上撑起来，做了个伸展运动：“三位，晚安，本王要去睡觉了。”

洛达：“王爷，晚安。”

郝运：“王爷，晚安。”

谢异书一一点头，轮到阿竹了。

阿竹：“王爷，沐浴。”

谢异书拔腿就跑：“人为什么要沐浴，本王喜欢自己身上的男人味！”

阿竹没说话，郝运突然大声道：“什么男人的味道？你今天果然出去泡男人了，我就说你这个月金星换座，桃花盛开，果然没错！小爷我的命理学已经出神入化了，明天就去摆摊！横扫京城！”

谢异书：“……竭诚建议，摆摊之前先找沈奕给你看看脑子。”

郝运继续埋头扒拉饭，洛达坐在旁边，若有所思。

洛达本身是直属锦衣卫指挥使的校尉，一个月前谢异书回京，便被皇上钦点给了谢异书，守护王爷安全。

但今天在偷偷跟随王爷去丞相府时，他却不小心撞见了另一个同僚，林风。

林风为什么会出现在丞相府？皇上究竟知不知情？如果皇上不知情，而是丞相勾结了锦衣卫，那自己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林风一定会被处死。

洛达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他看向谢异书，踟蹰道：“殿下，如果你很好的朋友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你会选择包庇他还是揭发他？”

谢异书摸了摸下巴：“是很好的朋友吗？”

洛达点头。

谢异书：“那你已经确定，他做的这件事情‘不太好’吗？”

洛达沉默：“不确定。但是我去问他肯定也不会告诉我。”

谢异书想了想：“这样啊……如果是本王的话本王应该不会包庇他，也不会揭发他的。”

洛达：“那王爷会怎么做呢？”

谢异书道：“他既然是本王最好的朋友，那他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自有选择，本王相信自己的判断。”

洛达似懂非懂，谢异书做完指路人，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些，他回到卧室，阿竹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谢异书脱衣沐浴。

外袍一掀开，一股子药香扑面而来，谢异书微怔，把脸埋进那外袍又吸了一口气。

这药味道这么持久？

一股药香中，似乎还混杂着顾子言身上特有的香气，杂糅在一起，有点上头。

谢异书发梢被蹭得有些凌乱，微微翘起，他握着那件外袍，突地想起顾子言病中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啮了一下，有点心虚。

扔烫手山芋似的，谢异书反手把外袍丢到了地上，三下五除二钻进了水里，耳边是水流的隆隆声，是一种嘈杂的静谧。

他难得静了下来。

突然，在这阵静谧中，恍惚出现了一道瓮声瓮气的嗓音。

谢异书睁眼，从木桶里探出头，脸色被热水氤氲得有些发红，他咬了咬牙，唇角轻启，低声像是在喃喃自语：“小书？”

四周静默，他又念了一遍。

顾子言以前叫他小书吗？还……怪亲昵的。

带着这个问题，谢异书在木桶里泡了许久，直泡到水凉，差点在凉水里睡过去。

第二天，谢异书换了身轻便的行头，神清气爽地去丞相府二度探病。

到达丞相府时不过辰时，一众穿着朝服的官员已经把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谢异书打扮得简单，长发用红绸束成了高马尾，加上身上吊儿郎当的少年气，因此看起来不像王爷，更像是丞相府请来的清客，哦不，玩客。

谢异书靠近丞相府门，制止了管事向他行礼，反手用折扇拦住了某位官员的去路：“你手里抱着这一摞公文，是去干嘛？”

那小官员生得矮小，高高的一摞题本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埋住，听谢异书问话，忙中抽闲道：“当然是给丞相大人过目啊。”

谢异书皱眉：“你应该是通政使司的官员吧，这些题本奏本不送去中堂，送来丞相府做什么？丞相现在需要的是养病。”

小官员脚步飞快朝丞相府的政事堂走：“我知道啊，就是因为顾相要在家养病，皇上才准许他在家办公的，你一个王府清客，天天只知道舞文弄墨风花雪月的，哪里知道朝中的事情。中堂其他官僚处理的题奏皇上根本就不满意，必须得有顾相的票拟皇上才会给下批。等顾相过目之后，那些剩下的不太重要的公文，才会送到中堂让平章大人他们处理。”

谢异书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回事。

皇兄居然这么器重顾子言的吗？直接把中堂的事务全权交给顾子言一个人干？

那可是好几十个人的工作量啊。

怪不得旁人都说顾子言命不久矣，这不过劳死才是有鬼了。

他跟着那小官员朝政事堂走，一边走一边问道：“那皇……上这么偏宠顾相，中堂的人都不会有怨言吗？”

那小官员瞟了谢异书一眼，像是确认谢异书啥也不懂，于是放心和他掰扯：“官职低的自然不会有怨言，不用干活还可以食俸禄，这不是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但是那些大一点的官就说不准了……前段时间还有中书省的官员弹劾顾相结党营私，甚至说他篡改奏章，假传圣意呢。”

谢异书挑眉，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个通政使司的小官：“这你都清楚啊？不错，消息挺灵通。”

小官员道：“哈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皇上没处罚顾相，那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谢异书点点头：“既然知道不是空穴来风，那你还敢乱传谣？”

小官员猛然对上谢异书的视线，后知后觉似的，脸色一白。

谢异书粲然一笑：“我可是丞相府的清客，丞相身边的大红人，你就不怕我在丞相那儿参你一本？”

小官：“！！！”

魔鬼！

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得罪顾相啊，先别说顾相是忠是奸了，就单凭皇上对顾相的宠信程度，顾相直接当朝打死他，都不会有人替他说半句。

小官：QAQ

两人已经到了政事堂门口，谢异书见他都快被吓哭了，心道顾子言的名声确实骇人得很，他朝那小官摊开手：“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小官忙道：“什么机会？您说。”

谢异书从他手中接过那高高一摞公文：“这个差事交给我，我帮你去送，让我也在丞相跟前现现眼。”

小官唯唯诺诺地应了，见谢异书捧着公文朝堂内走，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问道：“你不是丞相身边的大红人吗？还需要在丞相面前现眼？”

谢异书左脚踏上门前石阶，突然加速跑得飞快。

小官：！！！

神经病啊抢着打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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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正在坏掉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