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宠物店 第7章 一撮毛与粉鼻

庞家村虽有三家狗主与她合作，但另外两家的小狗还在妈妈肚中，暂时不用操心。周袅袅遂与朱二娘约定好两日后再来看狗，顺利结束了今日行程。

匆匆而归，还未进家门，便听得院中一片嬉闹之声。推门而入，正看见大花撵着阿罗与祺哥儿满院子疯跑，后面还赘着五个实心炮弹般的小猫。正房的房门紧闭，一看便知向大娘已被吵得躲起来了。

见阿姊回来了，祺哥儿也不玩儿了，跑过来迎接：“阿姊阿姊，大花真的太厉害了，她居然抓住一只老鼠！”

阿罗也连连点头，看向大花的眼神充满敬畏，连连应和：“是啊，周家阿姊，大花抓到的老鼠特别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老鼠呢。”

“真的吗？大花真是立功了！那今天要奖励她才是。”周袅袅也挺开心，来北宋什么都挺好，就是这老鼠总是神出鬼没，对现代人来说着实令人头痛。没想到阿花竟有此神技，看来真得自家也养只猫才行。

她不由打量起那五个小不点，琢磨着留下哪一只来。

大花仿佛也知道是在夸她，实实在在伸了个懒腰，开始趾高气昂地围着两个小孩踱步，时不时用尾巴划过祺哥儿与阿罗的小腿，惹得他们嘎嘎大叫。身后的小猫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此时已不再跟着大花，你追我我追你自得其乐了起来。

看大花这气色，应要不了两天便可恢复，到时便能让吴老丈夫妇来讲它带走了。到时这喧闹了不少的院落应该又会沉寂段时间吧。

周袅袅想了片刻，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明明两天后小狗和小鸡就到了，哪里来的沉寂呢？只怕到时鸡飞狗跳，更不得清净。也不知向大娘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出正房的大门。

留他们在院中顽，她自己则进了厨房，准备起今日的晚餐。

阿罗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家中要吃饭，便不好意思继续呆，张罗着回家去。祺哥儿一脸不舍地央求着再顽一阵，被拒绝后只好哭丧着小脸将阿罗送至门口。

“阿罗，吃过饭我去你家顽罢。”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顽小鸡。”

“呀，昨日阿姊让我问你，你家小鸡卖吗，我给忘记了！”

“那你一会儿来时再问，应该是卖的，前几日隔壁巷子的何阿婆便买走几只。”

边听院中两小儿对话，边将早上买到的菜肉拿出摆好，周袅袅嘴上哼起了不知何时学会的小调。昨日自家猫狗铺席在夜市成功开张，吴家村庞家村的小猫小狗已签了合同，待家中养鸡后日日都有鸡蛋吃，想想便美，须得好好庆祝一番才行。

此时向大娘听院中安静了，也开门走出来，一打眼便见到自家院子已被人与猫疯跑地不成样子，脸瞬间耷拉下来，不由分说开始打扫，动作之大让大花都感受到危机，带着五只小猫回到厨房角落的猫窝处喂起奶来。

祺哥儿见势不妙，也跑到阿姊身边不敢言语。周袅袅却似浑然不觉，将猪腿放在菜板上，比划着将它剁开。她其实没剁过猪骨，抬起刀时还有些犹豫，一刀落下时刀口打滑，差点将一整条猪腿推到地下。

向大娘听见声音急匆匆也进了厨房，只是瞟了一眼便看出原委，她没好气地将眼睛翻上天，阴阳怪气道：“我还想见识下你的能耐，买时竟不让那屠户剁好，没想这般无用，也不知那一把子力气使到哪儿去了。”

她一把夺过周袅袅手中的菜刀，哐哐几下将猪腿剁成了小块，随即将刀一扔，捂着似乎正在发痛的胸口向正房去，边走边骂：“这个家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那狠心爹去的那样早，竟让我徒留在此受你们的气，这瞧着我也活不过几年，迟早被你们气死。”

姐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对着挤了挤眼睛，谁也没敢吱声。

周袅袅麻利的将剁好的猪腿剔到只留猪骨旁的瘦肉，拿了个盆子将棒骨泡入水中以排干血水，将老姜切了厚厚的几片备用，才拿着早上买得菘菜到院中清洗，留下祺哥儿烧火。

“阿姊，今天我看到大花教小猫埋排泄物了。”祺哥儿在家里的分享欲很高，一时不说话便难受，“它们好厉害，一教就会。”

“嗯，等小猫找到新主人，我们可以将那附近的沙土铲下些予他，这样到了新家它们也能顺利找到茅房。”周袅袅对小猫学习的进度很满意，闲聊般继续问：“那祺哥的任务有没有完成？大花更喜欢哪只小猫？”

祺哥儿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回头仔细看着窝在一起的六只猫，认真思考了半天才道：“我觉得，大花最喜欢一撮毛。”

“一撮毛是哪个？”周袅袅真没想到，才短短两天，自家弟弟竟给小猫都取了名字。

“是那个脸上有一撮黑毛的小猫，今天大花一直舔它，抓到的老鼠也第一个让它吃。”祺哥儿觉得自己的判断一定正确，大花表现的也太过明显了。

“那等大花跟吴老丈和王婆回家时，让他们把一撮毛也带上。”周袅袅也不纠结，对她来说哪只小猫都一样，她想问的其实是下一个问题：“那祺哥儿最喜欢哪只小猫？阿姊也把祺哥儿最喜欢的小猫留下如何？”

祺哥儿闻言又是兴奋又是纠结，这只也很好，那只也很可爱，我到底要留哪只呢？他犹豫许久，一直到阿姊已将泡好血水的棒骨与老姜放入锅中炖煮，才做出决定：“我最喜欢粉鼻，阿姊，我们把粉鼻留在家里吧。”

“好呀，哪只是粉鼻？”周袅袅走过来蹲在六只猫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番，三只橘猫均是粉色的鼻子，竟看不出哪只更粉些，实在不知道究竟谁是粉鼻。

“就是这只呀。”祺哥儿指着身材最胖的橘猫给阿姊看，“他不单鼻头粉，四只猫爪也粉粉的，而且他每次吃的最多最久，定是个捕鼠好手。”

周袅袅怀疑地看着粉鼻那吃奶吃到滚圆的肚子，不知道这捕鼠好手的头衔究竟是如何预知的。但弟弟喜欢便可：“行啊，那以后粉鼻的铲屎工作就交由你负责了。”

“阿姊放心，我绝对不让他胡乱拉尿。”祺哥儿开心地一把将粉鼻抱起，根本不管他其实正窝在大花怀里吃的喷香。

一离开乳母的怀抱，粉鼻便开始竭力挣扎，努力用两只前爪抵住祺哥儿靠近的脑袋，两条后腿使劲儿蹬踹，胡乱用力，浑身写满了拒绝。祺哥儿只好有些伤心地又将他放回大花身侧，自己也返回灶前继续盯着火，背影却落寞了许多。

虽觉得有些可怜，但周袅袅并不想管这两小只的事，留下祺哥儿自己消化情绪，她已开始将猪肉鸡肉萝卜菘菜切碎混合，放在蒸锅上蒸煮。这是大花与小猫们的晚餐，也是今晚要拿到夜市上售卖的商品。她相信，昨日买了猫饭的主顾们在给自家狸奴食用后，定会成为自己的回头客。

果然，在她刚将铺席摆开不久，几个小娘子便来到跟前，每人都要买一叶猫饭呢。

“昨日我将你这猫饭拿回去，阿福竟让我摸了！”其中一个年纪较幼的娘子满面喜色，大声同周袅袅报喜，旁边两个也连连点头，脸上均带着艳羡之色。

“你家狸奴平日不给摸吗？”旁边刘娘子的脂粉铺此时无人光顾，她便跑来搭话。

“非是我家狸奴，而是我们巷口的野猫，平日里总帮忙捕鼠，每次碰见却直接跑掉，甚是难追。”说话的小娘子一脸郁闷之色，显然已是觊觎阿福许久了。

“这回有了周娘子的猫饭便好了，昨日刚将猫饭放在门口，阿福便来了。我便在他吃饭时偷偷摸了两下，嘿嘿。”年幼娘子仿佛还在回味昨晚的手感，甚是得意。引得旁边两个未能如愿之人满面妒色。

“今日我也在门口放这猫饭，定也能引来阿福。”

“没错没错，我也是。”

见她们边吵嚷边跑远，刘娘子也凑过来赞道：“昨日回家也蒸了你这猫饭给我那狸奴，果然吃的香，看得我都多吃了一碗饭呢。周娘子，我看你这生意真真做得，再过些天，怕不是州桥附近养狸奴之人便都知晓你的手艺了！”

“借你吉言。”周袅袅笑吟吟应了这个夸赞，但并不放在心上，若只靠这猫饭手艺，再出名也赚不到钱。等过些天小猫小狗训练好了，加上中兽医的本领，才是自己真正名扬汴京的时候。

正幻想着未来的首富之路，一只幼犬竟蹿到了跟前，瞬间将周袅袅的思绪打断了，她见那犬来势凶猛，立即手忙脚乱将盛了猫饭的碗抱在怀中。这可是她发家致富的基础，绝对不能被打翻。

“追风，停下！”一声清澈低沉的呵斥声传入周袅袅和追风的耳朵，一人一犬均定住了。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小的那个她认识，是昨日见过的兰姐儿。大的那个身姿挺拔，如翠竹碧梧，丰神俊朗，她来到这北宋竟还没见过如此人物。

“周娘子，我带追风来复诊了！”兰姐儿一下跳到了追风身旁，将它制服在怀中，并展示给周袅袅看：“你看，追风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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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撮毛与粉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