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的实验体 第2章 第 2 章

喊完那句话后，徐卿松的脑袋天旋地转，晕的原因不是因为仓颉之眼在旋转，而是之外的波动能量仿佛透入舱内入侵大脑，将脑汁倒出来、又倒回去。

“卿松！”仓颉之眼完全失灵，平稳悬停在空中，方极顾不上自身的眩晕，侧身覆上徐卿松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卿松，放松。”

徐卿松紧紧抓着方极的手，闭上双眼深呼吸，努力抑制胃里的翻江倒海。

不适感减缓，再次睁眼时，穿越口已消失不见，不过眼前的庞然大物更让人直观感觉到，死亡将至。

赫洛斯伫立于虚空中，浑身由暗物质与星尘铸成，表面布满幽蓝波纹，头颅上七只竖瞳如脉冲般规律闪烁，让万亿公里外的天体都因它的凝视而震颤。

这位宇宙的巨人摊着巨掌，让宇宙能量为它所用，它扭曲周围的时空结构，让无数星体汇聚成三条通道，随后俯视着仓颉之眼，那眼神如同审判者在说——

是生是死，就这三条路，选吧。

“操！比中□□概率还低的事儿叫我们遇上了?”张向南低吼出声，后半句几乎哽咽。

面前的三条时空之路，由透明的吸力裹着闪烁的繁星组成，若这不是关乎生存的选择，徐卿松定要喊声：天啊！美丽又奇妙的宇宙。

张向南说的没错，在宇宙遇见赫洛斯的概率，比在地球中彩票的概率还要低，甚至那点概率可以几乎忽略不计。

人类能自由出入星系只有十余年，这期间不少人类飞舱遨游宇宙，探索未知，可赫洛斯仅现身过一次。

那便是第一艘光速飞舱飞出银河系，去往鹿舔星系的途中。

据记载，舱员见到赫洛斯时向地球传输描述了当时情景，并告知了即将要选择的道路。

庆幸的是，他们选对了道路，活着飞出审判之道后，立即传输讯息，音频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宇宙的奇妙。

遗憾的是，当时人类的造舱技术还不够发达，第一艘飞舱因为能量耗尽陨灭后，那两条语音声波在宇宙游荡十年才播回地球。

此语音一播，全世界都炸开了锅，这两条真真实实的语音引起科学家们的研究，人们将这位宇宙之神取名为：赫洛斯。

如此不可思议的物体出现，科学家认为是人类跳出温室，触碰到了寰宇的禁区，而赫洛斯则是判断人类是否有资格探索宇宙的仲裁者。

那三条审判之道，若是成功选中通过，就是默许人类更进一步的发展探索。

因为之后，不管人类如何探索宇宙，赫洛斯再也没有出现。

久而久之，科学家推测，赫洛斯默认了人类的越界，不会再出现。

三人再舱内面面相觑，摸不清原理，只能归咎为是今天不宜出行。

“这要怎么选？”徐卿松面色凝重，捏起通讯器说道：“不然先留遗言吧？”

张向南没接话，他的心理素质不比方极跟徐卿松，虽然这行早该做好赴死的准备，可真正面对死亡之时，还是吓得腿脚发软。

“我没什么想留的。”方极瞥了眼徐卿松，说道：“在死之前你能不能先跟我和好？”

“成。”徐卿松答应的很爽快，“要是没死就继续分。”

“你俩他妈有病是吧？”张向南吼了声，然后哭了，“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妈的！”

徐卿松拍了拍张向南的背，捏起通讯器留言道：“老爸，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现在遇见了科学界称之为最神奇存在的宇宙仲裁者，赫洛斯。”他无视张向南投来的怪异目光，越说越激动，“它的模样与人类推测的差别不大，您不在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看见，我相信您一定会喜欢它的！”

“一家子疯子。”张向南无法共情，徐卿松的这番话，好比对把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杀人凶手表白。

“另外......”徐卿松对上方极的眸，如此情急之下，被宇宙包裹着，在繁星之中，他缓缓开口，寰宇仿佛寂静片刻。

“老爸，一直没敢跟你说，方极不是我什么好哥们，我俩谈着呢。”

说罢，他估摸着周遭的能量波动早被赫洛斯篡改，讯息一时半会传不出去，于是，在方极错愕的注视下，挂了通讯器。

张向南想直接一头撞死，特别是看见方极感动的一塌糊涂，俯身吻上徐卿松的时候。

“你俩能不能滚啊！”

当然，他喊的有多大声，被无视的就有多彻底。

有了前头相吻的背景板块，张向南显得更悲怜，他拿起被徐卿松挂断的通讯器重新连接，想了半天留言了句：“......祝人类早日统治宇宙，实现宏图目标......”

不是他不想说些别的，而是他跟方极一样，从小就没亲人。

不同的是，一个是没了，一个是没有。

挂了通讯器，看着俩人难舍难分的撒开，活脱脱一对亡命鸳鸯，张向南问了嘴：“现在选哪条路？”

“左边。”“右边。”

“操！”张向南骂了句，他看着徐卿松眼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燃起烈火，提前制止道：“这时候千万别吵架行吗？俩位祖宗，咱们好好挑。”

“学天体理论的直觉都比较准，听我的。”

“我是仓颉之眼的指令长，有丰富的巡航经验，听我的。”

“指令长，现在不是滥用职权的时候吧？那照你这么说，我还是此次行动的主指挥呢，是不是更应该听我的啊？！”

“当然，但是...徐指挥，比起经验之谈，你的第六感听起来更靠不住吧？”

徐卿松太阳穴突突直跳，方极话虽没错，现在这种情况，光靠直觉选择是很扯，但是他这不屑的语气太气人了吧？

对，主要是态度。

“OK，指令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凭巡航经验来选择这三条未知的路，好像也没有比第六感多多少说服力吧？”

方极不置可否，徐卿松没说话，俩人把目光转向身后的张向南。

“论巡航经验我没方极你有天赋，论知识储备我没你徐卿松充裕。”张向南食指分别指了指俩人，“所以，别看我，我不知道。”

面前俩人闻言收回视线，目注对方，眼看舱内又要陷入该死的僵持，张向南赶忙接下一嘴：“如果哪条都不选会怎么样。”

徐卿松移开瞪着方极的大眼，回答：“推测我们会永远困在现在这一刻。”

“那不是就不会死？”

“舱内的食物只够支撑五年，我们迟早饿死。”方极淡淡瞥了眼天真的张向南。

张向南没接话。

“这种情况下，我们都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徐卿松沉默了会，说道：“既然我们都各抒己见，我建议穿越未被选择的那条，一切交给命运。”

方极想了想，嗯了声。

“我赞同。”张向南叹了口气：“别让我选就行，我最讨厌选择。”

“那请进行穿越吧，指令长。”

“我们已经和好了，宝贝儿。”方极伸手抚摸徐卿松的脸颊，大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语气暧昧：“别这么叫我。”

张向南移开视线，他实在不想看这俩人，有精神分裂似的。

“请你穿越，宝贝。”徐卿松不再置气。

可能都要死了，还生个什么劲儿的气？

方极没再废话，再次发动引擎时，意外发现仓颉之眼有了动静。

不过三人也没妄想着能开着逃走，周围已被强大的能量包裹，在赫洛斯面前，薄弱的人类如同脚底板的蚂蚁。

“仓颉之眼数据稳定，即将进行中道穿越。”方极手至引擎前飞推键，看向徐卿松时，含情脉脉：“宝贝儿，抓紧我。”

徐卿松听话的拉住方极另一只手，温热的触感不禁让他感叹。

原来自己真可能要死了。

他不该总跟方极置气的，虽然方极总爱跟自己作对，可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是极好的，方极总是很有耐心。

特指私底下。

或许工作时也很有耐心？耐心的争论何尝不算一种耐心？

方极缓缓推动把手，仓颉之眼直直飞向汇聚了一片繁星的空洞之中。

张向南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种送死的时刻他应该是大脑一片空白。

徐卿松看向一旁颜如冠玉的侧脸，方极面上淡定，可逐渐被攥紧的掌心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仓颉之眼的舱头触碰洞口，直至舱身被洞口完全吞没，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聚多的繁星发着荧光，照亮前行的隧道。

无事发生，周遭安静的吓人，只有仓颉之眼在前行。

“我们这是？”张向南睁眼，惊喜的喊道：“选对了？！”

“不！”徐卿松看着一次次出现的隧道转口，面色凝重：“不对，穿越隧道是多元能量组成，从来复杂，不可能单调如一。”

徐卿松随着仓颉之眼左转直行，直行一段距离后，再次左转直行，他注意到，无论巡航多久，都看不见一个星系，就连每颗繁星的位置都从未变过。

宇宙之大，星系无数、随处可见，飞舱只要巡航一小段距离都能路过几个星系，一个都瞧不见是不可能的。

一股无尽的恐惧席卷全身，让人汗毛竖立。

“我们迷失了。”方极熄灭引擎，仓颉之眼依旧自动巡航，好像有只无形的巨掌在舱后推搡着，将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

“看来我们没机会分手了，宝贝儿。”

徐卿松没理会方极的调侃，一次次的转角让他逐渐空虚、麻木。

他数着一次次掠过的星星，想起自己的一生，开心的、难过的、荣誉的、心动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直到懒得思考、直到亮眼的繁星再也倒映不进他的眸里。

舱上的三人盯着远处、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一次次穿过转口，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