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岚眼睛亮了,兴奋道:“那您的意思是说,我们门派比他们厉害多咯?”
“真的假的?那怎么从来没在江湖上听到过咱们的名号?”
武明被问烦了,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怎的,你还想挑战所有人当天下第一?你想当武林盟主?”
“我行吗?”穆岚没半点尴尬,满是被说中心思的欣喜。
“呵,那你第一个坎就是你师父我,劳资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自量力!”
“哎,不是,师父,我就是想想,想想还不行吗?别打了别打了,师父,饶命!救命!花宜!救我!!”
“啊!!!!”
……
……
“嘶,疼,轻点……你为什么不帮我!”穆岚坐在花宜房中,乖巧让花宜给自己上伤药,只鼓着脸颊怒瞪着他。
花宜:“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①
穆岚:“停停停,我在生气问你为何不帮我劝一劝师父,至少让他别打我的脸!”
花宜思考两秒,“师命如山,非我不助,实乃‘爱之深责之切’,若逆师意,恐害弟前程……”
穆岚:“……”
穆岚:“你……你,”
穆岚神情变幻,看怪物一样看他,“你终于学疯了?”
他躲开花宜的手,身体向后双臂抱住自己肩膀,警惕地看着他。
花宜放下手中伤药,笑道:“非也,实……”
“我发觉很多先贤言行都能与现实相结合起来,这样我就可以更加深刻理解他们的含义,方便加深记忆。”
“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方法,我觉得很好用。”
穆岚语气不善:“你这样说话很怪你知道吗。”
花宜抬眸,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是吗,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哈哈。”
穆岚站起身回房,顺便将小猫也带走,边走还边道:“你二师兄已经走火入魔了,之乎者也哪有江湖有意思…你不能学他知道吗,做只正常猫,别动不动就挠我、跟我冷脸。”
“哎,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别以为天黑你也黑我就看不见……”
少年明亮的声音渐远,花宜莞尔一笑,低头将东西收拾好,便准备入睡。
此时穆景明在哪呢,他在地堡深处,看着自己离地面仅小臂长的距离,陷入了沉思。
明明他上一秒还躺在床上睡觉,怎么现在又成鸭嘴兽了?
穆景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变换手诀尝试回到身体里,鸭嘴兽形体溃散紊乱一瞬,下一秒又恢复过来,
他失败了。
他竟然失败了?!
鸭嘴兽张开迷茫的豆豆眼,扁扁的嘴巴张着,整只兽看起来分外呆萌,完全看不出里面还有个人的样子。
他连忙打开面板,发现面板上的数值并无任何变化,只是他的神识现在被困在这鸭嘴兽身体里出不去。
穆景明:?
穆景明:!!
穆景明:……
翌日,
“有事,不日归,认真训练,别想偷懒,回来检查。——师父留”
“嗷呜,他走了!他有事走了!他终于离开了哈哈哈哈!”
穆岚高兴得手舞足蹈,满院子奔跑。
花宜将穆岚丢在院中石桌上的信纸递拿起来,只见上面的几个字笔走龙蛇潇洒肆意,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师父写的字,但每一次新看都有被惊艳到。
他觑了眼还在高兴得上窜下跳的穆岚,悄悄将纸张叠起塞进了自己的衣袖,如同他每次收藏试卷上的批注一样。
这时穆岚兴奋劲儿终于过去了,他三两步来到花宜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可憋死我了,小爷我终于自由了。小童!”
“哎,少爷!”
“带上足够的钱袋子,小爷今天要出门玩个痛快!”
“好嘞!”
花宜一路茫然地被拽着往府外走,原本他还有些不知所措,想说师父让他们每日做功课不要懈怠。
但当他脚步踏出府门,站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时,花宜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曾以为他这辈子都会被困在床榻间,但有个少年闯进来对他说,你可以不用做炉鼎。
当他想报答这个少年,想自己要多年后才可以为自己赎身,还够他的恩情,老了摆个摊赚点钱,做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过几天独属于自己的生活,
然后师父出现了。
他教他读书为他讲学,不因他的身份看低他,不因他的无知歧视他,待他与少爷一视同仁。
他过上了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有饭吃,有书读,不会被虐待,不用担心疼痛与死亡,而现在他又轻松的迈出了那道曾让他触不可及的天府大门,
他轻松地站到了街道上,没有乞求,没有鞭打,只要他迈开步子跟着奔跑起来,
这一瞬间,陌生的气息热潮与喧嚣冲击着他身体上的每一个感官,他的心境豁然开朗。
心随云卷天地阔,身似飞鸿破晓烟。
如果说他以前只模模糊糊地不想过生不如死的生活,只是想远远的逃离,逃到哪儿去不重要。
那现在,他依稀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想他有了对未来的期盼,有了想实现目标的斗志和勇气,有了对眼下生活美好的珍惜。
他看向前方大摇大摆疯狂购物的少爷,和跟在他身后不停夸他买的好的小童,花宜有种被幸福突然袭击的眩晕感。
“谢谢你,少爷。”花宜看着穆岚眼睛认真道。
“啊?突然谢我做什么?”他低头看向手里拿着的酥油泡螺,恍然大悟。
他将纸袋全部塞进了花宜怀里,大气道:“想吃什么直接跟小爷我说,今天咱们出来就是要吃饱喝足,玩个尽兴!”
“好。”花宜笑了,笑得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任由自己放肆地开怀大笑。
穆岚看呆了,少年眉眼间一扫往日的沉重与忧愁,他站立在熙攘的街道中,早晨的太阳照得他闪闪发光,街边早餐摊子上的蒸汽衬得他仿佛仙人置身于红尘。
他太漂亮了,好看到路人纷纷驻足,晃眼到穆岚都忍不住喃喃出声:“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花宜:“……”瞬间收起笑容。
穆岚回过神,急忙解释:“你可别误会,我对男人没兴趣!”
花宜微微一笑:“我知道。”
穆岚:“你知道就好,要不是我爹一直关着我非要让我读什么书,而府中除了小童,又没有其他跟我同龄的人……”
他又说道:“你以后少笑知道吗?你一笑起来,姑娘们都要看你去了。”
花宜继续跟着木穆岚随处逛,
“少爷这么没自信呐?”
“哈?怎么可能!小爷我长得高又长得帅,年轻又有男人味,怎么可能比不过你一个小白脸?”
“是,一定会有姑娘慧眼识珠的。”花宜无视他的毒舌,顺着他的话真心说道。
几人继续往前逛,突然前方围住一群人堵住了街道,圈内隐隐传来道女子哭声。
“唉,姑娘我都说多少遍了,我真不是小偷啊,你连钱袋子在哪丢的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是此时站在你身旁的我偷的呢?”
“也许是你在上一个地点丢的,你没注意,也许是人群太拥挤,被挤掉了。姑娘,你拉着我也没用,你的钱真不在我这里。”
黄衣垂挂髻女子低头抽噎着:“可那是我爹买药的钱,是我们的全部身家,没了钱,我爹就没药治病了呜呜呜。”
被拉住的男子十分无奈:“你跟我哭也没用啊,又不是我偷了你的钱,我也没钱帮助你。姑娘,你快放手吧,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黄衣女子放开男人的衣袖,绝望地跪坐在地上哭泣。
花宜几人挤开围观的群众,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男人见人群越聚越多,马上就离开了,剩下的围观百姓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只随口讨论几句便也都散开了。
穆岚见女子哭的可怜,上前一步蹲下身,将一枚手帕递了过去。
“姑娘别哭,你需要多少银子?”
那黄衣姑娘抬起头,一双朦胧猫儿眼怯怯望过去,鼻尖通红,圆润稚嫩的脸蛋上还挂着硕大的泪滴,看起来十分可怜可爱。
穆岚:……
他又一次呆住了,这位姑娘面貌平平,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般。
那姑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重新低下了头,抬手擦泪间将他的帕子十分顺手接了过来。
穆岚回过神,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懊恼地闭了闭眼。
真不是他有色心,实在是他们哭的也太好看了些……
“咳,那个,小童,你过来。”穆岚回身接过小童腰间的钱袋,将它递给了黄衣女子。
“你看看这些够用吗?不够的话你还可以跟我一起回府拿,或者你爹在哪里,我直接叫我府中医师过去帮你看看。”
黄衣女子十分感激,当即就要跪下给恩人磕头,被穆岚阻止。
穆岚叫小童回府找人,他和花宜则跟这位姑娘去她家里看看。
“对了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林,叫林萍儿。”
“林姑娘。我是穆岚,他是花宜。”
“穆公子,花公子。”
“你放心,这天底下大部分的病症我穆家都能治疗,实在治不好的,也有办法让你爹痛快地si……”
花宜拦下了穆岚将要说出口的话。
“林姑娘莫怪,我家少爷的意思是令尊的病我们会尽力而为。”
“对,我就这个意思,你放心吧。”
林萍儿自是好一番感激。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林萍儿父女的家。
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孟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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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