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也要谈恋爱 第20章 我清楚的看见你

李可玖很喜欢自己的高中校园，即使是在风景如画的地方上大学，毕业后工作的地方也是精致的江南水乡。

但她唯爱自己的高中校园，奶奶虽然去世了，但是刚开始高中开学时来送过她，也来开过家长会。

那时候时下半年刚分班，校园处在夏季，天井里放着水缸，里面种满了荷花。后来奶奶来开家长会的时候是来年春天，迎春花正开的灿烂的时候，正巧离李可玖的生日很近。

她带着奶奶在校园里逛，那是奶奶去世前为数不多的美好的时刻。

“丫头看着迎春，开得多好。”

“是呀，精致漂亮的小黄花。”

“我看这迎春就是给我们家小丫头开得，正好你要过生日了，花都开得好好的给你祝福。”

李可玖挽住奶奶的胳膊撒娇，“哎呀奶奶，我哪有那么金贵。”

奶奶轻轻给她梳理散下来的碎发，“我们家丫头可是要春天所有花都来祝寿的。”

迎春开完后，玉兰也会开，高雅地立在枝头；然后迎来桃花、杏花，娇艳又纯白，迎来温暖；夏天的荷花和莲子在池塘里乘凉；秋天到，天井的桂花瞬间就香起来，整栋教学楼会香很久，且越冷味越浓，李可玖喜欢捡银杏叶夹在书里，留一片秋天；冬天也还有翠绿的松柏。

周而复始，度过三年。

她期待每个时节。

没有亲人陪伴的日子里，李可玖就把自己融入自然，融进奶奶生前喜爱的花朵里。

她希望自己的世界里永远花团锦簇。每次花朵盛开的时候，她都会买一枝放在奶奶墓前“您看，桂花又开了，明年夏天我就要高考了，奶奶肯定希望我出省。我也希望，我想多去不同的地方看看，带您一起。”

“您知道吗，今天我又把历史书过了一遍，感觉自己作为一个个体，在历史长河里好渺小。

但是也觉得，这么渺小的一个我所经历的烦恼，肯定有很多先人经历过。好像烦恼也没那么大，那么难以承受。

我好想你啊！”

眼泪滴下来，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即使是表情纹丝不动，眼泪也能顺着脸庞滑下。

哭累了，李可玖席地而坐，看到孤零零的一枝花，又想起来一件事。

“奶奶您知道吗？昨天我在天台坐着看书，可能太隐蔽了，他们都没发现我。

有一个女孩子上来，听声音就很甜美可爱，有些紧张。听起来要跟一个男孩子告白，我看到那个女孩子天气这么凉，

但是还穿了一件粉色碎花裙，冻得腿都发紫。

男生的声音有些冷淡，但是说话又带着钩子，问她：你找我要讲什么呢，还挺期待的？

女孩子听到之后更加开心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当时我就想真是一段纯情的小情侣，男生说不定只是性格冷淡，但是应该也喜欢女生吧。

女生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很喜欢，喜欢你。

然后天台就非常安静了一会，应该是女孩子递给男生一个东西。那个男生说：原来是它，难为你记得，谢谢。

等他们安静下来，我准备走的时候。竟然发现地上被扔了一个礼物。

包装纸上装饰了很多爱心和星星，一看就很用心，可是被撕得破烂，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在。

是一块手表，就这样被扔在那里。

您说天下的男生是不是都很绝情，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还不是说出轨就出轨，说变心就变心。

就像爸爸一样……”

*

奶奶刚去世回学校那一周，她感觉身边的人对待她都小心翼翼的。

可能是因为那个袖标吧。

林灵很努力的强装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不过李可玖还是能察觉到不同，太刻意了，这个家伙为了不让自己伤心。

每天都无比努力地伪装生活和平常一样，但是那个强装欢乐的语调都有些破音了。

“灵灵你叫的破音了，我可不记得你当时这么喜欢吃鸡蛋饼，你从来都不起床吃它的，今天突然爱上了呀？”

林灵有种被拆穿了的窘态，又突然理直气壮地回：“我最近口味大变不行啊！”

李可玖看着她，一动不动，叹了口气：“没事的灵灵。”

林灵眼眶瞬间就红了：“我才不管。”

李可玖上前缆住她，小小只的姑娘，“没事的，我早就不伤心了，奶奶解脱了。”

林灵回抱住她，紧紧地，很久不松手：“你不要这样，想哭就哭一会儿吧。”

“眼泪早就流干了哈哈哈，你要想看，那我可得多喝点水。”

呜呜呜呜呜，林灵反而哭得更伤心。

可有些时候，你就是不想哭。

李可玖藏在教学楼天台的角落里，每次她在高处，都觉得烦恼和快乐都很小，要是能变成一只自由的鸟就好了。

而在角落墙角，又特别的有安全感，这是她发现的秘密角落，从来没有其他人爬上来过。

算是易守难攻的军事绝佳胜地，能看到他处，其他人又看不到这个地方。

伤心的时候，她总是在这。

奶奶去世后，她几乎每周都会找一天晚饭后藏在这里看夕阳。

看太阳挂在楼顶，又慢慢慢慢落下，天空被染成红色、橙色，绚烂无比，温度一点点消失，光线一点点落下。

她感到无比的宁静。

*

那天是很不顺的一天。

她做模拟题总是出错，还是一些低级的计算错误，把草稿纸都画烂了，最后写的心烦气躁。

而那天老师们又不在，自习课班长也去忙别的，教室里大家都很躁动，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李可玖听着同桌掰手的声音，就是把骨节掰得咔咔响，李可玖总怀疑他的手要断了。

平常的时候还好，尤其现在，一股怒火。

她实在受不了，就又跑天台上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已接近十点，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星。

“jing, 来只烟。”

“算了，不想。”

“那个王八蛋，就知道在老师那告我的状，好不容易能藏起来几根。x的，告状精。”

“你低调点，别搞得风气乱七八糟的。”

得，什么时候被他们发现这个地方了，天台的钥匙明明只有班长们才有，他们班的钥匙周班长交给她保管了。

还是一个爱抽烟的。

“他最近是有个作文投稿了是吧？”

“就这个告状精打小报告的，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我呸。”

“听说他挺在意这次作文评奖的。”

“好像是关乎到去丹麦交换到名额……”

李可玖越听越不对，这个声音冷静一些的人好像在诱导那个抽烟的男生。

“可是……”

“他之前就抓过你几次吧？”

话音刚落抽烟的男生声音就瞬间激动起来。

“我草了，我真不知道，天天盯着我，跟tm我有仇似的。”

为什么这个人一直在诱导别人犯错。

李可玖瞬间就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恶毒，晚自习时候的烦躁感又出现了。

后来两人又聊了些什么，引导的那个人说：“本来就是工具，你要善用他人。”

其中一个人就下去了。

烟味一会儿就散的几乎闻不到，看来是那个抽烟冲动的人下去了。

和这个诱导型坏人呆在一起，李可玖都觉得自己的秘密基地被玷污了。

她紧握着手，心里做了好一番挣扎，可胸口的怒气还是忍不住。她不是那种会抨击陌生人的类型，但是这次，她真的忍不住。“为什么要诱导那个人去破坏别人的评奖？”

天台本就安静，他们肯定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在听。

李可玖听到那人呼吸甚至暂停了一瞬。

不过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为什么不说话，她追问：“如果你需要这个奖，就自己凭实力去争取，有什么权利背后使绊子。”

那人还不说话。

“像你这种不尊重别人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人当作工具。”

李可玖实在忍不了，说完之后就跳下台阶离开。

*

王景【我还记得当时高中你特别喜欢在天台上吹风】

四九【妈呀，这你都发现了】

王景【当然】

四九【话说当时在天台上，我可偷听到不少秘密和故事】

王景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包。

四九【认真讲，你从高中就……】发完之后，李可玖就觉得，这也太自恋了。

王景的消息跳出来【是。】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她没料到王景会承认的这么痛快。这反而让她更加大胆起来。

四九【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明明高中的我那么普通，只是一个埋头学习的书呆子。

她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大概持续了三十秒。

王景【我也不知道】

好吧，很真实的回答。

王景【你还记得月考的时候你帮过我吗？】

月考？记忆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帮助过别人的事情吧。

王景大概是察觉到李可玖忘记了【刚分班之后发生的，有人吐了】

四九【啊！那个人是你！】

王景在屏幕后面无声地笑了，看吧，你还是没有记住我。

哈萨克人的语言里表达爱是：我清楚地看见你。

我走过这段时光，希望现在的我被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