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大乾國皇宮的皇帝辦公室,白色的光沿著厚重的窗簾縫隙滲入,照亮了那張覆滿卷宗與資料的長桌。
順子正用指尖在一份資料上輕輕敲著。她的神情專注而冷靜,雙眼裡閃著一種掩不住的懷疑與思索。
諸葛梁坐在她的對面,他面前放著一台開啟的筆記型電腦,螢幕上顯示著《大夏國際股份有限公司》的內部報告:關於資金流動、教育專案、以及「文化調整」計畫的進展狀況。
兩人對視無言。房間裡唯一的聲音是牆角那座老式落地鐘,嘀嗒嘀嗒地數著時間。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順子不抬頭,語氣帶著習慣性的威嚴。
門被推開,奧維多走了進來。低頭彎腰,動作極其恭謹:「皇帝皇后二位陛下。」
順子抬眼看他,語氣平淡:「有什麼事?」
奧維多微微抬高了頭,但目光仍是垂著:「之前我們推動新神話課程改革,沒有引起民眾的不滿。接下來的步驟……應該怎麼辦?」
順子轉過頭,看向諸葛梁。她語氣淡淡:「問你呢,諸葛?」
諸葛梁被這麼一問,心裡暗暗叫苦。「你問我,我問誰?這一段時間我忙著研究怎麼接管大夏國際,又要思考皇室警衛的事,哪有時間去管教育的事?可我不能說不知道,否則她又要懷疑我是不是能力不夠。」他一邊保持著笑容,一邊在心裡飛快地權衡。
他心念一轉,嘴角仍維持著那副從容的笑:「奧維多,這件事你也參與得多。不如先說說你的看法。畢竟,大乾的教育體系未來是你家族代代相傳的領域。」
奧維多聽了,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心中暗想:「我問你就是因為我不知道啊!要不然我來幹嘛?」但面對諸葛梁那副淡定從容的臉,他只得硬著頭皮應對。
他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腦中浮現出以前在網路上看的一個節目,內容是介紹太陽系的行星結構與外太空探索。那主持人說過幾句關於「有液體的不止地球」的話。不然就拿這個糊弄一下吧,至少聽起來像是學術探討。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我想……這個木衛二、土衛二、土衛六,還有火星,這些星球都被認為有液體或大氣層的存在。或許我們可以在課程中加入這類內容。」
順子的眉頭輕輕皺起。心中暗想:「這和推廣無神論有關係嗎?」
她心中剛浮起疑問,還沒開口。諸葛梁卻笑了,語氣溫和而含著讚許:「繼續說下去。」
奧維多見諸葛梁似乎有興趣,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繼續道:「太陽系以外應該還有不少像地球的行星,這些年,外星入侵者機器人也頻繁的破壞地球。如果人真是神創造的,那為什麼這些神只把人留在地球?為什麼不讓人能適應其他星球?是不是說明,神創論是假的?」
順子微微眯起眼,沒說話。她那雙眼裡閃爍著一種矛盾的光。
「你這思考能力很棒啊,」諸葛梁心中暗忖,「所以你們要自己決定,別什麼事都來問我,我只負責大方向,具體細節你們自己想辦法。」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是沉穩而從容的表情,將內心的激賞與推託轉化為一句溫和的贊同:「說得有意思。」他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錘定音的權威感:「既然如此,是否可以在教科書裡加入這些天體學的新知識?沒錯啊,所以說,是不是應該在課本裡講一講現代科學推斷的可能存在湖泊、氣體或生命跡象的星球?我們就從純粹的科學角度出發,一點一點地推進,讓學生自己去想。」
奧維多點頭,但又有些遲疑地說:「可是……我們的課本目前還是主張『地心說』的。要是突然講太陽系其他星球,會不會有矛盾?」
諸葛梁輕笑一聲:「誰繞著誰轉圈,和星球上有沒有湖泊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是講科學現象,又不是講宇宙結構。你懂嗎?」
奧維多恍然大悟,臉上浮現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謝謝皇后陛下指點!」
「記住,」諸葛梁語氣放緩,帶著命令的穩重,「這件事要慢慢來。教育改革是長期工程,不能太急。讓人們自己對『神』產生懷疑,比直接否定更有效。」
「是,皇后陛下!」奧維多恭敬地低下頭,然後後退幾步,彎腰行禮,退出房間。門關上時,留下一道溫柔卻警惕的「咔噠」聲。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時鐘的秒針繼續走著,空氣裡瀰漫著文件紙張與淡淡茶香混合的氣味。陽光從窗外的高牆反射進來,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微微的金光似乎在流動。
諸葛梁的手指在文件上輕輕一敲,低頭重新看向螢幕上跳動的字。他的眼神裡沒有波瀾,卻在思索之中藏著一種深沉的冷靜。他早已習慣這樣的靜默——這種讓所有聲音都消失、只剩自己思緒與呼吸的靜默。
順子的眉頭輕輕皺著,眼神冷靜卻帶著一絲深思:「只有高層是大乾國民啊。」
諸葛梁笑了笑,語氣裡帶著一種久經算計的自信:「是啊,這樣就簡單了。」
「怎麼說?」順子的聲音輕柔,卻帶著皇者的威嚴,她並不是在好奇,而是在要求答案。
諸葛梁將電腦螢幕旋轉了一下,推到順子面前。螢幕上顯示著幾張結構圖,從總公司到各地子公司的關聯網絡被畫得清清楚楚。每一個節點都標註著人名、國籍、股權比例,以及與大乾國政府的關係。
「妳看,這些高層主管都是大乾國籍。他們是股東,只要我們動這些高層的股權,就能慢慢改變結構,而他們的忠誠度也會隨之轉移。」
「怎麼動?」順子問。
「很簡單。」諸葛梁淡淡地說,語氣裡帶著一種冷靜的算計,「把這些高層主管,也就是一個個股東的股權,轉移到陛下手裡。然後,他們的職位就由我們派去的人臨時擔任。」
順子靜靜聽著,她的眼神沒有移開,只是偶爾輕輕點頭。
諸葛梁繼續道:「這個過程不會快,甚至要拖上一年。目的是讓夏爾庫洛斯放鬆警惕。等時機成熟,就召他回國。然後,讓其中一個主管去團結國的大夏國際總部,另外兩個分別派去法國與德國分公司。三家公司表面上仍屬於大夏國際,但實際上各自經營。」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順子:「等這些基礎穩了,我們再把臨時派過去的高層撤回,換成當地的專業經理人。這樣,整個控制權都在我們手裡。」
順子的目光從螢幕移到他的臉上,神情平靜卻鋒利:「一般人都是先把頭目消滅掉,你為什麼先從下面動手?」
諸葛梁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神深邃,語氣低沉:「基於利益而高度集權的團體,只要除掉頭目,剩下的自然會歸順。但大乾國不一樣。這裡的根基是信仰,是對神的服從。如果我們公開消滅他們的頭目,那就等於向神開戰。」
順子聽著,手裡的筆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諸葛梁的聲音繼續:「這些極端分子可以為了神犧牲自己,甚至犧牲家人。殺一個頭目,只會換來一群狂信者。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慢慢失去中心。只要金流、決策、甚至祈禱的方向都被我們改變,他們就會自己崩解。」
「這樣啊!」順子微微一笑,語氣淡淡的,卻帶著某種探測的意味。「所以說,這也就是你在設計大乾國制度的時候,把分權制衡做到極致的原因?還用憲法制度在表面上否定了我的皇權?」
諸葛梁聽著,露出一抹幾乎不可察的笑。那笑容既柔和又帶著無奈:「是啊。只有這樣,才不會再來一個『神使』,讓陛下把皇位轉給別人。」
他語氣微頓,目光直視她的雙眼:「因為依照我們的憲法,陛下無權隨意轉讓皇位,甚至連行政命令都無法單獨下達。這樣的設計,看似削弱陛下的權力,實際上是讓任何人都無法奪取。」
順子沉默著,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那笑容裡有幾分審視、幾分讚賞,也有幾分隱約的試探。
諸葛梁沒有停頓,接續著更深遠的佈局:「陛下,這不只是眼下對付夏爾庫洛斯,也是為未來的二十年鋪路。」
「二十年?」順子抬起眉毛。
「沒錯。」諸葛梁輕輕點頭,語氣篤定,「二十多年之後,陛下的那些朋友們——那些如今在大乾國擔任各個公司或事務所的總裁或執行長的人——他們的後代那時候也已經長大成人、具備接班能力了。那時候,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大夏國際,拆分成若干個獨立的企業,讓他們接管。」
「讓他們接管?」順子玩味地重複了一句,目光中閃過一絲瞭然,「這是利益捆綁。他們的孩子繼承了財富與權力,自然會與我們站在同一邊。」
「是的。」諸葛梁回應,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略微嚴肅:「不過,還有一個小小的細節需要注意。」
「說。」順子簡潔地命令道。
「就是關於那些老闆的妻子和孩子。」諸葛梁輕輕敲了敲螢幕上幾個老闆的名字,「妻子小一點沒關係,但生孩子最好等到女方二十歲之後。」
順子聞言,皺了皺眉:「這是為何?」
諸葛梁解釋道,「國際上普遍認為二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是最佳生育年齡,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大乾國的醫療相對落後。萬一孩子生病,需要送到團結國或其他已開發國家治療,一旦當地的醫院或政府發現孩子的媽媽年齡太小,那些老闆很可能會被逮捕。」
他沉靜地總結:「我們需要這些老闆安穩地管理大乾國,任何可能導致他們入獄的風險,我們都必須提前規避。」
順子凝視著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那笑容裡有幾分審視、幾分讚賞,也有幾分隱約的試探。
「想了這麼多,很累了吧?」她的聲音忽然柔下來,幾乎像是呢喃。「『放鬆』一下吧。」
諸葛梁心裡微微一震,心中暗想:妳又讓我侍寢了是吧?
但他臉上仍掛著從容的笑容,起身輕聲道:「是,陛下。」
夜色降臨,窗外的天空染成深靛色,遠處燈火一盞盞亮起,像是一片人造的星河。宮牆外傳來微弱的風聲,隱約夾雜著儀仗隊遠處換崗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