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饲养 第3章 第二章 伴生2

夏天，天亮得早，凌晨五点四十，太阳早已跃出云层，摇头晃脑的数着点，这片老旧区域的大街小巷里就开始充满了热腾腾的烟火气。

祁长宁扫了辆共享单车，可惜他个儿太高，这辆车的高度对于他来说有点矮了，祁长宁只好把两条长腿挨挨挤挤搭在脚蹬子上，一路憋屈的经过大街小巷，刚好卡着点滑进南苑小区。

由于刚发生完命案，三栋外边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了警戒线，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区居民远远挤在一边，警察赶也赶不走，身子从窗户后边儿探出个角，扶着栏杆探头探脑。

一位年过半百依旧老当益壮的老人家拄着根拐杖，一路嗒嗒嗒的碾压过来，左右探寻缺口预备挤进前边去看最新鲜的热闹，这样一退一进，正正好堵在祁长宁的单车前轱辘那边。

祁长宁紧急捏闸，这才避免了一场追尾事故的发生。老人家一边颤巍巍转过身一边准备瞪他，拐杖啪啪跺在地上，未见其脸先闻其声：“要死哟，你骑车不会看路吗？”

“抱歉，”祁长宁道歉挺诚恳，“我急着过去办个案。”

老人家愤而转身，原本是想骂的，这会儿正正好对上一张又冷又凶硬的要命的脸，满肚子的破口大骂瞬间发泄不出来了，腿肚子颤了颤，腿脚麻利的闪到一边去，顺带还提了提棍儿。

“查案啊，查案好啊查案好，警察同志，你走，你先走，别客气。”

跟在后边的浮云间叹为观止，结果他也准备跟着走的时候，那老人家马上转移火力，对着他吹胡子瞪眼：“挤什么挤，要死哦你！”

浮云间感觉非常无辜，在一片唾沫星子里挣扎着求救：“祁队！祁队！”

他祁队没空搭理他。

祁长宁把单车停在一块只长草不长花的花坛边上。完成交接说清情况，坪顶路分局的警察大部分马上就撤了，案发现场迅速被总局的人马接手，一辆分局警车慢了点，这会儿擦着祁长宁的共享单车甩过花坛，祁长宁往那边一瞥，看见个分区车牌，越想越不对劲。

“你实话告诉我，这案子从发生开始到现在，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了？”

两个警察抬着个躺了人的担架从三栋进出口那边出来，等着接应的小宋比了个3：“凌晨三点十七分报的案，分局转给我们的时候是五点二十，现在刚交接完。”

“三个小时？”祁长宁听的太阳穴噗噗直跳，边大步往里走边问刚过去的担架上躺着的那个：“那是怎么回事？”

“最先遇见尸体的三个目击证人之一，”小宋说，补充，“好像是被吓晕的。”

小宋话音刚落，里边又抬出来一个，这次是个年轻男性，一动不动，躺得四平八稳，脸上白的跟死了一样。仔细一看，还有点眼熟，好像不久前刚在哪里见过。

小宋及时补充：“这个也是被吓晕的。”

整栋楼一二层全部被清空，监控掐断，除了他俩连个警察都没剩，坪顶路分局办事效率稀松，三个小时了连个人都没抬出来，祁长宁下意识伸手去摸烟盒，摸了个空。

“二楼还有谁在？”

“我们江队。”

祁长宁示意他：“你去外面等着。”小宋了然，刚想走，祁长宁又叫住他：“等会，记得把浮云间喊进来。”

浮云间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杀出重围，握着他那把小木剑惊惊慌慌两三步冲上二楼，正赶上祁长宁撕人脸皮。

汪建华手脚上都捆着手铐，以一种极其憋屈的姿势被江燃反剪抵押在地板上，他全身都在抖，只有一张脸是假的，七分白三分红，翘了皮的边缘泛着腻人的腥，呃唔呃唔，挣扎着要咬人一口。

浮云间手里罗盘上的指针，瞬间唰的一下对准了汪建华。

祁长宁掀起脸皮一个边，似乎是预感到大限将至，脸皮不甘心的开始咕蛹，险些吞掉祁队一根手指。

“啧。”祁长宁提醒负责压人的江燃：“按住别动。”

“跟我说没用。”江燃耷拉下眼皮瞄他，示意：“你应该跟祂说。”

“嘶啦”一声，浮云间熟练的捂住眼睛，偷摸着从指头缝里往外看，脸皮离开汪建华的脸，霎时爆发出宛如震楼器一般的凄厉尖叫，只是祂这一声尖叫只来得及探出个边边，就被祁长宁揉吧揉吧捏成个球丢给他。

祈长宁吩咐他：“带回去烧了。”

那团长着触手的肉球在浮云间指头上弹了两下，触感层次丰富，浮云间嘴里“哎哎哎”的回应，手忙脚乱掏出个袋子。

“祁队，江队，初步检查报告出来了。”

一个小警察递上打印好的资料，繁中挑简的打着报告：“死者死于利器砍击，从伤口来看，凶器应该是菜刀之类。案发现场未发现凶器及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具体情况需要法医进一步确认。除玄关处地板外，屋内没有检测出血迹反应，死者身上带有大量挣扎造成的挫伤，但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初步判断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此外，死者身上疑似存在，”警察停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存在被侵犯过的痕迹。”

江燃觉得荒谬：“尸体身上？”

女尸只剩上半身，按理说不应该能看出这种东西才对，汇报的警察突然有点张不开嘴：“……是。”

“监控呢？”

“正在调取。”

祁长宁翻了翻资料，在最后那条看见一个加粗的“人”字，他收起资料问江燃：“我记得目击证人是有？”

江燃这会儿忙着呢，他们两边管辖的范围不一样，只要不是那群“遗民”犯事，剩下的案子按理来说统统都跟特殊刑侦部没关系，此时祁长宁荣升闲人岗位，江燃干脆利落的打算赶人了：“加上分局那些人，直接看到的有八个，还有监控室那边，你自己去数。”

两人就此暂时分道扬镳，临走前，江燃给他打预防针：“你们那边要是闲着，准备好借我点人。”

祁长宁十分好说话：“你准备借几个？”

江燃：“当然是多多益善，尤其是小浮，有他更好。”

祁长宁直接拒绝：“浮云间不能给你，最近我们那边招人，这小子得负责面试。”

“招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江燃身体微僵，低头在本子上瞎描，若无其事试探他：“怎么突然就想到招人了，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招过？”

“一直都有，这担子总不能一直压在老人身上。”祁长宁看了他半晌，状似无意，嘴角似乎还含着点讽刺：“再说，江队不来，总得有人进来扩充扩充血液。”

听到这话，江燃嚯的抬头，神情冰冷：“祁长宁。”

空气里弥漫上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负责汇报的小警察听完这口没头没脑的八卦，惊觉自己似乎知道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满头冒汗的小心瞥了两人一眼。

两人间劈里啪啦带闪电，但总不可能真的吵起来，祁长宁后退一步，扬手：“走了，江队忙着。”

小警察瞄着江燃的脸色请示:“那江队，我们?”

江燃疲惫的闭了闭眼，问他:“还在这愣着干嘛，查监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