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莫回头 第3章 喜欢

程念姝的目光落在裴珩长枪上的红缨上，福身喊了他一声。

裴珩拍了拍裴琅的肩膀，随即与程念姝颔首。

“大哥，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

红缨随风拂动，裴珩的视线略过空中拂过妃裙的粉色花瓣，随即拍了拍裴琅的肩膀。

远处的阿大此时也终于完成了时安给它安排的任务，它早已看到了念姝她们过来，还是忍到这时才飞奔了过来。

程念姝看见那道小小的火红色身影，还是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

裴琅无暇去看阿大，他将长枪从左手换到右手，红缨在空中飞舞着：“大哥，我也给你看看我最近的进步。”

“去吧。”

阿大已经被时安里里外外刷了三遍，这会不能再干净了，他没有再阻止阿大靠近。

阿大的到来带来了一阵风，吹得程念姝妃色的裙摆轻拂了一下绣鞋上的莲花。

裴珩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将长枪放回了一旁的长枪架上。

阿大平日里很少叫，此刻见到程念姝还是呜咽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似在诉说思念，又似在撒娇。

可它也只是克制地蹲在了程念姝的脚下，只比早上的距离近了许多。

早上没好好地看一看它，这会程念姝终于俯身摸了摸它的头。

阿大的哼唧声没了，它额前几道深深的纹路都舒展开了。

时安简直没眼看阿大的谄媚样，他走到一旁将炉子上的海棠壶拎了下来，为二人沏茶。

程念姝与阿大亲昵了会才收回了手。

远处，裴琅正在专心地展示着这段时日的成果。

程念姝立在已经开满了桃花的桃树下，她看了眼裴珩负手而立的身影，垂眸的时候又与阿大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上了。

“大表哥，我听小琅说阿大这次出差立了大功。”

阿大宝塔似的尾巴竖着摇了摇。

裴珩将视线从裴琅的身上收了回来，他侧眸看着程念姝，眼中是浅浅的笑意：“的确立了功。”

……

程念姝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闪躲，与他对视着：“阿大这次出去辛苦了，所以我做了些糕点给……阿大。”

阿大的饮食一向被严格把控着，所以程念姝每回也都是做的阿大能吃的。

“表妹向来有分寸，想喂阿大便喂吧。”

程念姝轻轻地应了一声。

怜心这才移步要去将案几上的食盒拎了下来，时安却早已抢先接了过去。

怜心也不去争夺。

裴珩想到这次出去阿大趁时安不注意的时候将带着的糕点用完了，后面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他用，也算煎熬了不少日子：“表妹的手艺，阿大向来是最喜欢的。”

裴珩从来是锦衣玉食，可不论是宫里的，还是他出差在外用过的，表妹的都是不逊色的。

表妹做的，总是有一种独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最喜欢……

程念姝看着他继续看小琅练枪的背影，突然有种想问那他喜不喜欢的冲动。

树叶沙沙作响，而她心中的冲动也只是一闪而过。

“……念姝也给大表哥做了一份。”

“有劳表妹了。”

“该说有劳大表哥的是我，大表哥出去忙公务还费心带药……而我却只能用一些点心报答大表哥。”

程念姝偷偷地放肆着自己继续看他的背影。

而她因为自己的一些不能道明的心思，就连每次送点心，都要找一些理由。

裴珩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枝头的花苞上。

“物无贵贱。我有没有说过？”

“嗯？”

程念姝抬眸，略带懵懂地望着他，说过什么？

裴珩的眸光一动，须臾，他看着她的水眸缓缓地道：“你做的点心，小琅喜欢，祖母喜欢。”

他的余光瞥到还在埋头舔盘子的阿大，这个自不必说了。

“而我的口味与他们相近……”

“所以表妹每回送的点心，足矣。”

程念姝的眉眼立即浸满了笑意。

“大表哥说的是真的？”

裴珩被她天真的神态逗笑了下，他的目光又很快放回了裴琅那里。

“难道大表哥经常同你说谎？”

程念姝自然摇头，然而他在看小琅，她诚实地说道：“不曾。”

别说骗她，他自来的允诺也从未失信过，他说穆太医可以医好母亲，母亲的病就真的被治好了。

他让她不用过于担心，如今她的心病真的早已去了大半。

可自然的，她也越发地依赖他了。

“那表妹只要相信大表哥就行了。”

“嗯……”程念姝心里欢喜——那以后也可以叫小琅多送几次了。

程念姝俯身，伸出手点了点阿大的耳朵尖。

阿大用饭的时候向来护食，却对程念姝不防备，他无动于衷地继续用着糕点。

程念姝摸着阿大的耳朵尖又唤了裴珩一声：“大表哥……”

裴珩“嗯”了一声应她。

然而程念姝的话还没继续说下去就被打断了。

——

不远处，二房的裴珂与一袭红衣的裴西棠走了过来。

裴珩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而拿起架子上的长枪往场地中央走去。

“表姐。”

“四表弟。”

裴珂与程念姝见过礼便跟着过去了。

裴西棠也只是去裴珩跟前打了声招呼便往程念姝这里来了。

……茶炉，圈椅，吃得心满意足的阿大。

“你倒是来得早~”

裴西棠走近了，余光看了一眼时安，又将声音放低了。

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差点叫程念姝顶不住，她的脸庞染上了一片绯红：“是表弟心急……”

当然只有程念姝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心虚。

与四房杨姨娘的女儿裴研汐不一样，她到了侯府之后，三房的女儿裴西棠待她十分友善，她也是她在府中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了。

可同样的，有些事情小琅不知道，西棠却早就心知肚明了。

裴西棠拉着程念姝在另一棵树下的茶几两旁坐了下来，她托起下巴看了念姝一眼。

脸皮真薄啊。

可就是脸皮这样薄的人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喜欢，更别说做一些叫自己脸皮子承受不住的事情了。

叫裴西棠自己说，这些程念姝觉得“出格”的事情在她看来完全不是事儿。可是大家脸皮的厚度显然不一样，在程念姝看来戳破了是足够叫她脸红的事情了。

裴西棠瞅着程念姝的目光又回到了练武场上，当然，要是换做她早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了。

可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裴西棠旁观着，竟然一点点地品出了其中的珍贵……

因为她的喜欢好似是真的不求回报的喜欢。

裴西棠跟着呆呆地看了会就又怼了怼程念姝的胳膊。

“咱们也去练练吧。”

大哥他们的招式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可她从小看到大，可没有念姝这么好的兴致。

裴西棠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冲程念姝挑了挑眉：“小徒弟，快跟着师傅走吧。”

让念姝跟着自己学习一些简单的招式还是大哥提出来的，不怕她不走。

程念姝果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真乖。裴西棠拉着她去往了旁边小一点的练武场。

这还是大姐二姐还未出嫁的时候家里姐妹一起练武的地方，可自从家里只剩下她与研汐之后她们来得就少了。

研汐怕吃苦，如今她就只能教教念姝过过瘾了。

好在念姝虽然学得晚了，但是足够用心。

——

裴琅额上豆大的汗珠地砖上的时候，裴珂手中的长枪也“铮”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他同时连退了两步。

裴珩顺势收了枪。

裴珂看着地上自己的长枪涨红了脸，枪掉了这对于一个武将或者立志成为武将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

裴琅瞅瞅四哥，又瞅瞅大哥。

“今日就到这里，接下来你们自己练。”

一头汗就连呼吸都变粗了的两个人齐声拱手应是。

裴珩将枪放好的时候自然只看见了时安与怜心守在阿大身边。

怜心正在哄阿大尝尝自己做的，可惜阿大虽然只是一只狗，但是嗅觉跟味觉都是狗中翘楚。

它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阿大实在是太打击人了，本来准备收手的怜心余光瞥见时安，圆圆的小脸瞬间绽开了一个笑容。

“时安小哥，虽然世子说你不爱吃，但我想你大抵是可以品鉴的……”

裴珩面不改色地往另一边走去。

怜心即使知道自己做的还差一点，但还是想得到所有人的评价。

时安隔着帕子接过了怜心的点心，须臾过后，他用完了：“尚可。”

怜心又将偷拿的小姐的递给他。

时安也很快用完了，这次他抬眸看了怜心两眼，须臾又垂眸。

一切尽在不言中，怜心面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原来时安小哥跟阿大一样是个会伤人的。

——

两个练武场中间隔着几道竹帘。

程念姝兀自挥舞着拳头没几下就停了下来。裴西棠正在不解，下一瞬程念姝就转过头往后看去。

裴西棠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倏地就发现大哥站在帘子后面不远处。

裴西棠对念姝不是不佩服的，大哥一个习武之人的脚步声都能叫她捕捉到！

她这边惊叹着，程念姝早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