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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伽有些恍惚。
白炽灯太亮了,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周围太吵太吵了,像是掉落进了一个虫窟,里面的虫都在朝他尖叫。
是哪里?
他晕晕乎乎的看向四周,光秃秃的墙壁围起了一个牢笼,上面有洗不掉的血迹和无数人的呐喊声。
而他刚从梦里醒来。
梦里的人看不清容貌,他和自己明明离得那么近,但是自己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很熟悉,但是也想不起来是谁。
“……路伽……路伽……”
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终于慢慢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他低头,先是看到自己的手,小小的,肉肉的,很是可爱,然后是衣服,是一套小西装,他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镜子前,里面的自己很矮,却故作成熟的穿着一套白色西装,鞋子也锃亮。
他回过头,刚才喊自己名字的人俯下身,捏了捏他婴儿肥的脸蛋。
是谁?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说出口的语言,在这个梦里,似乎只有眼睛是他自己的。
他还没彻底看清俯身和他说话的人,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他低头,脚下是一片血海,而他身处其中。
……
我的眼睛
是罪恶的中央
我的骨血
化为永存的辉煌
我的皮肉
在不停歇的跳动
荒野的梦啊
是否能触到你的迹踪
……
小提琴的声音和着女高音在此时显得刺耳又尖锐,他抬起脚,想要走出去,血液黏住他的鞋底,像是红色的藤蔓,要把他牢牢困死在囚地。
他艰难地走出去,外面,是无边血海。
天使跪在红色海洋里,垂落的翅膀和他一样了无生机。
他想要走过去,可是天使消失了,大厅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宾客往来,弦乐优雅,似乎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周围的人突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台中央敬献,他们念着什么,可路伽听不清,他听不清。
那个女高音又唱起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姗姗来迟的小提琴声。
“我的眼睛,是罪恶的中央。”
路伽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想要去找刚才喊过他的那个声音的源头,那个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给他无尽的勇气,让他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可他回头,却看到一个少年。
像一只桀骜的飞鸟。
远处的门旁,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拎着浑身是血的少年走到中厅,丢在地上,站在中厅的中年男人凑近他的耳边,好像在说些什么。
中年男人猛地踢开少年,那个少年朝着他咧出一个满是鲜血的刺眼笑容,那些血来自于他抬起的脸,上面都是玻璃碎渣,他有一只眼睛已经看不清楚形状了,另一只充血极其严重。
他吐出男人半只耳朵,路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笑得张狂。
路伽的心脏没由来的疼,像是喘不上气,像是被一只手握住了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往喉咙里塞了玻璃碎片,生疼又痛苦。
男人的副手?或者是保镖,他从腰间抽出一支银色的枪抵在了少年太阳穴处,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子弹贯穿时,他还在兴奋地醒着,张狂地笑着,像是一只桀骜的飞鸟落在了血海,他湮于毁灭中。
他浑身开满了红玫瑰,心口的泵碎成空幻的雾,他变成灰烬。
“路伽,我们不一定要做好人。坏人也可以得到称赞。”
…………
路伽有些恍惚。
白炽灯太亮了,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周围太吵太吵了,像是掉落进了一个虫窟,里面的虫都在朝他尖叫。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他记不得梦到了什么,只觉得这里好吵,好亮。
这里,是十一区最大的地下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