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绥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然昏沉。
朦胧的夜灯晕开一小片软乎乎的光,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里。
屋子静得能听见自己绵长的呼吸,空气中混着助眠香薰清甜的气息。
白绥感觉自己舒适得连指尖都懒得动弹一下。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恍惚意识到自己是刚和明桦生从污染圈回来。
回忆了一遍污染圈发生的事情,白绥慢慢睁开眼。
之前的脆弱消失殆尽,眼底涌动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明桦生的幻境有假,临睡前的试探已经让他心里有数,但具体哪方面是假的他一时间也握不准。
包括明桦生的最后一句承诺,到底是故意说的,还是真以为自己睡着了才说的。
白绥心里也摸不准。
烦躁的心情慢慢涌上心头,盖过过睡足的舒适让他情不自禁地微皱起眉头。
手机突然亮起的强光刺得他整个人更加不舒服,白绥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
半个身子探出被窝,合身的丝绒睡衣由于过大的动作露出细腻的腰肢,不知道哪里蹭到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十分严重。
白绥倒没多注意,手机放的有点远拿到手的时候被窝里的暖气已经散了小半。
白绥干脆地直接推开坐起身来,动作粗暴地点开手机却在下一秒偃声息鼓。
【明桦生(?????????):醒了吗,后续的人质救援我已经全部安排就位了,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稍后如果饿了我可以去接你吃个饭,顺便给你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明桦生的信息备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最后缀了个笑脸,就好像他本人在笑脸相迎地站在面前,体贴备至地说着这些话。
静谧之中,白绥按灭了手机,黑色的屏幕中倒印了他的轮廓。
精致的五官和幻境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白绥恼怒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将整个自己砸进枕头里。
年轻的理事不得不像自己承认一个事实:
上个让他怀疑防备的人已经坟头草已经两米了。
他在这里纠结郁闷,无非是因为明桦生这个人让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但白绥并没有沉迷于烦闷太久时间,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几乎是三分钟后,他就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子前。
【白绥:你在哪里?】
白绥发出去之后几乎是瞬间收到了回复。
【明桦生(?????????):在政务大楼,我现在出发去接你?】
【明桦生(?????????):有什么想吃的吗?】
对面字打的飞快,白绥都怀疑这些话早就准备好在对话框里了。
【白绥:我家楼后有一家米线店。】
【白绥:记得带好工作汇报。】
对面秒回了ok。
政务大楼到白绥的小公寓大概四十分钟路程。
考虑到进化者开车于普通人,大概是二十多分钟……
白绥纠结半秒,单手脱掉刚穿好的卫衣,又重新拿出刚刚叠好的睡衣。
随后闪身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倾泻而下,把白绥从头到尾浇了遍,刚睡醒身上微微的粘腻不适也被冲刷干净。
水雾腾起遮住白绥的视线,指腹略过腰部,淡淡的痛感让白绥突然清醒了几分。
白绥烦躁抓了一把头发,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懊恼地轻磕几下墙面:
我在干嘛啊,屁大点事洗什么澡啊,回来还得洗。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白绥深刻地感知到了什么叫深秋。
刚刚打开透气的窗户不断灌进来冷风,凉意顺着裸、露的脚踝向上窜去,头发上的水珠顺着睡衣领口滑进锁骨,微微打湿的衣领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白绥看了眼手机,时间过去十七分钟。
时间还早。
白绥打开电脑准备看一下电脑上的工作邮件。
打开电脑的瞬间,无数信息纷沓而至。
高准一连发了四十五条主题词为“你到底在干嘛一条消息都不回”的邮件。
可是手机上明明一条信息提示都没有。
白绥皱眉,再次打开手机确认。
主要的通讯软件上大半的人都被设置成了屏蔽。
工作要求使然,白绥从来没有设置过屏蔽。
开会的时候也顶多一键免打扰模式,开完会也会记得第一时间改回来。
在邱道区生活了六年也没人敢碰他的手机。
谁改的可想而知。
白绥说不清现在的感觉。
毕竟也没其他人敢胆大包天地在他手机上做这么明显的手脚,好让他对比一下换成别人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失去记忆的几年里是怎样和明桦生相处的。
难道就一直这样自己还忍下来了?
白绥读书时曾被学长调侃过以后一定是个恋爱脑。
本科到博士阶段,他大半的时间都奉献给了生物基因实验。
再加上对恋爱并不感冒且情感迟钝,常常等到别人凑到他面前表白了,白绥才能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喜欢自己。
学长调侃他的时候,白绥简直一脸无辜。
但学长就是一脸坚持且神神叨叨:“白绥,你卧蚕圆润眼睛含水,这全是恋爱脑的显著特征!”
“卧蚕圆润眼睛含水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盯鼠大爷盯了一整晚,那是打呵欠打的还有眼袋!”
白绥那时怒而爆呵,命苦的实验人直接掀桌定论:“谁帮我看一晚上鼠大爷我肯定恋爱脑。”
不过后来那个学长真的大半夜偷偷去帮白绥给实验鼠测血糖,后知后觉的白绥连夜带着实验鼠转移阵地。
据说后来那个学长还在宿舍楼底下边哭边喊自己错了以后绝对不给老鼠测血糖。
吓得宿管阿姨直接冲到校长面前要求给全校实验鼠跳大神驱邪。
回忆到此,白绥猛然发觉:
该死的,我不会真是个恋爱脑吧。
不过这个危险的想法也没有持续很久,高准四十五条邮件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白绥点开微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太子回来了你人呢。】
【那太子一回来就跟我要你就地址干啥?我给不给啊。】
【***,我刚看见你在他车里。】
【我让他把你交给我就行,他不让。】
【不是兄弟抛弃你,这兄弟表情真的有点吓人。】
……
九十九加的信息,高准起先是发表了对交出兄弟的深深歉意,后来又转向到吾家有女初养成讨论到底该给嫁妆还是彩礼,最后通过明桦生神清气爽去上班而白绥没有盖棺定论应该是给彩礼。
【不能吧,再怎么样这时候也该醒了吧。】
【到底是明队长太行还是你太不行??】
最后两行刺眼的信息看的白绥脸色一崩,牙痒痒地低声吼叫出高准的名字——
两声门铃。
高大爷没听见,另一个肇事者明队长准时上门迎接怒火。
明桦生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气氛不对,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从善如流地切换忧郁悲伤男模脸,还特地保持黄金左脸在前一步一步小心地挪进去。
“胆子这么小,那动我手机做什么。”白绥凉凉道。
明桦生来的比预计要早,白绥还没来得及换掉睡衣。
白色纯棉睡衣宽松地遮住修长的身体,领口被水珠打湿贴在线条干净的锁骨上,可能擦头发时毛巾边角带着力道蹭过,暖光下锁骨上泛着点点薄红。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另一侧胳膊,就这么好整以暇抱着臂看着明桦生。
腰腹线透过灯光若隐若现,几缕碎发垂在眉梢,抬眼时眼尾勾着暖雾似的懒。
明桦生神色晦暗,喉结滚了下,语调不明道:“不想你太累。”
白绥后退两步,示意他进来:“那怎么不直接给我设免打扰模式。”
明桦生走过去递出手中的资料,干咳两声。
偷偷看了几眼白绥,没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直接贴近了对方,语气格外诚恳:“我不想让你看不到我的消息。”
眼神坦诚又炽热,毫不掩饰自己呼之欲出的情感。
温热的呼吸直接交缠在一起,白绥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可以滚了。”
白理事突然觉得恋爱脑被移除,晚饭也不一定非要吃了。
明桦生自知理亏,揉了揉被推的部位,悄悄回味了一下白理事刚刚的力度,见他没有真的生气忍不住勾唇,贴心道:“我给你去打包一份吃的送过来,现在时间还早吃了正好消食,不然晚上太饿容易睡不着。”
白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唇角上扬点了点头:“可以,我先处理工作。”
随后亲自走到玄关,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进来不到十分钟就被赶出去的明队长并没有生气,反而笑脸盈盈地继续凑到白绥身边:“那你记得等我。”
尾音上挑轻浮,像个热情的大金毛黏黏糊糊地腻在身边。
就是金毛的眼神瞟向白理事漂亮的脖颈时不太纯粹,如果能化为实质,白绥可能已经被脱得一件不剩按在床上了。
白绥发觉明桦生真的很喜欢在口头上沾自己便宜,忍无可忍一把把人推走,噙着笑呵道:“快滚。”
明桦生心满意足挨了骂,低头蹭了蹭白绥的肩膀。
“那一会儿见。”金毛语气轻快,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眼睛亮亮朝白绥挥了挥手。
关门声响起。
白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后退,蹲下。
他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家里只装了一个投影仪。
投影仪主镜头边缘,有一个微微翘起边的同色贴纸。
揭开贴纸,一个米粒大小的监控镜头赫然出现。
【不要靠近明桦生。】
一条短信静静地躺在手机垃圾箱里。
一分钟前,又发来第二条。
【为什么允许他进来?】
[问号][问号]哪里来的bt?
[愤怒][愤怒]遂宝身边只能有花生一个bt!
投影仪不在卧室,bt看不见遂遂的。
理一下现在的思路:遂遂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愉快长大的大学生,一觉醒来忘了二十岁之后的记忆,然后在邱道区做了六年的理事。
结果和花生进入幻境之后,遂遂发现自己原来的样貌、家庭和自己记忆中都不一样。
后面一个转场反派会出来。
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其实是我蹩脚的伏笔,看到后面会揭晓[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监控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