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风动 第92章 逻辑的壁垒与数据的反击

与顾云昭、林栀予那边水到渠成的温和进展不同，陆止安和江澈所要面对的，是截然不同的局面，也是他们自关系意外曝光后，所面临的最具挑战性的一次“实战”。

江澈的父亲，是一位典型的、信奉绝对理性和社会既定规则的成功商人。他对自己儿子那远超常人的智商感到骄傲，却也对他那格格不入的冷漠性格和“不务正业”（在他眼中，不按部就班追求世俗成功即为不务正业）深感头痛。当他通过某些渠道（或许是学校老师隐晦的提醒，或许是察觉到了儿子某些细微的变化）得知陆止安的存在，并推测出两人之间超越普通友谊的关系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怒与无法接受。

一个周末，江澈被叫回家。气氛从进门起就降到了冰点。宽敞却冰冷的客厅里，江父坐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面色沉肃，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了主题。

“那个陆止安，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我听说，你们走得很近。近得……有些出格了。”

江澈站在他对面，神情依旧是惯常的淡漠，仿佛父亲话语中隐含的指责与他无关。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回答：“他是我的同桌。”

“同桌？”江父嗤笑一声，眼神锐利，“仅仅是同桌，会让你们在教室里闹出那种难堪的场面？会让你们形影不离到那种程度？江澈，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清楚，什么样的人值得交往，什么样的关系需要保持距离。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带来负面影响的关系上，是愚蠢的！”

「当情感被置于功利的天平上衡量，所有的真心都会被视为不合时宜的偏差。试图用逻辑去解构爱，本身就是对爱最大的误读。」

面对父亲居高临下的指责和全盘的否定，江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冷嘲。他没有像寻常孩子那样争辩，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等父亲说完，才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口：

“您判断‘意义’和‘价值’的标准，是什么？”

江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儿子会反问。

江澈没有等他回答，继续平静地陈述，如同在做一个项目汇报：“陆止安，智商保守估计超过180，在心算、逻辑推演、信息加密和音频信号处理领域具备国家级潜质。过去六个月，我们合作完成了三个可投入实际应用的小型算法模型，其中一个反向优化了您名下子公司正在使用的某个低效数据处理流程，预计可提升其百分之七的运算效率。这是初步评估报告和数据对比。”

他说着，从随身的黑色双肩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到父亲面前的茶几上。那里面是几页打印整齐的数据分析和逻辑框图，专业得令人咋舌。

江父彻底怔住了，他拿起那份“报告”，快速翻阅着，越看脸色越是惊疑不定。上面的数据和推演过程，以他的商业眼光来看，绝非儿戏，其展现出的洞察力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远超许多专业的工程师。

“您所说的‘负面影响’，”江澈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像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父亲话语中的漏洞，“是指那次意外曝光事件？根据事后数据分析，该事件在特定小范围内造成短暂讨论，但并未对我和陆止安的学习能力、竞赛成绩以及已完成的合作项目产生任何可量化的负面效应。相反，因此事吸引了许之言同学的注意，间接促成了我们在另一个数学建模问题上的合作探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他用数据和事实，将父亲感性的、基于社会常规的指责，彻底解构成了一个个可以分析和评估的要素。他没有谈及感情，没有诉说真心，只是用对方最能理解的“价值”和“效率”语言，构建了一道坚固无比的逻辑防线。

江父看着儿子那双冷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那份沉甸甸的“报告”，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发现自己惯用的那套施压和说教，在儿子这堵由绝对理性和惊人能力构筑的壁垒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这场父子之间的“对决”，以一种极其另类的方式，暂时陷入了僵局。江澈没有“赢”，但他成功地让父亲的反对，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他转身离开客厅，背影依旧挺拔而孤绝。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回合。但他和陆止安，早已习惯了在挑战和孤立中，依靠彼此的力量，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