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宠物店 第12章 牵引绳

送走邻居们，周袅袅轻舒了口气，这一整天兵荒马乱，直到现在才得空准备夜市要用的东西。她望了望院落一角已挖好的水槽，还有些编了大半的竹杈子横放在旁边，心中暗叹刘待诏的工作效率，也对明日便能成型的鸡棚颇感期待。

向大娘此时扶着腰向正房走去，刚刚一头撞去，可把她累坏了，说不定腰都闪到了，必须要在床上歪一会儿才行。周袅袅见她步伐浮漂，也觉阿娘今日出了大力气，赶紧上前搀扶。

“莫要来献殷勤，若非你要养那两只大脑袋鸡，我也不至如此。”向大娘仗着立功大说特说，袖子一甩，根本不让女儿近身。“伺候好你那些猫啊鸡啊，老娘还没老到用你来搀。”

周袅袅却硬是挽住了向大娘的手臂，嬉皮笑脸地说：“阿娘，先别忙骂，我还有事要问。你可知哪里能找到便宜的裁缝吗？”

“你找裁缝作甚？”向大娘瞬间警惕起来，眼睛望向自家女儿，仿佛只要她说错一个字便定会第一时间骂过去。

周袅袅也感受到了来自阿娘的恐吓，颇不好意思的讪笑道：“这不是，有人找我预定了小猫嘛，我今夜便想将它们带去夜市让买家看看。可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喜欢乱跑，若丢了一只咱家便赚不到钱，我想着若是能缝个牵引绳拽着，就不会丢猫了。”

“什么是牵引绳？”向大娘表示疑惑，她从未听过这样一个词。

“就是在小猫小狗胸前挂一块三角布，然后让布条穿过猫前肢的手臂，左右两边于后背系紧，再用一根绳子来牵。”周袅袅大致描述着宠物牵引绳的样子。

“还用得着裁缝？”向大娘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就这点活计，我一会子就做好了。”

“那阿娘帮我做三个来，按照小猫的尺寸便可，我晚上带去夜市，也给大家看看猫。说不得大伙儿见了这牵引绳也想要呢，那阿娘你便多了个活计。”周袅袅连忙哀求，声音也变得柔软可爱，对自家阿娘撒娇可一点都不丢人。

“哼，真真是个缠人的鬼。”向大娘转身向正房走去，嘴角却不自觉翘起点弧度，“等着吧。”

周袅袅瞬间欢喜起来，回到厨房继续收拾碗筷、打扫卫生，都做完后还觉有力气，招呼着祺哥儿看门，自己却提着水桶出了门，她要去打水。

汴京百姓们用水是不用愁的，每条街都有官府挖的深井，还有那专门送水的人可以帮忙将水送到家门口。但老鸦巷前不远便有一口井，因为离得很近，周袅袅便不想花那送水钱，每日自己来提。

刚穿越过来时住在乡下，大家都是从河里取水用。她头一回用水桶拎水回家，因不会用力，两只胳膊疼了好几天。现在已有了经验，从井中打上水后，不着急用手臂的力气，而是半俯身，使用硬拉的姿势核心用力，憋着一口气走到家。这样来回几次，水缸便又满了。

“周娘子真能干。”刘待诏那个十五六岁的徒弟见了，低声与师兄说起悄悄话。师兄却不惯着他，将手里的竹条使劲儿打在他身上，打得他大声称痛：“哎呦，师兄你干嘛？”

“做好你的事。”师兄瞪他一眼，又继续编杈子。师弟挨了一鞭子，嘴里嘟囔了几句，却也不敢再看。旁边的刘待诏全都看在眼里，见徒弟们已自行处理好，便没掺和。出门做工，最忌讳的便是对主家品头论足，看来往后还是要多管教一下这个小徒弟，若坏了规矩，自己这个做师傅的也免不了受牵连。

三人埋头干活，不敢再随意讲话，待晚上交工时，小院一角已有了鸡棚的样子。

水槽已用防水的油布包好，只须从水缸中取水后便能使用。外围的竹杈子也全部编成，被刘待诏三人立起围好，留了个小门用于人的进出。角落处立了个架子，铺满稻草，方便母鸡飞上去睡觉。听说主家今夜还要去买小鸡，刘待诏便做主于架子旁的地上同样铺了一层稻草，这样小鸡们也有休息之处了。

一个简易鸡棚已然搭建完成，明日只须最后简单的修整，再将新制作的鸡食盆拿来便全部完工了。

周袅袅对刘待诏的手艺称赞不已，哄着两只吃完加药鸡食的大脑袋鸡进了新家，它们也不客气，刚进去便蒲扇翅膀径直飞到架子上的鸡窝处卧倒了，显然是相当满意。

大花也跳上刚刚立起的杈子，还专挑那顶端的细竹走，急的五只小猫在下面喵喵乱叫，一撮毛还向立起身来去够大花的尾巴，却连影子都没碰到。大花丝毫不理会它们的跃跃欲试，已自顾自跃入鸡棚巡视起来。

“刘待诏好手艺。”周袅袅自是不吝夸赞，将他与两名徒弟都夸了一番。小徒弟脸红的不敢看人，却忍不住裂开嘴憨笑不停。

刘待诏倒还见过世面，此时脸上却也是满面喜色。原因无他，这周娘子好生会讲话，她的夸赞都夸到了点子上，什么杈子编的又整齐又牢固，连一根毛刺都找不到，绝对不会扎手啊；什么徒弟们全都踏实肯干，水槽挖完了还帮忙夯实了泥土啊；什么刘待诏心细如发，小鸡还没来就已铺好了稻草啊……

谁听到这些会不开心呢？

于是刘待诏几乎是咧嘴走出的周家，告辞前还大声保证道：“周娘子且放心，明日我们来时便将你那新式鸡食盆拿来，我二徒弟今日便是在家做此物件，定先让你用上。”

送走刘待诏，周袅袅想了想，还是决定来正房监工。此时向大娘已在收尾了，听见她进门却没了声响，想要抬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想一抬头便见到两只杏眼直直盯着她手里的针线，着实吓了一跳。

“你要吓死老娘呀？”向大娘捂着胸口向后靠过去，一脸虚弱。

“娘，你手别停，我等着用呢！”周袅袅反而将身体靠过来催促，边将向大娘的身姿扳直，边把手放到她肩膀上用力揉捏起来，向大娘还没来得及生气便又舒服地小声哼哼起来。良久，她叹了口气，任命地继续做起那劳什子牵引绳来。

最后一根线被向大娘用牙咬断，周袅袅已带着兴奋的祺哥儿抱着三只小猫进来了。粉鼻与一撮毛都有了归处，今日要带去夜市的是剩下的两只橘猫一只玳瑁。它们被祺哥儿搂在怀里，挣扎着想要爬走，细声喵喵叫不停，惹得大花不放心跟过来，探头向屋里看，见到三只小猫与祺哥儿在一起，又施施然走远了。

“这只玳瑁交给你，我负责两只橘猫，如何？”周袅袅将一根牵引绳递向祺哥儿。

祺哥儿开心地点头道：“交与我便是！”一手按住想要逃跑的小猫，一手接过阿姊递来的牵引绳，开始跟着阿姊的动作，学习如何将猫的两只前爪塞到布条的缝隙中去。

忙活了半天抬头却瞧见阿姊已三两下将一只小猫穿戴好了，而他还在手忙脚乱地试图将玳瑁挣扎掉的牵引绳重新整理，一时有些着急。“阿姊，阿姊，它不听话！”

周袅袅探头望了眼两小只混乱的场景，抿嘴笑道：“祺哥儿别急，你先摸摸它，它舒服便不会动了。”

按照姐姐教的方法，祺哥儿用小手从小猫的下巴开始轻挠，小玳瑁的呼噜声瞬间出现，舒服地将脑袋往他手里塞，偶尔感到动作轻了，还会用力向手指处顶去，直顶得祺哥儿咯咯笑个不停。

在旁收拾针线的向大娘见状，也悄悄笑了起来。但她又怕女儿瞧见，忙收敛情绪，故意轻咳一声道：“家里的碎布条就这么多，若真有那牵引绳的生意，也做不得了。”

周袅袅听出她的意思，忙说：“我今日便在夜市上买点粗布回来。”向大娘的手艺真的不错，她只是说了个大概，阿娘便直接将牵引绳做出来了，而且针脚细密，配色均匀合理，哪怕只是家中剩下的粗布条，做出的成品也有模有样，穿戴在猫身上像被量体裁衣一般合身，小猫哪怕用力，也不会挣脱出去。

“你莫要给我找事才好。”向大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快让猫出去，满屋子都是毛！”

姐弟俩只好又抱着三只猫回到厨房，在猫窝处将它们穿戴好。三只小猫戴上了牵引绳便不会走路了，一只小橘颤巍巍尝试着向前迈步，还未迈出一步便侧歪过去，另外两只也不遑多让。大花不知何时已到了近前，看着三只带了奇怪东西的小猫，将鼻子凑过去挨个嗅闻了一遍，又伸出舌头帮它们舔毛。

“祺哥儿做的不错。”见准备工作顺利完成，周袅袅毫不吝啬夸赞之词。祺哥儿听得挺起了小胸膛，仰着小脸满面喜色看着她。见小孩如此开心，她伸手摸了摸祺哥儿的脑袋说：“还记得，一会儿要带阿娘去阿罗家挑鸡的事吧？”

“祺哥儿记得。”

“要认真挑几只健康的小鸡回来，祺哥儿可以吗？”

“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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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牵引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