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风动 第69章 在各自奔赴的路上，偶然交汇的目光是最大的慰藉

暑假的日子像被放置在温火上慢炖，不疾不徐地流淌。沈寒星去图书馆自习成了习惯，她甚至摸清了哪个位置的空调最给力，哪个时间段人最少。那本厚厚的物理竞赛题集被她翻得起了毛边，草稿纸用掉了一本又一本。进步是缓慢而实在的，虽然遇到难题时依旧会抓狂，但那种完全无从下手的感觉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清晰的、能够捕捉到问题脉络的成就感。

偶尔，她会在图书馆遇到苏澄影。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坐在相隔不远的座位，各自埋首于书海。偶尔抬头，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苏澄影会对她微微一笑，用口型问：“还好吗？”沈寒星则会用力点头，回以一个“搞定”的手势。没有多余的交谈，但这种沉默的陪伴，像无声的加油，给枯燥的学习注入了一丝暖意。

有一次，沈寒星被一道涉及电磁感应和能量守恒的综合大题困住了近两个小时，几乎要放弃。她烦躁地合上书，准备去外面透透气。起身时，看到苏澄影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询问。沈寒星沮丧地摇了摇头。

苏澄影放下笔，拿起自己的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然后很自然地放到了沈寒星桌上。“歇一会儿。”她轻声说，没有问是哪道题，也没有立刻要讲解的意思。

就是这简单的举动，奇异地抚平了沈寒星焦躁的情绪。她重新坐下，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她冷静了不少。她再次翻开书，盯着那道题，忽然，之前卡住的一个点，像被这口水冲开了淤塞，豁然开朗。她拿起笔，飞快地演算起来。

当她终于得出答案，兴奋地看向苏澄影时，发现苏澄影也正看着她，眼底带着了然和浅浅的笑意。那一刻，沈寒星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原来努力的意义，不仅在于抵达彼岸，更在于当你抬头喘息时，发现有人正站在对岸，用目光为你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

另一边，苏澄影的竞赛准备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给她开了不少“小灶”，额外的讲义，定时的电话抽查，甚至推荐她参加了一个线上的竞赛集训营。压力巨大，但她甘之如饴。只有在和沈寒星短暂相遇的图书馆时光里，或是晚上那通固定的“求助”电话中，她才能从那种高强度的思维运转里暂时抽离，感受到一丝属于寻常夏日的松弛。

顾云昭和林栀予的假期则充满了更多烟火气。她们会一起去逛夜市，分享同一份烤串；会窝在顾云昭家的沙发上，看租来的碟片，为电影里的人物哭哭笑笑；林栀予还会去篮球场边，看顾云昭训练，在她休息时递上水和毛巾。她们的恋情在夏日的庇护下，像藤蔓般悄然生长，更加坚韧。

而陆止安和江澈的“项目”，似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沈寒星有一次在图书馆外的休息区，看到他们两人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共用一个笔记本，屏幕上不再是代码或音频，而是复杂的、不断跳动的数据流。江澈指着屏幕说了句什么，陆止安罕见地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真实的笑意。那画面一闪而过，却让沈寒星印象深刻——原来那两个家伙，也是会笑的。

假期过半，某种无形的张力开始在空气中积聚。是即将到来的数学市赛，是若隐若现的重点班选拔，也是青春里不可避免的、关于分别与成长的预演。

但至少在这个下午，在图书馆安静的一角，沈寒星看着对面低头认真书写的苏澄影，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她发梢跳跃，形成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她心里是平静的，甚至带着点隐秘的欢喜。因为她知道，她们都在努力，朝着各自的方向，而这条路上，并非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