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正站出来说,战败,是因为其他人都跑了,如果只因为法不责众,就把原因都归咎到唯一一个敢打的人身上,以后更没人挺身而出。
对于赵挽正打圆场的做法,**不太领情。
他暗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对方也是给他出头,只暗暗讥讽了一句: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像你这种作壁上观的人,应该是不大懂我们率兵迎敌的苦处。
说罢,扬长而去。
大家这时候都朝赵挽正投去戏谑的目光,赵挽正本人却没什么尴尬之色,反倒颇带些兴趣看着那人的背影,并派伍小五去查**的底细。
**的这种做法是不无道理的,因为在围剿见塞卜的这场战役中,赵挽正并没有出手。
并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起初,赵挽正提出骗见塞卜到递洺围剿后,众人纷纷反对,因为即便打赢了,名声上很不好听。指不定百八十年后,还有人指着史书记载:你看这人,也太坏了。或者拿她给小孩儿当反面例子:你可要好好学习,别像那个赵xx一样。
赵挽正沉默了下,问他们,那你们正面打打得过吗?
众人又不说话了。
赵挽正又说了这么一句:只要把对面人都杀了,史书怎么说,我们说了算。
名声是假的、历史是不靠谱的,但是胜利是真的拿在手里的。
一旁的范凌深深看了一眼赵挽正,把她这句话记在心里。
决定围剿后,赵挽正请求出战,但范凌思索了一番,很体贴地告诉赵挽正,你们刚刚两郡之间打完仗,不宜出手,我还是安排别人去吧。
在这帮人眼里,以多打少,是个肥差,只要跟着大部队一起上,多多少少能混个人头。
而在这个同盟里,也是有派系的。
赵挽正这是个无证厂家,人家都是正规企业。还有一点是,赵挽正是个女人。
所以自从赵挽正到这里,有礼貌的人表面上对她还算客气,自身素质修养不高的,可能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于是,范凌安排自己的几个亲信担任主力,赵挽正负责后勤。
所有人都相信,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
果然,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原本的庆功酒换成了互相推诿。
处置完**这个刺头,也不能逃避那个问题:怎么办?
这时候大家看向赵挽正,变了脸色,又开始吹捧赵挽正当初以少胜多,打赢任光砚,而她又是赵风行的女儿,必定学到过如何克制这帮久唯族等等。
对于这帮恬不知耻的人,赵挽正也是克制住了脾气。她明白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神色自然地接下了这个麻烦。
不过,她有两个要求。
第一,战术上的事,又赵挽正全权负责,其他人不得干预。
第二,各方势力从自己军队中拨出一成的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五的青年部队,交给赵挽正指挥。
这话一出,引起一阵激愤。你赵挽正自己自大狂妄就算了,我们的人凭什么交给你去送死?
赵挽正对此表示,我可以立军令状。
这招就对自己很狠了,因为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不敢打的,只期望久唯族抢够了就走,只要不波及自己就行。推赵挽正出来,也只是想找个替罪羊,包括范凌在内,压根没人相信赵挽正能打赢。
你嘴上吹牛就算了,又不犯法,但军令状这种东西,有白纸黑字在,签了就不能抵赖。
除了对自己狠,赵挽正也很大气,告诉他们,你们给我的兵马,都算是我租借的,不过,因为是为众人利益作战,借的价格要便宜些。
众人一下子眼里放光,见过见塞卜的实力后,许多人认为参加同盟是个亏本买卖,已经计划着找借口跑路,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还有冤大头愿意让他们小赚一笔。
对于赵挽正来说,这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接下来赵挽正终于说了一句对她自己有利的话:
如果胜利的话,战利品,我要九成。
众人差点哄堂大笑,你能守住就不错了,还想要战利品,况且那帮久唯族完全是一帮土匪,有什么值得你要的?
这笔合同签的很顺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在散伙之后,赵挽正单独叫住韩威满。
韩威满回过头,带着些疑问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一轮却屡屡口出狂言的小将。
赵挽正说:你的那个部将**,以及他带领的军队,借我用用。
韩威满想了想,同意了。
接下来,大家都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笑话。
赵挽正作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她命令联城内的所有百姓带着家当出去避难。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做法,联城是一个偏僻的小城,贫瘠又离其他城邦较远,从地理位置上看,四周平坦开阔,易守难攻,从性价比上看,攻打这里,不符合久唯族的特点。
**被派到赵挽正手下,本来就很不爽,一听这话更是恼火,提出不同意见:按照地理位置来看,见塞卜打下司光堡之后,会进一步进军梵城,然后卡住北方的要道。他们如今重点应该放在防守梵城。
赵挽正很礼貌地听他说完,问:说完了吗?
**点点头。
赵挽正也点点头,夸赞他:“你说得对。就按我说的办。”
**傻眼了,他还想说什么,赵挽正忽然盯着他,很平静地说:“我很欣赏你。”
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自然也知道,不过他一直把赵挽正的这种欣赏当做侮辱。
没等**反应,赵挽正继续道:“看在你之前拼死迎敌的份上,我饶你一次,不过,在我的军令已经定下后,如果以后还敢扰乱军心,我就杀了你。”
人也会精准捕捉到杀意,对于武将来说,这种技能更加敏锐。
赵挽正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足以让**明白,他再敢质疑一句,赵挽正真的敢把他斩首示众。
史料记载:青噤若寒蝉。
事后的**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被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女人给吓住的,这种东西,叫做气场。
当初赵挽正能忍尹达那么久,是因为头上压着恩情这座大山,就这样,她都能装孙子慢慢筹划着把尹达搞死,对于其他人,赵挽正和赵风行的风格是很相似的。
据说当年赵风行曾因冷脸把犯错的属下吓得晕过去,而赵挽正十七岁就敢和自己权倾朝野的老爹干仗,你认为她脾气好能忍那真是瞎了眼。
就算她平时不声不响,不讲究排场,也和属下同吃同住,但要是认为她好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从沈命第一次见赵挽正,到赵挽正生命终结,她的用人标准都是:我不管你男的女的,也不管你品行好坏,就是条狗,只要听话有用,她都来者不拒。
但要注意,“听话”是排在“有用”前面的。
事情,商量是没问题的,赵挽正不介意别人说出来的任何话,可一旦赵挽正已经铁了心并且拍了板,还敢叽叽歪歪,赵挽正翻脸比翻书还快。
借着**,吓唬完其他人之后,赵挽正派人去阻止联城百姓撤退。百姓们也知道战争将起,赵挽正告诉他们,这里是一定会打仗的,她不希望伤及无辜。
“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的话,就去珃郡吧,那里有个叫沈命的人,会收留你们的。”
正月二十,见塞卜在弄明白王卫华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之后,把王卫华送上路。(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和王卫华约定同生共死)。
然后派遣部将塞提保率精兵一千,进攻联城。
那天阳光很好,是个大喜的日子。
久唯族的骑兵踏马而来,远远望见联城城墙上守军稀少,正如他们事前预料的那样,对方的大部队都去防守梵城,这里,对于他们而言,唾手可得。
于是快马加鞭,气势汹汹朝着联城攻去。
一切都异常顺利,他们轻而易举攻破了联城的大门,争先恐后闯进去,继续他们的老本行:抢劫。
可这支部队的副将色立卡单忽然勒住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告知主将,却被抽了一鞭,“愚蠢!胆怯!和那帮中原人一样!”
主将塞提保命令全队全力进攻。
色立卡单认为自己想多了,但一种不知名的警觉心让他悄悄放慢自己的速度,跟在大部队的背后。
这种不祥的预感应验了,他离大部队百米远,眼睁睁看着大部队进城以后,那个城门竟然缓缓关上。
绝对不是久唯族的人关上的!
色立卡单寒毛直竖,知道中计了,立即回马掉头就跑。
城内,原本两眼冒光的久唯族发现里面没有丝毫恐慌,反而静悄悄的,在城门被关上后,他们学会了一个成语:关门打狗。
城内屋舍建筑很多,对骑马的人是大为不利的。
无数的箭矢、铅石朝他们砸过来,许多人应声摔下马。
赵挽正的军事理念是,东西是不值钱的,人是无价的。
所以穷则战术碾压,富则军火覆盖。
等对方身受重伤,惊恐万分,又失去了战马这个有利条件,赵挽正带领埋伏在城内的战士立刻冲出来,对敌方进行收割。
**更是杀红了眼,这帮人曾经让他损失那么多弟兄,血海深仇下,**带着人砍得刀都卷了刃。
主将塞提保眼见将士一个个倒下,派人举起白旗,投降。
赵挽正走出来。
史书记载:帝笑而应之。
要求对方放下武器,宽大处理,把对方的战马也牵走收编。
按照以往的惯例,中原人认为杀俘是一个不详的事,基本上投降后会给人道主义的照顾,比如思想教育、劳动改革之类。
更何况这次这批被俘的朋友,身份具有深刻意义,赵挽正作为一个心胸宽大的领袖,更不会拒绝朋友的加入。
当然,赵挽正说的是这些战马。
在未来,赵挽正培养出的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中,这批战马的编号估计是:001,002……就连那支部队的战士,也得喊这批战马一句师兄师姐。
对于这帮侵略者,赵挽正的态度只有一个:鸡犬不留,斩草除根。
赵挽正记得赵风行曾经跟她说过,他也曾打败久唯族,也曾因道义绑架把人收编,可这帮人,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侵犯中原。
对于不道德的人,是不需要对他们讲道德的。
这是赵挽正的态度,至于史书如何记载,她不在乎。
**兴高采烈,他从未打过如此痛快的杖,看着那个身姿挺拔,听下属汇报伤亡情况的身影,他终于打心眼里承认,赵挽正是对的。
**是个喜怒都很极端的人,从前厌恶赵挽正厌恶得要死,打了一场胜仗,就态度大变样了。
他四周瞅了瞅,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伍小五那小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