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回头看看我 第7章 救驾

秦知重新上了御驾，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读书，吃饭，睡觉以及偷窥君颜。

他一直没想通姜王突然变脸的原因，这样美美的日子过久了，他便也不想了，只等着姜王兑现诺言。

感激的“礼物”都送出去了，姜王可不能食言的，食言会被天道反噬，大概会不举吧……秦知根据看过的话本子暗自揣测。

姜望正批阅都城里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奈何近日他的注意力经常无意识分散，心思会不受控制地挪去那个惫懒的俘虏身上。

他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俘虏翘着个屁股，毫不知羞。书页轻响，俘虏不知何时得了一庸俗话本，正看得欢。他也委婉讽刺过，俘虏却不以为意，那样子似是已得了将军封号一般，有恃无恐。

于是，君王越发看轻这俘虏。

秦知心有所感，硬生生断了看话本的劲头，朝姜王望去。这一对视，君王眼里的轻蔑之意明晃晃，刺得他嗓子发干，心里发紧。

姜王他老爹的疑心病乃前车之鉴，如果可以，秦知还是宁愿君臣关系更稳妥些的。可千万不要因了开始的隐瞒和试探生嫌隙，他心里祈祷。

“陛下要我读书吗。”秦知眉眼弯弯。

“不必。”姜王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看奏折。

秦知的热脸贴了冷屁股，愁得半晌都没缓过来，直到脸笑僵了才把眼神移回话本上，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得做点什么增进感情啊……

机会总是有的。尤其秦知这种倒霉鬼，许的愿总能以另一种别致的方式实现。

临近姜国都城正阳时，李慈突然上了御驾，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抬上来一整套铠甲。

“换上吧。”姜王发话，声音里竟有些微不可察的期待。

屁股瞬间不疼了，秦知一跃而起，瞅了瞅御赐之物——重型玄甲。

嘴角抽了抽，他心里叹了口气——姜王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

这玄甲通身用密集黑色铁片镶嵌而成，一般有冲杀敌方军阵的场合，武将才会穿，否则便是徒增负担。

君王赏赐，不可拒绝。何况秦知一心想搞好君臣关系。

没赏额外的里衣，他就直接在碧山色的内侍服外，慢吞吞地套上铠甲，而后顿时觉得肩上像站了个人。

太沉了！本能之下，内息自然涌上相助。他心里一惊，匆匆压下，面上不显，硬生生以带伤之躯来承这重量。

铠甲带来的压迫感做不得假，秦知额上冒出细密汗珠。御驾虽宽敞，但笨重铠甲不透气，让他觉得车里也逼仄起来，不肯轻易挪动一步，只僵硬地转动身子，呆呆地，原地单膝跪下谢恩。

姜望打趣道：“卿这模样，可上不了战场，能当得我朝骁勇将军么。”

秦知他调整呼吸，尽量让折腾后喘气儿的声音小点，“非常时期……潜能激发……重甲也算不了什么。”

他杖伤初愈，脸上没多少血色，又白着脸，露出一抹难看的笑，“若是陛下遭遇危险……臣必定……第一个救驾。”

只是穿个甲，秦知的表现着实狼狈了些。姜王不再调侃，收了笑道：“都城快到了，入城前，你出去乘马。风光。”

君王怒意不形于色，秦知还是听出了话里的嘲讽。“风光”吗？他屁股伤没好全，折磨才是。

乘马难受，秦知却不会抗旨。李慈来“请”时，他朝姜王作了揖老实退下。

李慈果然心慈，先下了马车来搀他。他没有拂人家的好意，借着力跳下马车，差点把泥地上砸出一个坑。

秦知龇了龇牙，一般玄甲五六十斤而已，这甲，得有七八十斤吧。

李慈送佛送到西，又着人搀着秦知上马。马通体玄色，是匹好马。与秦知一身黑搭配着，活像刚从火场里出来，烧焦了似的。

马像是感应到了秦知的自嘲，不悦地喷了几鼻子，颠得秦知慌忙抱住马脖子，生怕下一息就被暴躁马哥甩出去。

不多时，看秦知适应了，李慈请旨，通知队伍重新开拔。

先锋先行入城，随后便是御驾，秦知则被要求跟在御驾一侧，同时进城。

姜国都城正阳很是繁华。街道宽阔，可容两马并驾齐驱。两侧百姓跪地参拜，也不显狭窄。

姜王仁义之名在民间广为流传，御驾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山呼万岁，恭敬虔诚。

呼过万岁，诸多百姓便立时起身，从自带的篮子里掏出鲜花，扔向车驾。而姜王随行内侍禁军，无一人呵斥阻止。

秦知心中震撼不小。听说当年风靡姜、卫、吴三国的美男魏公子，但凡出门，则有百姓“掷果盈车”。如今姜王，也颇有这魏公子之风范。

对比之下，秦知犹记得卫国都城里，百姓见卫王御驾经过，冒着大不敬的风险也要躲的情形。两国民风，真是大不相同。

而民风差异，大抵又同君王御宇天下的政策相关。秦知心中的那杆秤，再次向姜王压了压。

百姓热闹，护卫君王左右的侍卫禁军更需高度警戒。秦知“嗅觉”敏锐，早在进城的那一刻，他便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全身紧绷。

虽然百姓扔花吓了他一跳，但他很快就锁定了那气息来源，随时准备动手。

不出所料，凌厉的剑气霎时袭来！看那方向，赫然便是御驾内君王的面门！

刺客是个高手，夹在人群里掩藏气息，出手又快。侍卫和禁军都反应不及，慢了半着。

电光火石之间，秦知早装作受惊从马上滚落，恰好滚到御驾帘幕中间，挡住了那道剑气！

剑气裹了内力，玄甲被劈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当胸裂开，甚至撕碎了秦知里头的内侍服，砍出了一道血印。

一击不成，刺客要逃。护卫们这时比谁都快，一个两个追赶上去。

秦知则捂紧心口的伤，双眉紧皱，嘴角溢出一丝血，有气无力地靠在御驾外，猛地咳嗽起来。越咳，血便溢出得越多。

车内终于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帘幕被君王修长的指一把掀起。

“咳得如此厉害，朕的骁勇大将军是要阵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