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人 第3章 微笑小镇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八音盒音乐和门外的异常一同消失后，苏砚才疲惫地坐起身。她几乎一夜未眠，脸上的微笑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酸痛不已。

天亮时分，苏砚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正好撞见神采奕奕的沈寂。

“早。”他微笑着打招呼，“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苏砚盯着他一丝不苟的衣着和清爽的脸庞，忍不住问：“你该不会连睡衣都是这么整齐的吧？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的保养秘诀？”

沈寂眨了眨眼：“我习惯和衣而睡，以防万一。至于保养秘诀...充足的睡眠很重要。虽然八音盒有点吵，但我数着拍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方法”

“哦，所以你睡得很好？”苏砚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怨念。

这时广播再次响起：“各位客人，新的一天开始了！请到镇长办公室领取今日任务，记得保持微笑哦！”

苏砚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来，这个小镇的第二天也不会轻松。

沈寂朝苏砚伸出手，笑容温暖：“新的一天，要继续加油哦！”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苏砚突然觉得，在这个诡异的小镇里，有这样一个队友在身边，确实让人安心不少。

去镇长办公室的路上，苏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又赶紧扯出个微笑：“我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蒙娜丽莎的微笑那么珍贵了，能这么一直笑着也是种天赋。我的脸都快抽筋了。”

沈寂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镜子递给她：“你的笑容弧度偏了2.3度，建议调整一下。在这个副本里，微笑就是我们的保命符。”

苏砚对着镜子看了看，忍不住笑出声：“你连这个都计算？该不会还设了个微笑质量评分系统吧？“

“细节决定成败。”沈寂收起镜子，一板一眼、语气认真，“在这个副本里，任何细微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死亡。昨天的晚餐就是最好的例子。”

镇长办公室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玩家们脸上的笑容都比昨天更加熟练，但也更加僵硬。苏砚注意到，比起昨天，玩家数量明显减少了。那些空出来的位置，无声地诉说着昨晚发生的惨剧。

轮到他们时，镇长理查德用他那标志性的夸张笑容迎接他们：“啊，是你们！今天有个特别任务要交给你们！”

他递过来一张任务卡：

【特别任务：帮助玛丽太太找到她丢失的猫】

【任务奖励：小镇纪念品x1】

苏砚接过任务卡，小声对沈寂说：“我打赌那只猫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按照套路，这种找猫任务最后都会牵扯出什么惊天大阴谋。”

“按照副本套路，确实如此。”沈寂点头，“不过我更在意任务奖励。在这个地方，'纪念品'往往不只是纪念品。”

他们按照地址找到玛丽太太的家，一栋被白色栅栏包围的小房子。一个坐在摇椅上的老妇人微笑着迎接他们，她的笑容比其他居民要自然些许，眼睛里甚至有一丝温暖的光芒。

“你们是来找咪咪的吗？”她笑着说，“它最喜欢在教堂附近玩了。真是个调皮的孩子，总是往那里跑。”

苏砚和沈寂对视一眼，果然又和教堂有关。

“教堂...”苏砚若有所思，“看来我们必须去那里看看了。”

去教堂的路上，苏砚忍不住问：“你说，那只猫会不会也是个微笑猫？就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都咧着嘴笑的猫？”

“理论上不太可能。”沈寂一本正经地分析，“猫的面部肌肉结构不支持做出那种表情。不过考虑到这个副本的诡异程度，一切皆有可能。”

苏砚被他逗笑了：“你这个人真是...连这种问题都要用科学角度分析。”

去教堂的路上，苏砚仔细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居民。他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但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机械感。一个正在扫地的老爷爷，每次扫地的幅度和角度都完全一致；一个在给花浇水的妇人，每次弯腰的角度和浇水的量都分毫不差。

“这些人...”苏砚低声说，“他们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更准确地说，是被剥夺了情感的空壳。”沈寂修正道，“注意看他们的眼睛。”

苏砚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些居民虽然都在微笑，但眼神却是空洞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他们的笑容就像是被画在脸上一样，与内心的真实感受完全脱节。

“这个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砚不禁问道。

“我有个猜测。”沈寂说，“这个小镇可能在系统性地清除负面情绪，只保留表面的快乐。那些被阴影带走的人，可能就是因为流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这个猜测让苏砚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小镇的本质就太可怕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教堂前。教堂比想象中要破旧些，彩绘玻璃窗积着灰，让内部显得昏暗。与小镇其他地方的明亮色彩不同，教堂内部以深色木材和灰色石墙为主，给人一种沉重肃穆的感觉。

推开沉重的木门，内部的光线十分昏暗。与外面的明媚阳光形成强烈反差，教堂内部仿佛另一个世界。长椅上空无一人，祭坛上的蜡烛已经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

“分头找找看。”沈寂说，“猫应该就在附近。”

苏砚沿着左侧的走廊慢慢搜寻，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铃铛声。顺着声音找去，她在告解室旁边发现了那只猫——一只橘猫，正慵懒地舔着爪子。

最重要的是，它没有在笑。

“看来不是所有生物都要遵守微笑规则。”苏砚蹲下身，试着呼唤，“咪咪？”

橘猫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走过来蹭她的腿。苏砚注意到它脖子上挂着个小铃铛，铃铛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

“看这个。”她指给闻声走来的沈寂看。

沈寂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这像是某种封印符号的一部分。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就在这时，教堂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玩家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留着莫西干头的男人，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新来的，把猫交出来。”

苏砚抱起猫，后退一步：“任务是我们接的。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在这里，实力才是硬道理。”莫西干头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个玩家呈包围之势逼近。

沈寂突然开口：“在教堂里动手，你们确定这是个好主意?”

他的话音刚落，教堂的管风琴突然自己响了起来，奏出诡异的旋律。那几个老玩家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悻悻地退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会这样？”苏砚惊讶地问。

沈寂指了指墙上的牌子：“上面写着'在神圣之地保持安静'，我猜这也是一条规则。毕竟在这个处处是规则的地方，多注意细节总没错。”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苏砚注意到祭坛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她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本破旧的日记本，被藏在祭坛的缝隙里。

“等等，我发现了点什么。”她小心地取出日记本，翻开第一页。

日记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3月15日：镇长说要用'微笑精灵'驱散小镇的悲伤。没有人反对，大家都太想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3月20日：仪式完成了。大家都笑了，永远地笑了。但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可怕？”

“3月25日：我发现自己快要忘记怎么哭了。这不对，这很不对...”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后面的页面被撕掉了。

苏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看来这个小镇的居民不是天生就不会哭，而是被剥夺了悲伤的能力。”

沈寂接过日记本仔细查看：“'微笑精灵'...这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他们把猫送回玛丽太太家。老妇人看到猫后，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是苏砚在这个小镇上看到的第一个不机械的笑容。

“太感谢你们了！”她接过猫，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徽章递给她们，“这是给你们的谢礼。”

【物品：微笑徽章】

【效果：佩戴后可小幅提升心情值】

【备注：虽然笑不出来，但至少可以假装很开心】

回旅馆的路上，苏砚把玩着徽章，突然说：“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只有在分析情况的时候话才比较多。”苏砚笑着说，“其他时候都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还是最新款的那种。”

沈寂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这可能就是我的运作方式。”

苏砚注意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寂露出这种近乎真实的笑容，而不是那种完美的、但缺乏温度的标准微笑。

当晚，旅馆依旧重复着前夜的恐怖戏码。但不知是不是徽章的作用，苏砚觉得那些可怕的声音似乎没那么吓人了。甚至在八音盒音乐响起时，她还跟着哼了几句。

“我一定是被这个副本同化了。……她对自己说，却忍不住笑了。

深夜，当走廊再次响起脚步声时，苏砚注意到这次的声音有些不同——更加沉重，而且停在了沈寂的门口。

她屏住呼吸，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沈寂开门了？他疯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她的房门来的。

苏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那东西在她的门前停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时间都凝固了。最后，它只是轻轻敲了三下门，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