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一点点搭建出来,一大片草坪前面高高的舞台,她在道路上远远地看着,不敢相信这就是她们的音乐节——不对,除了有几个邀请嘉宾的节目之外,这应该算是她们自己的演唱会。
今天会在现场走一遍流程,明天周六,就是正式演出了。她对乐队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可她的手心还是冒出汗来。主办方说票卖得不错,到今天已经不剩几张了。那她们会有很多观众吗?这些人是为了她们的音乐而来,还是随便找了个活动来玩?
她注定无法知道这些,但她有信心,她们的音乐能点燃所有到场的人,她们一定可以。
“水姐?”付九千从后面走过来了,“她们呢?”
沈未明回了神,她冲前面的舞台扬了扬下巴:“过去了,人家让鼓和键盘尽快搬过去。”
她揉了揉眉毛,才忽然想到什么般说到:“嗯,咱们也过去吧。”
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草坪附近溜达,演唱会开始之前,大屏幕上放着她们演奏的视频。乐队几个人已经是演出的妆造,只是这次有些不同,她们的服装师和化妆师就在后台,等待在中途为她们更换造型。
设备早已调好,舞台在做最后的准备。音响里的声音震得人心里发麻,逼仄的后台里,她们的心早已不能平静。
吴沁言和乔银各自戴着一副耳机,一个虚空按键,一个无实物打鼓。付九千在到处找人要润喉糖,青鸟乐队的周扬已经提前到了,他在付九千旁边笑话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青涩,付九千反问他,生平第一次,谁能不紧张?
“那儿,”周扬朝角落一指,“水姐稳如老狗啊。”
付九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沈未明正在独自一人坐着刷手机。他没发表什么评价,只是把头转回来了:“喂,到底有没有润喉糖?”
周扬又笑了一阵,掏了裤兜说真没有,在付九千捶过来之前就转身跑掉了。他一路边走边逛,后台的人们各司其职忙忙碌碌,他也没忘发消息催他的队友路上快点。其实他也很紧张,只是激动居多,为沈未明的乐队做嘉宾,在他心里是很振奋的事。
他和调控间的PA打了声招呼,这位谁也不服的PA小哥似乎也有些紧绷。这次周扬没有调侃什么,聊了两句便离开了。他最后走到沈未明面前,一根杆子似的杵在那里。
很久很久,音响里一首歌都结束了,沈未明愣是没有发现他。他明白过来,其实沈未明也并不轻松的。
“水姐?”他在沈未明身边坐下了。
“欸,”沈未明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啊,来这么早。”
“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忍问,却还是故作轻松问到,“怎么样,紧张吗?”
沈未明当即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只剩一声笑叹。她朝自己的队友那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释然道:“棚子搭这么低,要喘不过气了呀。”
她心里挥之不去她们的过往,她早已有了坦然拿起贝斯的能力,却还是没能摆脱曾经。她把手机里的谱子上下翻个不停,并不是不够熟练,只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真的快要喘不过气了,轰鸣的音响直接带动她的心脏,她坐在椅子里,如同淹没在沼泽。
“紧张正常,”周扬很坚定地看着她,“一上台立马就好了,真的。”
“行,”沈未明攥了攥冰凉的手,“那就借你吉言。”
她渴望着一个人的怀抱,渴望在她的怀抱里度过这样焦灼的等待,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依靠宋见秋——至少此时此刻,她需要自己面对。
周扬离开去接电话了,看着他举着手机钻出去,沈未明再一次靠在了靠背上。
她在离舞台几米远的地方席地而坐,人们零零散散地从她身边走过,还没有聚集起来。
她始终仰望着那个舞台,无数种想象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个人会如何走到台上来、如何开场;看向观众的时候还会露出那样小心翼翼的表情吗?又或者,再向年少借来短暂的骄傲?
因为一种说不清的焦灼,她无数次轻轻喊着自己的名字,宋见秋,宋见秋……
宋见秋,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你想让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
她已经无数次思考同一件事,今天过后,她究竟要让沈未明不再依靠任何活下去,还是任由沈未明把自己当作支柱?
她在这两个选择中举棋不定,跟随理智,她暂时选择了前者。为她关于今后的预言,她已经准备了长篇大论。而事情究竟会走向何方,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突兀的舞台,这一次,她似乎也说不清了。
有人来,很多人,至少酒吧装不下。
她第一个走出去,攥着贝斯的琴颈,左手的力量险些要把琴给捏断了。她听见人们欢呼,她嘴上咧着大大的笑容,几乎要在每个步子里呆滞。身后不知道谁推了推她,她才如梦初醒,迈开步子跑起来。
都就位了,付九千沉默地开始调音,不敢看下面似的。沈未明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她为此准备了很久,可她站在麦克风前面,竟是一句大家好也说不出来。
“晚——咦,好响。”
贴得太近了,她有些抱歉地笑了两声,稍微离话筒远了些。前面几排的观众就在舞台边,抬着头望着她,听了她的开场白笑作一团。
沈未明敏锐地感觉到那股污泥开始从身体里离开,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乔银含着笑看着她,吴沁言呆呆地望着观众,付九千直起身子来,一切就绪。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开了口。
“我其实准备了开场白,但是真正这样面对你们,忽然觉得什么话都没太大意义了。我只想说,感谢你们能来,接下来,就让音乐来表达吧!”
她退后一步深深鞠躬,十几秒钟,到最后,熟一点的粉丝已经开始大喊她们的名字。
很久,她直起腰来。片刻的安静之后,她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抬起双手,舞台上瞬间掀起一排灯柱,聚光灯霎时从头顶打下来,背景一下子变黑,再亮起来,已经是飘扬着摇滚旗帜的画面。老练的鼓手一秒进入状态,干脆利落的开场鼓之后,吉他的旋律踩着节奏融了进来。
键盘和贝斯先后进去,在这个已经练了无数次的前奏中,沈未明的大脑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喂,沈未明,真的开始了。
就是这样了,你梦寐以求的……
周扬说得没错,无论刚才是如何紧张,一站上舞台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她渐渐敢于和人们互动,不唱歌的时候,会敢于离开麦架,敢于背过身去看着她的鼓。她知道自己要全身心地感受这场表演,幸福到无以复加的时刻,她一定要永远永远记在心里。
其实,一开始观众站得并不紧密。乐队的粉丝站得靠前,其他人零零散散,甚至有很多坐在最后面,只远远地听歌。冲着随便玩玩来的人或许不知道,这个“初出茅庐”的乐队其实是一群重新追梦的开拓者,而这群老去的天之骄子想要把毕生所学浓缩进这场演唱会里。
蒸汽日出,她们或许有了战胜世俗的机会,但恐怕真的只有这一次。
等到暖场的歌曲结束,乐队拿出的歌曲一个比一个精彩,更富技巧性、更具特色,人们便开始不自主地靠近舞台了。
沈未明专门写了一些留给乐器的歌,有些甚至像是斗琴。这样的节目刚好在人们产生兴趣之后开始,把乐器的灵魂发挥到极致。
键盘给铺一段旋律,鼓点和贝斯紧随其后,都是平平无奇,听起来很普通似的。忽然,电吉他声音响起,宛如银蛇出海注入这个夜晚,清凉的泛音密集堆叠,高频率的摇弦让所有人屏住呼吸,短短的一分钟里,他把电吉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在顶点骤停,付九千松开吉他,双手伸到天上去。他隐约听到有观众爽得骂出声来,他嘴边噙着畅快的笑,他转身朝向沈未明,来吧,告诉他们,你的贝斯是如何睥睨众生。
键盘稍微改变了点律动,此时此刻,吴沁言很想抬头看看沈未明的表情。还和十几年前一样吗?那时候在工作室斗琴,沈未明一人一琴站在上面,乔银和鼓坐在她背后,再没有人敢站起来。
鼓的声音渐渐放轻了,乔银熟练地为沈未明铺路,电吉他跟了一点简单的旋律。跳过了好几个看似缝隙的缝隙,在某个让人意料不到的节奏点,贝斯那低沉梦幻的声音终于出现。她简单弹了个花,用一小段舒缓的律动便轻而易举地站到了舞台中间。
solo并不是纯炫技,至少在乐队表演里是这样。如果和旋律配合得到位,仅仅简单的东西也足以让人拍案叫绝。所以沈未明的能力绝不仅仅是演奏技巧,更是一份对乐律的感知。
这一刻她早已忘记了紧张,她的眼中只有那几根琴弦,这把贝斯一路陪她走到这里,终于也有了重新站在聚光灯下的资格。那就让她们来吧,一人一琴,再一次……
开头的这几个和弦已经足见功力,低音乐器的缭乱更让人连连称奇。紧接着,离调和弦和五声音阶接连登场,踩着节奏的边缘跳舞,音乐的层次感一下来到前所未有的领域。她的确是乐律的天才,可她的技巧也是那样醇熟,每时每刻,贝斯的声音都是那样妙绝、那样准确。闷音的干脆、slap的清亮,这一切的一切,带着所有虔诚的夜晚,终于站上它应有的高度。
兴许所有人都在猜这把贝斯还有多少功力,所有人都在等下一个翻花到来。但她在最合适的时候降了下来,一个强歌唱感的节奏之后,她慢下来,混进键盘的旋律,重新隐没在边缘。
她心里的激动已经到了顶点,她转过身去,大屏幕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她酣畅淋漓地享受着背后的欢呼声,然后转回来,面对着紧密如树桩的人群,她的眼眶早已湿润。
还要继续,她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稳下来,不要飘到天上去。
鼓的登场,以一挡百,霸道嚣张。
为乔银的鼓作配,几乎是沈未明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她跟在节奏里弹着和弦,她看向乔银,唯有这种时候,乔银会专注得仿若机器人,眼里只有鼓,鼓棒上下翻飞,手臂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台上的人、台下的人,大家好像都疯了,在这个夜晚重逢摇滚、又或者第一次发现摇滚的魅力。此时此刻,在不讲道理的鼓声中,所有人都专注于她们的现场。
就是这样啊,这就是音乐,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变成燃料,然后燃起熊熊大火,梦想和欢呼声跳跃在火中。
为乐器、为同样热爱音乐的人、为她背后的支持者、为她的爱人……
她知道宋见秋一定在的,宋见秋自己买了票,叮嘱沈未明不要专门找她。她们一路搀扶到这里,可最关键的那一步还是得自己迈出去不是吗?她们不是谁在谁的背上,而是彼此的拐杖,聚光灯打下来,拐杖就淹没在黑暗中。
说不清哪一首歌之后,沈未明忘记了之前的林林总总,忘记了自己对未来的预言,忘记那些说不清的卦象,忘记那间酒吧……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她只是贝斯手,她只是手中贝斯的臣民。
这个世界,怎么想都美好得不真实了。
醉梦,这样的醉梦持续了两天。第二天是同样的演出,可她们惊喜地发现网上已经有了到处求票的人。第一天的观众对这场表演大为惊叹,消息一经传播,第二天的票一下卖空了。人们都对这支名不见经传的乐队十分好奇,也同样想来看看这场“值十倍票价”的表演。
于是乎,和第一天完全不同,第二天演出还没开始,草坪就站满了人,就连两边的道路上都围着很多人。他们期待着夜幕降临,期待着属于他们的日出。
每个人都不想结束,唱到《撕裂未来》的时候,沈未明清楚地看到付九千红了眼。男人声嘶力竭地唱着,似乎想要把毕生的力气都花在这最后一场演出上。
——我不要被条条框框包围的世界
——我可以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请让我平静地撕裂你们说的未来
——然后
——请让我死去吧
死去吧。
这首歌,沈未明手上是另一把电吉他,电吉他的声音贯穿一切噪声,冲破云层,煞亮宛如月光。
人们排甩、POGO,她也在台上跑着、跳着,她跑到舞台边缘,她站在那里往下看,这一刻她多想要跳下去啊,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不是想要跳到人群里,是想要跳到无尽的深渊。
她不想让这个夜晚结束,相比之下,就让她结束在这个夜晚吧。
她从前觉得音乐节的结束很拖沓,人们拥挤着往外走,半天也走不尽。天不随人愿,这天,人们为何离去得那样快呢?
她不知道,其实夜已经很深,只是她执拗地待在逼仄的后台。音响设备可以放出最震撼的音乐,也可以在磕碰中发出最冰冷的声音。这种寂寞,她原来是不明白的。
按开手机还是微信界面,她让宋见秋先一步回去,宋见秋要她注意安全。
后台也开始拆了,她在草坪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朋友们去吃庆功宴,她借口要快点回家推掉了,于是偌大的草坪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她手里拿着一沓各种各样的卡片,上面写着或许鼓励或许崇拜的话,她狠狠地攥着它们,她太需要这一份能量。
还在台上的时候,和观众说完再见之后她又鞠了一躬,于是没能真的道别,她直起身来场子还是安静,她又忍不住说,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来。或许,这句话是真正的结束。
第一个观众开始逆着舞台走,沈未明的心一下漏了一个口子,人们哗啦啦地离开,她的心也哗啦啦地流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剩一个空壳。
她的确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她并没有在梦想结束之后就死去。她看到年少的自己终于起身离开,宽阔的草坪上,那少年面朝月亮走去,剩她一个人站在原地,被月亮打穿。她曾以为心里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是她的累赘,这段时间才明白过来,那明明是她的支柱,她这副被折磨到只剩下躯壳的身体,正是因为这根支柱才能苟活至今。
她在草坪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工人也都离开,她还是没能解开心中的乱麻。她想肖子缨算得不错,这是年少沈未明的速喜,却是现在沈老板的空亡。
未来空无一物,犹如这空旷的夜空。
忽然,她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来,仿若抓住救命稻草。电话打过去,嘟声还未响起,宋见秋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喂?”
“睡了吗?”沈未明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但她暂时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没,”宋见秋反问她,“怎么了?”
“没事,”这一刻沈未明才终于缓过来,她尝试着感知自己的呼吸,然后轻笑,“没事,忽然很想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宋见秋再次开口,声音里似有怜惜,“你还好吗?”
“我当然好,能有什么不好,哈哈……”
沈未明笑了几声,之后,没人再说话了。她仍在草坪上徘徊,她举着手机,低头看脚边的影子。她真想一下就到宋见秋身边,可她没有瞬移的能力,于是只能停滞在这片草坪上。宋见秋说会接住她,现在这通电话,她算是被接住了吗?
“你在想什么?”宋见秋打破了寂静。
“没事,”沈未明摇了头,“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乱想一气。”
“嗯……那你想见我吗,现在。”
沈未明的脚步顿住了,她当然想,对于这个问题,她任何时刻都会给出同样的回答。
她已经说了“想”、“很想”,在她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那就等一下——”
嘟……嘟……嘟……
电话掐断了宋见秋的尾音,沈未明呆在原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脑甚至处理不了刚才的话。她的心跳得很快,刚才沉浸在无为的海底,现在正一点一点地浮上来。
静谧的夜里,跑步声宛如心跳。
她猛地转过头去,看到宋见秋朝她跑来,黑裙在她身上飘摇,好像把黑夜裁下一角。
“见秋……”沈未明喃喃自语,不自觉地,她也迈开步子跑去,泪水横流,“宋见秋——”
她扑进宋见秋的怀里,是的,和第一次相拥一样,和在家里拥抱也一样,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宋见秋真的来接她了。
她们紧紧地拥抱着,在这片空无一人的草坪。沈未明忍不住放声痛哭,她的大脑什么也没有了,她只是痛哭,哭她死去的、本该死去的一部分。
她或许哭了很久,宋见秋几次塞给她纸巾,她擦完鼻子又赶快埋进宋见秋怀里。这身衣服没有口袋,她的选择不过脑子,用完的纸就直接别进裤腰。这样循环了几次,直到她的哭泣只剩啜泣,直到她重新听到耳畔宋见秋的心跳声,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一直没走吗?
宋见秋拍拍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还以为要等到天亮了。”
因为她这句话,沈未明的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可她这次没有再痛哭,只是酸涩地落泪。她忽然明白自己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支柱,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因为它燃起求生的**。为此,她还能作为沈老板活下去,那间酒吧也还有存在的权力。
她心里翻天覆地,宋见秋却始终沉默着。她想到自己早已成型的长篇大论,但此时此刻,她竟是不愿开口。
被沈未明紧紧拥抱着,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宋见秋的心固执地走到另一条路上。她在想有什么所谓呢,她的爱人痛苦如此,把身体扭曲成这样来哭泣——这种时候,她要用理论塞满这个空壳吗?
生生压下想好的话语,所以,是因为舍不得吗?
她没去纠结这些,但她下定决心,至少今晚,她不会把沈未明戳破。
“很棒,沈未明,”宋见秋开口了,她摸摸沈未明扎起的发尾,声音温和而坚定,“我恐怕不如那些人会说,但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沈未明抽了抽鼻子:“我都没找到你,最后也没找到。”
宋见秋笑道:“我很想往前站一站,但你们的粉丝真的太热情,要想站着不动的话,前面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所以呢?”沈未明的声音仿佛浸在水里,有些委屈似的,“那你站在很后面吗?”
“没有,我还是过来了,左右两边的人搭着我一起甩头,我现在还有点晕。”
“诶?”沈未明松开她,看着眼前的宋见秋,在这个凌晨,终于第一次笑了起来,“你真的过来了?”
她不是不知道前面的人嗨成什么样子,她不敢相信宋见秋真的在这些人中间,也无法想象宋见秋参与排甩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一下变得很心疼,走上去揉揉宋见秋的太阳穴,又捏捏她的后颈:“哎呀,那就在后面好了呀,我开玩笑的……”
“没关系,”宋见秋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来,“有些大提琴家会跟着音乐摇摆一整场演出,或许这也是乐手的必修课吧。”
兴许是停止了思考,沈未明没能理清她这句话的逻辑,她只是笑,她牵着宋见秋的手,自然而然和她十指相扣。
她们的影子漂浮在草坪上,从小草的边沿溜走,漫无目的地漂到另一片小草上。她们一会儿朝向月亮,一会儿又逆着月亮,或许她们都需要一个安静的夜晚,在这个夜晚,她们的预言一一灵验,又一个个被打破。
月亮也在天上悄悄走着,太阳也在一步步挪上来准备日出,世间的一切变化都在提醒着她们,无论过往如何,时间还是会大步流星地走。她们或许需要反复思考应该如何走下去,又或者只是这样挽着手向前,她们要做的,其实就只有走下去而已。
走下去,人总是在活着的过程中学会究竟该如何生活,又在在被爱的过程中学会究竟该如何爱人。是月亮和太阳的事,也是凡尘中芸芸众生的事,不过一句走下去……
不知道各位怎么想,但我个人不是很看好沈老板这种为某件事or某个人活下去的想法,我认为这是她的不健全之处。她年少一腔热血却没能得到相应的成就所以有了执念;少时缺爱、苦守一颗想要爱的心却总是在失去,这又让她变得为爱而活……这样的她很容易看起来激昂、阳光地生活,但实际上没有根,很痛苦。
写到这里,我暂不知道她日后还有没有拿起乐器的劲头,关于她是否会开始厌恶自己搭建起来的舞台、逃避自己和音乐有关的曾经,我和宋见秋同样地担心着。
求一下评论,想看看大家对于人物or情节的看法。
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不知道可否请求各位陪我把这本写完,先说声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番外十九·预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