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不再言语了,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后,便立在了一旁。
时间一晃,已是晌午,李隐同温幽情用了饭后,便修书了一放,她仔细的将细小的纸条轻轻的卷好,随后放入了小竹筒里了。
她抬手将竹筒系在了白鸽的腿上,见着白鸽远去。
温幽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李隐闻声轻轻一笑,一股清香突然绕上了鼻尖。
她轻轻垂眼看去,见着的是一捧红色的花,她抬头了看眼温幽情,那人眼底尽是温柔。
李隐将花接了过去,她道:“你,这是?”
“喜欢吗?”他道,李隐笑着点了点头。
温幽情便继续道:“这是你之前在师门里提过的,很喜欢的那种,我试了很多法子,才将它种活。”
这花,花干笔直,风中不倒,开时飘香,倒是和你如出一辙。我也是想了很多法子才让你自愿走到我的身边的。
李隐将花放在一旁,起了身,微微垫脚,对着温幽情的唇轻轻的落下一吻。
温幽情勾了唇角,待李隐松了嘴,他道:“今日京城不太平,有人想反,要乱了这里。”
李隐闻言轻轻的皱眉,温幽情继续道:“京城之中多了一批金子,一夜之间乞丐变得有钱了,商人便哄抬物价,引得普通百姓不服,街上随处可闻叫骂声。”
李隐问道:“你可要管?”
温幽情摇了摇头,他看着李隐道:“我不管这些,我只是一把刀,利器是不说话的,只听命就好了,没遇到你之前我听他的,遇到你之后,我听你的。”
李隐闻言,她道:“我不需要刀,但我身边的位置很适合你。”
温幽情笑了,他道:“好啊,夫人,那位置是我专属,若是有他人觊觎我便杀了他们,可以吗?”
李隐道:“随你。”
他便又笑了笑。只是在这打趣的背后,李隐无比的清楚这是要乱了,一般出现这个局面不是外邦,就是有人要夺嫡,争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一直空虚,觊觎的,当然不只皇子这些,还有宋王一类。
宋王府内。
裕陵拉了衣裳轻轻起床,一旁的窗子那便出现了一只白鸽,那鸽子红着眼,略细的腿上绑着一根竹筒,小小的竹筒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裕陵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招了手,那鸽子便飞了进来,直直的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将鸽子腿上的竹筒轻轻取下,这才一扬手,让鸽子飞了去。
将竹筒打开看着信笺上的内容,只看了一眼,她便陷入了沉思,随后闭了眼,叹了一口气,便重新换了件黑色衣服,悄摸摸的翻窗而去。
三步上墙跃上高楼,她步子走的极轻,行在高台楼阁,屋顶之上,见着街道上的百态,处处都热闹着,只是人群簇拥不到,一会儿便有了,官兵前来疏散,边推攘着嘴里还叫嚷着“政府有令不可聚众。”
她只是淡淡地掠了一眼,便继续上路,没过一会儿便到了温府,那里守卫森严,她将身形隐匿在树上,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溜了进去。
只是进去了,她被迷了路,信筏之上李隐也未曾交代过所居住的是哪一间小院。
只是在她挂在树上时,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片落叶掉了地上,一道视线也看了过来。
她也了看去,见到的便是一个熟人,李隐,那人正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出水芙蓉般直直地立在树下,无数的发丝被风轻轻地撩起,吻过。
裕陵索性便微曲膝盖轻轻地跳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落地,没有激起丝毫的尘土。
她直接道:“你的计划我会配合你,但他可能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李隐闻言却是轻轻地笑了,她道:“李家被杀,你觉得是谁指指使的?”
裕陵听他这话便明白了意,她先是沉默了一晌,想起了那件被挂在书房里黑色的缺了一角的袍子,想起了那人放在书房提前通报的信件,原来一切他早就发现,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她叹了口气,这才道了句“我都听你的。”
李隐觉得裕陵今天很是奇怪,她便试探性的握上了,这人的手腕,只是一握上便察觉到了,这紊乱的脉象,她顿时瞪大了眼。
“你这是怎么弄的?”她质问裕陵道。
裕陵轻轻的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淡淡地道了句“还有期限死不了的。”
李隐皱了眉头,她道:“这个看起来不像是毒倒像是蛊,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看看。”
这普天之下除了西域的那帮人,懂得蛊术之外,便没有人懂这些了,她本是不抱希望的,听到李隐这般说着也只当是一个安慰的话罢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李隐带着裕陵来到了温幽情的书房,温幽情正一手执笔抬手轻轻将墨落下,挥洒出一个苍劲带着锋芒的字出来,见着李隐来了,他便停了笔,刚才写好的一个字,最后一个稍做停顿的地方落下了一个大大大的墨点。
他看向了李隐这才看向了李颖身旁的裕陵,随后又看向了李隐,目光便不再离去了,他笑着道:“夫人。”
李隐也不打马虎眼直奔主题道:“她中了蛊,可有法子帮她解开?”
温幽情闻言轻轻挑了眉头,他道:“那是同生蛊,是她自己吃下去的,为的是保了她主子的命。”
李隐闻言顿觉荒谬,在她眼里裕陵还是一个将性命看得极重的人,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选择。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裕陵真的为了这个男人做了这一步。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裕陵,问道:“你当真是自愿的?”
裕陵犹豫了会儿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李隐不解的问道:“他到底有哪一点好了,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裕陵闻言却是自嘲的轻轻笑了,她道:“因为我蠢,也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
同生蛊,名字叫同生,却是让一方为另一方转移伤害用的,根本不是同生,而是替死。
这个蛊要解也简单杀了蛊主就好了,简而言之就是杀了宋王,但必须要让中了蛊毒的人亲自来杀。
李隐只好轻轻的扶额,交代了身边一旁的婢子道:“将姑娘送到常竹轩去。”
在裕陵走后,李隐便换了身和裕陵一模一样的黑色衣衫,只是要走时温幽情却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语气幽怨的道:“不许让他占你便宜,若是迫不得已被他占了便宜跟我说一声,他哪只手碰了我便砍了哪些。”
李隐闻言轻轻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放心好了。”
随后他便轻轻地推开了,这人的头,抬脚走了。
只是在她走后,温幽情的眼里便多了一丝幽暗,他轻轻的笑了笑道:“夫人,为夫好想跟你一同去啊。”
宋王府内。
书房,密道深处。
赵宋,对着那尊泥塑的观音,轻轻拜了三拜,又语气诚恳的说道:“菩萨有灵,我生平不曾祈愿,如今祈愿只为一人,为她求个平安。”
他诚心的说完这话,便又虔诚的拜了三拜,随后才提着灯笼从幽暗的密室里走了出去。
黑暗的密室之中,泥塑观音像在他转身走后,便咔哒一声,轻轻的裂了开来,只是这声响被稳重的脚步声所遮盖了,如同滴水入河不起波澜。
他上了去,这才将灯笼放在了一旁,桌上俨然整齐摆放着各类的文书,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便在虫虫文书之下抽出了一沓纸,那上面记载的是18年前的事情。
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从梯子里拿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吹,燃起了火焰,便借着这光火,点燃了烛。
他将那一沓纸张对准了焰火,黄色泛黄的纸张,瞬间燃了起来,只是当焰火快要漫上指尖的时候,他便松了开。
刹那间细小的灰尘散开,带着火星的灰色纸张飘向上空。
他故自喃喃道:“这么些年了,这件事,恐怕只有陛下还记得了。”
门外突然传来三声轻响,他语调随意的道了句“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人鬼鬼祟祟的进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他道:“京城百姓已乱,眼下时机大好,王爷该动手了。”
赵宋闻言轻轻笑了笑,他道:“你倒是比我还急。”
那人道:“自然,这局势本就变幻莫测,拉亩也是怕王爷错过了良机,以免和天机不符。”
赵宋道:“他倒是想的细。”
话落他抬手,挥掌,借着掌风灭了蜡烛。
掌风裹挟着一分的杀机,轻轻地拂过了那人的黑色长袍。
那人只是轻轻笑了笑,道:“王爷的这是病好了?”
赵宋不语,只是想起了裕陵,只听着那个身着长袍的人继续说道:“王爷这速度可够快的,巧的是我们那儿也有一种东西,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不过那个东西叫做同生蛊,想必王爷应该略有耳闻吧。”
赵宋闻言,身子一顿,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裕陵那张略带苍白的脸,一切的一切便对上了号,他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怒气,为什么裕陵总是不愿意听他的呢。
他道:“计划按原本的进行,日落三分,方有行动。”
那人闻言,道:“那我等就恭候王爷佳音了。”
话落他便转身就走,一身黑衣便消失在这院子之中。
赵宋提了裕陵后,心中便莫名的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若真的是同生蛊,那么裕陵此刻可能疼得痛不欲生,他刚刚抬脚将要跨出一步,想到什么却又退了回来。
他是主子,是宋王,裕陵不听他的话在先,他怎么可以主动去找她呢,这般想着他便垂了眼,心里依旧打着鼓,七上八下的,心里烦闷不已。
最后还是回到了原位,拿了支笔蘸上墨水,写字舒缓。
裕陵的房中,李隐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头,一眼盯着门,只是迟迟不见门那有所动静,屋内一片死寂,屋外只有鸟鸣。
她有些百无聊赖的趴在了桌子上,凭着宋王的性子,想要猜到裕陵中了同生蛊,应该很快才对,只是未曾想到迟迟不见那人来的迹象。
她心里替裕陵感到不值,既然这样那便按照原本计划进行,等着宋王反,或者等着其他皇子反,来借刀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变得焦灼,书房之内的赵宋也慢慢平复了心境,落笔写下了一篇长文章,这才停笔收墨,出了房门,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人道了句“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