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性 第5章 早起

林惊辞从来没有起那么早过，五点多从睡梦中清醒时还有些发懵

看了一眼手机只剩二十五分钟的提醒，林惊辞的眼神都清澈了几分，随手扯过一旁的衣服穿上，皱着眉去洗漱

……到底谁发明的早起？

来不及准备早餐，林惊辞单手拎起书包搭在肩上，从玄关处随便踩了双鞋子从自家花园里挑了个近道往小区门口走。绕过物业精心布置的景观，刚打算用手机打车，手机上方就弹出来一条信息

宋倾衡：出来

“林惊辞！”

熟悉的声音搅乱了林惊辞的烦躁，猛地一抬头，隔着一层镂空铁艺大门，宋倾衡坐在一辆粉色的小电驴上朝他挥了挥手，笑容灿烂

“跑起来！要迟到了！”

推开沉重的大门，林惊辞快步走过去，匆忙洗漱过的发梢还有些湿润，眉眼间都还有一股化不开的、关于早起的怨气，直到站在了宋倾衡的面前才有些安稳的迹象

“早上好”

“早啊，没睡好？”宋倾衡双臂撑着车头，笑眯眯地看着林惊辞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来，上车，哥带你兜风去”

“好”

林惊辞自然而然地扶了一把宋倾衡的腰，抬腿上了车

“给，头盔”宋倾衡向后递了一个头盔，被林惊辞稳稳接住

林惊辞看着那个粉色猫耳装饰的头盔有点好奇：“挺可爱的。这是谁的？你的呢？”

“我妈的，她特喜欢这种的，这车也是她的”宋倾衡心里挣扎了半天，有些愁苦地掏出另一个白色兔耳的头盔，转身给林惊辞展示，“你也可以试试这个”

“快走，还有二十分钟要迟到了”林惊辞熟练地给自己带好头盔，双手环住宋倾衡的腰，“衡哥，带我兜风”

……我怎么记得你小子好像比我大呢？

宋倾衡放下头盔正准备启动电瓶车，腰上的一只手突然圈紧了他，整个人被往后扯了一下，后背突然传来一股暖意，没等宋倾衡开口询问，林惊辞从他面前的挂钩上取下那个白色的兔耳头盔放到了他手里

“戴上，安全”

“……行行行，你先松开我，我感觉要被你勒死了”腰上的禁锢突然消失，林惊辞的手像刚开始一样搭在他的腰侧，宋倾衡看着手里的兔耳头盔叹了一口气，心如死灰般戴上

……早知道就自己再买个了

夏天的太阳来势汹汹，六点多的阳光把整个地面染成金色。粉色小电驴的马力倒是很足，带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在马路上留下一道细长的黑影，人行道上蓝白色的校服熙熙攘攘

宋倾衡拐了两个弯，直直地冲进一处大草坪里，找了个安静的小巷子停下车，旁边还歪歪扭扭地摆着几辆共享单车

“下车，到地方了”

林惊辞跟着宋倾衡下了车，把猫耳头盔放在了宋倾衡伸过来的手上。宋倾衡打开座椅把两个受尽瞩目的头盔放进去，盯着林惊辞疑问的目光，把两个头盔往底下埋了埋

“行，走了”宋倾衡把电动车的钥匙揣进兜里，带着林惊辞走出巷子回到人流中

“电动车不能开到学校？”林惊辞记得学校门口好像就有停车场

“我上一秒把电动车开进去，向译下一秒就拿保安的钢叉给我叉出去”宋倾衡低着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所以我们一般都停在西街，再走两步到学校”

宋倾衡抬头看了一眼林惊辞，扬了扬手机，“早餐吃了吗？煎饼果子吃不吃？有没有忌口？”

“吃，不吃辣椒”

“行，等会儿过去直接拿就行”宋倾衡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十二分钟，时间相当充足

“提前预订？”林惊辞猜测，看着宋倾衡略微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那如果我吃过早餐了呢？”

“这个啊，给沈策啊，这孩子天天都在找东西吃”宋倾衡来了兴致，把手机揣进兜里，跟钥匙叮铃哐当地响，“有次向译拖堂，沈策没抢到饭，给他饿的，在向译门口办公室哭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结果呢？”

“结果向译带着他去学校门口吃了两碗粉才哄好”宋倾衡站在煎饼店门口，将打包好的煎饼果子递给林惊辞，“至此之后，饭点前的那节课向译再也不拖堂了，跑的比沈策还快”

“谢谢”林惊辞接过早餐，拿出手机，“多少钱，我转你”

“六块”宋倾衡也没客气，拿出手机收了钱

“滴滴——！”

尖锐的哨声突然从田径场传过来，接着就是童声整整齐齐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我去！”

林惊辞不解地看了一眼周边，不光是宋倾衡，旁边的一圈学生几乎是同时喊出声

……这是什么校园怪谈吗？

“有病吧死学校？”

“我靠，什么鬼啊？神经病啊”

“开学第二天跑操？死学校我祝你倒闭”

……

身边的时空好像加速，几乎每个刚刚还在磨蹭的学生都在骂骂咧咧地往学校跑，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只有蓝白色的方块混着天光在晃动，让林惊辞有一瞬间的恍惚

“愣着干什么？跑啊！”宋倾衡一回头发现林惊辞还站在原地发愣，牵着他两步跳下阶梯往学校门口赶

身子倏然往前一倾，林惊辞下意识抓紧宋倾衡的袖子，匆匆赶了两步追上宋倾衡的步伐，眼前的事物剧烈晃动，所有的视线逐渐聚焦于一个点开始变的清晰

“发什么痴啊？煎饼果子给你香晕了？”宋倾衡拽着林惊辞一路狂奔到教室后门，喘着气用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砸进座位里

林惊辞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宋倾衡脸上泛着潮红，一边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一边抓着自己的领子扇风

林惊辞从宋倾衡的动作里看见他胸口处泛红的皮肤，随着校服的扇动忽隐忽现。他收回目光，看向匆匆进了教室的向译

“同学们，今天要跑操啊，提前五分钟下去集合，快点啊”

“啊——怎么又跑操——”

“老师我觉得我今天有点命不久矣了，可以请假吗？”

听着学生的抱怨，向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一个二个的……早自习睡得打鼾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抱怨呢？”

众人哀嚎着站起身，一个个心如死灰般走出教室，体委从教室角落里拿出班牌扛在肩上，带着一群死气沉沉的同学往操场走去

“手机，记得拿上”宋倾衡拉住准备起身的林惊辞，小声交代着

林惊辞的手腕被抓住，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口袋，然后跟着大部队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刚走两步就发现某人没跟上来，刚转身准备开口询问，就看见向译站在宋倾衡旁边说了些什么，表情关切，但是宋倾衡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谢谢老师”，撑着桌子站起身，一转头发现林惊辞站在后门静静地看着他

“呦吼，还等我，好兄弟”宋倾衡笑眯眯的走过去，把手搭在了林惊辞的肩膀上，回头止住了向译想说的话，“我没事的，向老师”

没等林惊辞看清向译的表情就被宋倾衡半推半拉地走出教室

“快走，沈策和涂景阳还在等我们两个”

宋倾衡拉着林惊辞下了楼走到操场上，已经有好几个班站整齐了，只有个别几个离教学楼比较远的班级的人还没有到齐

“后面的同学，跑快点，磨磨唧唧干什么呢！”混杂着杂音的音响里传出模糊的男声，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吵的人心烦

“我一猜就是伍国胜就回来了……”宋倾衡站在队伍最后一排，林惊辞站在他的右边。宋倾衡拍了一下左边的沈策，“带着没？”

“带了带了，放心吧，我们这几个都带在身上的”沈策比了一个大拇指，“全靠爸爸您救我狗命”

“出息”

“为什么要带着？”

嘈杂的音乐被暂停，只有伍国胜拿着话筒在说话，全年级几乎没人在听

宋倾衡转过头看向发出疑问的林惊辞，有些神秘地扯过林惊辞的袖子，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发现没？每个班的班主任是不是都不在？”

林惊辞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只有几个老师站在操场的正中央聊天，看起来不独属于某一个班级

“开学第一天，不管是哪个学校都希望学生们要开始收心……你觉得这么多老师现在都在干什么？”冗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专属于跑操的音乐开始播放，宋倾衡跟着音乐，小幅度的摆动手臂

“查违禁物品”林惊辞跟着大部队走了两步

“Bingo，答对了”宋倾衡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勾，跟着整个队伍慢慢悠悠地跑着

“都认认真真跑啊！不要在队伍里交头接耳，口号呢！大点声！”伍国胜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底下拖拖拉拉的方阵，一只手搭在铁制栏杆上，一只手拿着话筒，上半身倾出去，没好气地大喊，“一个年级的声音！还没有我的声音大！还有不穿校服的！学生会都记下来扣分！”

“我靠，国胜今天早上吃的核弹馅的包子啊？”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沈策的耳朵被伍国胜的声音震的头疼，“像我们七百哥才转过来哪里来的校服……国胜昨天晚上被嫂子赶出家门了？”

“学生会主席，是时候该出手了！”沈策两手往右上角一甩摆了个姿势，被宋倾衡偏头躲过，宋倾衡淡淡开口，“中二少年欢乐多”

三圈下来，不光是女生累的气喘吁吁，宋倾衡也不例外。刚一停下，宋倾衡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满脸通红，眼前的事物都还在晃动

“你们这个跑操啊，一点都不整齐，给我留下来加练！再跑一圈，你们什么时候能跑整齐，不在队伍里说话，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伍国胜皱着眉看着主席台底下的方阵，十分不满意

“我操……衡哥你去旁边休息会儿去吧？”沈策看了一眼旁边用领口扇风的宋倾衡，有些担忧地开口，“你身体……你休息去吧”

“嗯，行”宋倾衡也懒得推辞，自己什么身体素质他比谁都清楚，一转头就看见林惊辞盯着自己看，不知道在哪想什么

林惊辞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像什么都问了

“同桌，加油啊，我搁旁边精神上鼓励你啊”看着林惊辞的眼睛，宋倾衡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林惊辞的背，“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都安静点，除了特殊情况外不准有人请假，老老实实地给我跑完……学生会主席，你上来一趟”伍国胜看了一眼刚走出队伍都宋倾衡以及几个蠢蠢欲动的学生，严肃地说道，“慢慢跑，不要跑太快，最重要的就是整齐！”

“……啧，整这些事儿干嘛啊”宋倾衡嘟嚷一句，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转了个身走到主席台上，站在了伍国胜面前，轻声喊道，“伍老师”

“嗯”伍国庆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道气音，相当于回答了宋倾衡，“坐旁边去吧”

“得令”宋倾衡看了一眼哀嚎连篇的队伍，凑到伍国胜的耳边小声说道，“胜哥，咱们老师也查的差不多了，讲两句算了”

“滚一边儿去，叫伍老师，没大没小的”伍国胜懒得看宋倾衡，没想明白宋晴怎么生出来这个玩意儿。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叫停了跑操，开始絮絮叨叨，“你们身为高中生，这么点毅力都没有吗？这次集合花了八分钟，听到集合铃就要快点跑下来，磨磨蹭蹭……下次再跑成这样再加圈！解散！”

“得了，你小子下去吧，回去上早自习”伍国胜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宋倾衡，没好气开口，“你这个学生会主席就当的好啊，下次把他们的圈全加你头上”

“得，您要是真想这么加，您就不会把我叫上来了”宋倾衡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班级，措不及防跟刚好抬眼的林惊辞对上视，宋倾衡的话一噎

“……看啥呢，看痴了”难得看宋倾衡这张嘴讲不出话，伍国胜来了兴趣，也跟着望过去

“……得，我先撤了，我同学还等我呢”宋倾衡转身往阶梯的方向走，“伍老师下次记得来我们家吃饭啊，我妈的包子比你那核弹馅的包子健康啊”

“……我真服了，宋晴和周铭两人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伍国胜双臂靠在围栏上，看见宋倾衡朝着那个站了半天的男生跑过去，奋力一跳邀住那男生的脖子，把人往下带，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都差点站不稳。伍国胜皱了皱眉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不穿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