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柳同王娥叙旧,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忙向王娥道:“此次入京,原给各位姑娘们也准备了礼物。”
说着,她取出一个玉匣子,打开取出其中一只花,笑道:“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样法,拿纱堆的花儿十二枝。”
王娥接过看了看,只见是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笑道:“好新巧的活计!我倒从来没见过这个,旁的也见过不少,偏你们家有这宫里头的罕物儿。”
王雪柳笑道:“我刚想起来,想着白放着可惜了儿的,何不给他们姊妹们戴去。”
王娥的陪房周瑞家的正在此,听到这话不免笑道:“姨太太家有个大姐儿,又标志又年轻,何不就留给芍姑娘戴去?”
王雪柳正欲解释,王娥先笑道:“你是不知道,这姑娘竟像我大女儿。”
周瑞家的明白过来,笑道:“大小姐崇节尚俭,天性恶繁悦朴,也偏不爱这些花儿粉儿、富丽闲饰,不止如此,屋里也不熏香,连帘子衣裳也是半新不旧的。”
“这节俭好固好,却容易遭人闲话,可若外头人说芍姑娘意在逢迎我,那我可真真成了罪魁了!”王娥口气颇带韫怒。
王雪柳忙道:“姐姐这话也忒严重了,那外头人,原是不知玦儿的姻缘自有老太太定夺,就是芍丫头的婚姻,也不是妹子能决定的,况这起小人虽讨人嫌,也是无知无畏罢了。”
王娥点头笑道:“如今玦儿年纪还小,我疼他不及,想他将来长大成人,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着我是他母亲了。咱何要在意那起子小人的看法?他爱说什么就让他说什么,咱们还能少了块肉不成?”
“姐姐这话说的有道理,妹妹真心受教了。虽是道理,心里总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王雪柳一面说,一面抓些果子与周瑞家的,又把些钱与她吃酒,向周瑞家的笑道:“难为你在此,不若为我跑趟腿,家里头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下剩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姑娘罢。”
周瑞家的领了钱,足足一两银子,便喜笑颜开道:“奴婢是太太的陪房,为姨太太送物件儿自是应该的,姨太太这般倒显得生疏了!”
待周瑞家的走后,王娥屏退了屋内的人。
王娥面色疑惑,问道:“芍儿那般模样儿,还愁将来找不到好人家?”
王雪柳忙叹道:“姐姐哪里知道,芍儿的金锁是个和尚给的,说是等遇到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她爹爹就上了心,已经寻下一门好人家了。”
面上虽这么说,却心知肚明,那癞头和尚给了八个字,并非有玉才与之相匹,所与之相匹的正是那八个字。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王娥问道:“是哪家的少爷?”
王雪柳答道:“韩家的嫡长子,韩璟,小名叫君彦。”
王娥心内一阵失望,点头叹道:“偏是他家,他家也罢了,尤其是嫡长子,我们玦儿虽然也有玉,比起他来也远不够格。”
王雪柳面上也悲叹道:“哪有这样的话,我见玦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真的和当日老国公爷一个稿子,怪不得老太太最疼他。”
王娥听着,两眼流下泪来,说道:“正是呢,怨不得老太太疼他,她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国公爷的,就只这玦儿像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