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风动 第48章 当日常回归既定的轨道，心跳却偏离了原来的频率

雨后的校园，空气像是被彻底滤过，带着一股清冽的甜。阳光重新探出头，将树叶上的水珠照得晶莹剔透。

期中考试带来的波澜渐渐平息，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上课、下课、做不完的试卷、讨论不完的习题。但某些东西，确实在悄然改变。

苏澄影在数学小组的位置愈发稳固。许之言已经完全将她视为平等的合作伙伴，两人甚至开始利用午休时间，讨论□□额外布置的建模竞赛预备题。偶尔，苏澄影提出的某些跳出框架的想法，会让许之言沉思良久，然后一拍大腿，连声说“有意思”。

而沈寒星，在尝到成绩进步的甜头后，似乎也找到了学习的乐趣……或者说，找到了和苏澄影一起学习的乐趣。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到自习课就抓耳挠腮，反而会主动把不会的题圈出来，戳戳苏澄影的手臂。

“苏老师，这题，点拨一下？”

苏澄影便会放下笔，接过本子，仔细看一遍，然后用简洁的语言讲解思路。有时讲一遍沈寒星没完全明白，她也不急，换种方法再讲。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并排的课桌上，落在摊开的练习册和草稿纸上，气氛安静而专注。

「年少时的心动，未必总是轰轰烈烈，它更常藏匿于讲题时温柔的侧脸，藏匿于请教时故意放轻的语调，藏匿于共享的每一寸平凡而琐碎的光阴里。」

课间，顾云昭的脚踝彻底好了，又开始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篮球场上。林栀予不再只是坐在场边安静地看着，有时会被顾云昭笑着拉起来，教她最基础的运球。林栀予动作笨拙，球总是脱手，顾云昭也不恼，一遍遍弯腰去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的笑容。她们之间的互动，比之前更加自然亲密，引来一些同学善意的起哄，她们也只是相视一笑，并不辩解。

关于陆止安和江澈的议论，也并未完全平息，只是变换了形式。

有女生小声讨论：“你们不觉得……陆止安那种冷冰冰搞音乐的样子，其实有点帅吗？”

“得了吧，跟他说话超过三句都能冻死人。倒是江澈，那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劲儿……”

“可是他们俩好像经常凑在一起？在计算机教室，一待就是一中午。”

“搞不懂……”

流言蜚语是青春里永不缺席的佐料。而被议论的两位主角，依旧我行我素。陆止安偶尔会在午休时，背着那个装着他宝贝设备的黑色双肩包，径直走向计算机教室。而江澈，也总会在不久后，拿着两罐饮料，同样消失在那个方向。

一切都似乎在朝着更明朗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天下午的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个脾气火爆的中年男人，最痛恨学生在他课上走神。偏偏这节课讲的是难度不小的电磁感应，抽象的概念和繁复的右手定则让不少同学晕头转向。

沈寒星努力跟着老师的节奏，在草稿纸上画着磁感线。忽然，她感觉旁边的苏澄影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然后，一小张折叠成方块的纸条，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她的掌心。

沈寒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课堂传纸条，这在高中时代是堪比地下接头的刺激行为。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然后飞快地将纸条握紧，假装低头思考，用课本做掩护，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条上，是苏澄影清隽的字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看窗外。」

沈寒星依言，假装活动脖颈，侧头望向窗外。

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而就在教学楼对面，那栋老旧实验楼的屋顶边缘，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弯小小的、清晰的彩虹。像是谁用彩笔在天幕上轻轻画了一道弧线，颜色淡雅，却在这片灰蓝色屋顶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动人。

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却让沈寒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了一片。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澄影。苏澄影依旧专注地看着黑板，仿佛刚才那个递纸条的小动作从未发生。只有她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一丝秘密共享后的悸动。

沈寒星在纸条的背面，飞快地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然后，趁着老师转身板书的瞬间，将纸条重新塞回苏澄影手中。

指尖相触的瞬间，带着纸张的微糙和彼此的温度。

物理老师洪亮的声音还在继续，黑板上布满复杂的公式。但此刻，沈寒星觉得，这枯燥的电磁感应，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窗外的彩虹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阳光里。

但有些东西，一旦在心里出现过了，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