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地铁站确实有点问题,”乔星舒有些后悔,“可惜我发现的有点晚了,刚才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就好了,都怪我拿不定主意。”
如果乔星舒自己被困在地铁站,他不怕,他只是后悔让南盛冰卷进这件事里了。
乔星舒从来不让南盛冰跟着自己一起去拍节目,一是乔星舒真的很爱南盛冰,怕他出事。二是假如全是剧本就算了,其实有很多场景真的会见鬼,见鬼之后会不会被影响,也跟体质有很大的关系,乔星舒要靠这方面吃饭,他当然有办法,从小娇生惯养的太子爷,被鬼纠缠起来,事情就很大了,会非常难处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他沾染这些事。
“老婆,不要怪自己,我和老婆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开心。”
南盛冰不但不怪乔星舒,还很激动:“也就是说,我要和老婆一起参与灵异事件了吗?以前老婆怕我胆子小,不让我一起跟着做节目,终于可以和老婆一起去探险了,还有点兴奋。”
“冰冰,”乔星舒叹气,“见鬼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哎呀,没关系,舒舒,”南盛冰拉着乔星舒的手,“我虽然有点害怕,但是我更担心老婆,这次出节目,我和老婆在一起,我还是很安心的。”
“冰冰,我的节目出完了,现在是意外情况,已经完全脱离我的剧本范畴了,”乔星舒笑得很不自然,“后面要发生什么事,不是我能控制走向的,明白了吗,冰冰,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很危险。”
南盛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感觉他更加兴奋了:“啊,那也没关系,只要和舒舒在一起就好啦。”
“我真的很抱歉,冰冰,把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
乔星舒抱住南盛冰:“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南盛冰把乔星舒紧紧地搂在怀里,认真地说:“舒舒,不要感觉抱歉,没关系的,只要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其实我很庆幸,陪着你一起来了,不然你自己被困在这里,我该多担心,我不能没有舒舒老婆,我们是夫妻,有事就要一起面对,要一直在一起。”
两个人拥抱过,简短地聊了天,各自都平静了许多,就是因为平静下来,也把给陆哥发过消息的事情忘记了,乔星舒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先带着南盛冰去检查一下地铁站的大门,两个人边走边聊,路上,南盛冰四处观望着,问乔星舒说:“舒舒,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黑色的痕迹。”
“有的,进站口那个横梁上也非常多,还有刚才那些女孩子的裙子上,都有很多这种黑色的痕迹,”乔星舒拉着南盛冰的手,“老公,你对这些斑点的成因有没有头绪,我是完全想不明白,可能是真的没有相关的经验和常识。”
“舒舒,我感觉像是烧的,就是这里遭了火灾,”南盛冰说,“我想起我小的时候,爸爸带着我去一个刚刚重建不久的工厂视察,我就到处跑着玩,发现有一些厂房很干净,墙壁非常白,但是有一些稍微偏僻的厂房就全是类似现在墙上这种黑色的痕迹,通了很久的风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爸爸说是因为起火重建的,我觉得跟这个差不多。”
“原来是火灾吗,”乔星舒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工作人员衣服上有很多黑痕,她们穿的工作服很旧,现在全仙南都没有浅蓝色的衣服了,我想,她们大概率已经不在了。”
“嗯,如果是这种级别的火灾,”南盛冰赞同乔星舒的判断,“除非是一开始就被救援,不然烟尘蔓延得那么快,一直在火场里的人,没有任何生还可能性的,她们肯定已经死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地铁口,两个人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仔细地观摩着这个黑漆漆,又锈迹斑斑的铁门,乔星舒和南盛冰都看得很专注,一个在用个人能力查看附近有没有鬼魂,另一个则在判断火势是从哪里而起,又从哪里蔓延。
乔星舒凝神感知周围气场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高度紧绷,听力也会十分敏锐,连空调里吹出来的风声都变得刺耳,就在乔星舒打算结束对周围的感知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声在交谈:“看,车站里有人,说不定我们有救了。”
整个地铁站空旷极了,原本那个不可能继续工作的空调持续吹出有霉味的风,就足够让乔星舒觉得非常不舒服,现在竟然还有说话的声音——鬼小概率也是可以说话的,在乔星舒的记忆里,有一次录节目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能说话的鬼道行有点高,快要超过乔星舒的控制范畴,还是请了那个道士朋友陆哥来,事情才得以解决。
所以,背后有说话的声音,让乔星舒有点毛骨悚然,南盛冰就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在看那扇门,南盛冰确实非常专注,他在想火到底从哪里起的,顺便再找一找车站的应急出口。
乔星舒好奇发问:“老公,你没听到后面有说话的声音吗?”
“没有,”南盛冰回头看看,“有什么动静吗?”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乔星舒说,“我听到他们讲‘车站里有人,说不定我们有救了。’车站里的人说的应该就是咱俩。”
“肯定是,”南盛冰想起之前的那些状态诡异工作人员,随口说,“不一定是活人说的,我听说哦,如果有些横死鬼生前有心愿未了,就会找活人办事。”
乔星舒正要接话,站台内起了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轰鸣声的还有一阵风,两个人戴着口罩,和站台隔着很多级楼梯的通道,都能闻到风带来的,烧焦的木头味,还有发霉的味道。
“嘘,远处有声音,让我听一下,”乔星舒攥住南盛冰的手,感知着远处的响动,侧耳听了一阵子,“好像是有地铁停靠在站台的声音。”
“地铁?”
南盛冰睁大眼睛:“开什么玩笑,这种遭过火灾的地方,连售票处都烧得不成样子,怎么会还有地铁在运行。”
“冰冰,我们回去,”乔星舒拉起南盛冰的手,想要穿过安检口回到站台内,“在这里坐以待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回到站台里面看看。”
南盛冰跟着乔星舒刚走几步,眼前亮起红灯,人工售票窗口就在安检处的正后方,里面有个女人,朝着两个人伸出手:“两位先生,进站请购票。”
乔星舒和南盛冰看了看对方,乔星舒试探着问:“多少钱啊,扫微信可以吗?”
“那是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工作人员有些不解,“三元一张,可以纸币支付,也可以用硬币。”
乔星舒身上没有零钱,背后背着的都是直播设备,南盛冰翻遍了书包,找到一张五块钱的纸币,从钱包里放着的一堆银行卡的夹层里掏出一个硬币,总算凑够了车费。
“两位先生,拿好您的票,”裁纸机咔咔作响,工作人员在红灯下拿出两张票据,“您可以凭票据乘坐任何时间,任何方向的地铁,祝您出行愉快。”
这句提醒有点奇怪,但是细想想也还好,因为有的人以为地铁票只能坐某个时间点的车,这样提醒一句也无可厚非,乔星舒这样安慰自己。
乔星舒低头看着这旧版的地铁票,习惯性向工作人员道谢,要和南盛冰一起重新进入地铁站时,那位工作人员又叫住他们两个:“两位先生,这张票只能在今天22:31之前生效,到时候.....到时候我们的站台就会关闭,请您务必注意时间安排,千万不要错过末班车。”
南盛冰面对这样的事,有些不知所措,死人会卖票给他,这种情节都是头一次见到,所以南盛冰有点愣愣的,乔星舒还非常理智,非常冷静,听出工作人员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反问她:“女士,您有什么事要提醒我们吗?”
“千万不要错过末班车,”工作人员还是重复着最后的那些话,“我们会在22:31准时下班,先生。”
乔星舒点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非常感谢,我们这就进站。”
乔星舒明白,工作人员为自己和南盛冰做了一些分外之事,把话说到这里,就已经算是极限了,如果说得太明显,就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千万不要错过末班车”和“22:31地铁站会准时下班”,这两句话,乔星舒牢牢地记在心里。
“舒舒,”南盛冰边走,边小声问乔星舒,“你听懂她的话了?”
乔星舒竖起雪白纤细的食指,立在唇前,怕南盛冰的话被工作人员听到,一回头,售票处的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里面黑漆漆的,工作人员应该也不在了。
工作人员出现和消失都是一瞬间的事,对于这种灵异事件,乔星舒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她不在那,就可以安心地和南盛冰聊天了。
“她在提醒我们,”乔星舒低声说,“今天的22:31,一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点,我猜测,如果有人在车站停滞到22:31之后,会遭遇很不好的事,但是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
“老婆,我们是等到车就走,”南盛冰征求乔星舒的意见,“还是再等等?”
乔星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现在是14:27,离着22点还有很久,我们稍微等一等,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关于这个车站的其他线索。”
两个人边走边聊,到了站台边,车站内部灯光很暗,有的灯管闪着,连站台上的安全围栏都是很简陋但是非常坚固的铁栅栏,从陈设推断地铁站建成年限,这里南盛冰稍微懂一些,南盛冰的家庭条件非常不一般,早年父亲是做工程的,带着南盛冰去过很多地方视察工程环境,希望南盛冰能接他的班,后来土木下行,父亲转行从商,近几年,在商界几乎只手遮天,南盛冰和乔星舒结婚后,南父就再也没提起过让南盛冰接班的事,只让他们夫妻俩好好过日子,还提了一句忠告,原话是这样说的:“你们小两口,千万不要沾染土木业,尤其是小舒舒,不可以再像刚做网红的时候那么拼命了,一定要少接触跟建筑,或是建材有关系的事。”
现在乔星舒回忆起那句忠告,很有些后悔让南盛冰来仙安站接自己,把他卷进在这件事里来,也许那时候的南父背后有高人指点,提前透露乔星舒和南盛冰有这么一劫,但是缘分不到,没能躲过去。
乔星舒心思细腻,有点事喜欢往远处延展思考,南盛冰就没想那么多,脑袋里装的全是乔星舒的个人安危,和当年视察时候留下的基建基本功,指着栏杆跟乔星舒说:“舒舒,这个地铁站至少有十年了,左手边的围栏拆了一些,应该是要修新围栏,下修缮通知的时候,正好是在十年前的九月,爸爸想让我接班做工程的时候,我特地看了那些工程的资料。”
“十年前吗?”
乔星舒站在栏杆前,侧头望着远处黑漆漆的隧道深处,他还没有察觉到,他越是说话,嗓音越是变得幽幽的,从一开始的温柔声线,变成微弱的,忽高忽低的奇怪语调,到最后,几乎连乔星舒自己都听不清说的什么了,仍在自言自语:“如果真的是这个时间节点,那这个地铁站的事我是有所耳闻,只是听说地铁站的诡异传说的时候不知道,几年后的我会被困在这里。”
“舒舒在说什么,你冷静一点,到底怎么了,”南盛冰突然毫无征兆地拽住乔星舒的手臂,拼命把他往后拉扯,意图让他远离那个栏杆,一边大声叫喊,“舒舒,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