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金壓卡 第337章 首映會結束之後

首映會結束的那一刻，滿座的戲院內響起如雷的掌聲。觀眾站起來，有人熱烈討論劇情，有人感慨萬千，更有人雙眼泛紅。當燈光完全亮起，劇組成員走上前台與觀眾揮手致意，鏡頭與閃光燈接連響起，紅毯外早已聚集各大媒體等候，準備採訪這場話題十足的電影發表。

隨著人潮湧出戲院，各家新聞台記者爭先恐後地湊上前。

「梁先生，這邊這邊，請看這裡！」天視的女記者第一個舉起麥克風，聲音清亮。

諸葛梁的領口略微鬆開，臉上掛著帶點疲憊的笑容。他向她點點頭。

「請問梁先生，您在《暴雨行動隊》中同時擔任編劇、導演，還親自演出敵軍軍企職員，是否因為劇組安排不周才導致這種混亂？」

話還沒說完，際視的記者也趕緊插話：「據說您原本就不是電影專業出身，是軍企職員出身，這部電影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諸葛梁聞言笑了笑，舉起手比出「稍安勿躁」的手勢。他用不疾不徐的語調回答：

「我是我們劇組唯一一個真正的軍企職員，這點沒錯。軍事方面的細節，如果不由我來掌握，那就真的要亂套了。」

他抬眼看向四周觀眾，補了一句：「至於電影劇本設計，我可就沒那本事了，所以才請我們的執行長伊希卡瓦來協助。」

「阿蘇卡女士，請問妳怎麼從原本寫親情和職場相關的劇作家，轉行來處理戰爭題材的呢？」地視的記者將麥克風轉向站在一旁的伊希卡瓦·阿蘇卡。

「老實說，伊希卡瓦一開始也是很猶豫的，」伊希卡瓦坦率地笑著，「伊希卡瓦過去寫的，都是像什麼『媽媽與兒子重逢』、『女醫生與男病人的私密對話』，或者『女學生被老師發現秘密』這種網路電影。我對軍事題材……只能說一開始是完全不熟。」

她轉頭看向諸葛梁，「但梁先生給了我一堆資料，還有梁先生那段——嗯，不能說荒唐，應該說——奇妙的模擬訓練經驗，讓伊希卡瓦覺得也許可以一試。」

「所以那個……飛機撞自家軍艦的劇情，是有原型的嗎？」人視記者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

諸葛梁哈哈大笑，聲音渾厚，毫不避諱地回應：

「那是我本人啦。那年我參加公司一個模擬訓練課程，第一次駕駛模擬飛機，結果失控直接撞上自己陣營的驅逐艦，還好只是模擬器，要不然我就變成烤肉了。」

現場記者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話逗樂，紛紛發出笑聲。眾視的記者湊近一步，笑著問：「那為什麼不是拍一部諷刺軍訓的喜劇，而是這麼沉重的戰爭劇？」

「因為我後來拍攝網路電影時，突然想到，」諸葛梁收起笑容，語氣轉為正經，「那種『國王下令飛行員去自爆』的荒謬感，跟我們真實面對上級命令時的無力感，有點像。」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

「你知道嗎？戰場上，不是你想活就能活，不是你會開機器就能避開災難。很多時候，你得像機器一樣去執行那些你根本不理解的命令……那種感覺，比模擬器裡撞沉自家船還可怕多了。」

聽到這裡，所有記者都沉默了一下。

過了幾秒，地視記者才開口問伊希卡瓦：「那是妳決定把『國王』改成『皇帝』，才變成現在《暴雨行動隊》的樣子？」

伊希卡瓦點點頭，「伊希卡瓦覺得，比起『國王』，『皇帝』更符合這個題材的電影。雖然伊希卡瓦對戰爭了解不多，但伊希卡瓦熟悉情感。想像那些職員、飛行員們，大家心中恐懼的不是敵人，而是來自自己系統內部的命令。」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近乎冷靜的詩意，讓在場的記者一時之間靜默了下來。

眾視記者很快又將焦點轉向另一位站在一旁的莫瑞塔·蔻吉若。他穿著一身黑色工作服，看起來像個剛從剪接室出來的現場技師，卻也是本片另一位導演兼演員。

記者問道：「莫瑞塔導演，請問您為什麼會自己下場演出呢？據說這是因為男演員人手不足？」

莫瑞塔咧嘴笑道：「這是真的。男演員太少，特別是要能演出軍企職員那種軍姿英武、走路有風、眼神陰沉的角色，不是那麼好找。莫瑞塔就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您本來是導演，這樣一人分飾兩角不會太吃力嗎？」天視記者追問。

「吃力是一定的啊，但沒辦法，軍企的氣場要能撐起來，不如我自己來演。」莫瑞塔攤開手，「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看我有沒有那點演技。」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場邊的製片助理，笑了笑，又補充道：「其實要不是岡茨家族幫忙，我們連總經理和皇帝都湊不齊。」

地視記者立刻問道：「您是說，扮演總經理和皇帝的演員，是由岡茨家族介紹的？」

莫瑞塔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激：「對。兩位總經理和兩位皇帝的角色，我們原先真找不到適合的人來演——要有威嚴，又不能太戲劇化，還要能駕馭那種高層冷靜的壓迫感。岡茨家族出面，幫我們牽線找來了幾位形象氣質比較合適的演員，才把這幾個關鍵角色補上。」

地視記者又按捺不住好奇，追問道：「那其他的角色呢？」

「其他的……」莫瑞塔笑得有點無奈，「臨時演員啦，穿上制服看著合適，就讓他們上了。」

伊希卡瓦聽了，忍不住也微笑起來：「但這樣反而有種真實感。那些人不像演員，他們就是普通人。就像影片裡那些在系統裡掙扎的小人物一樣。」

莫瑞塔點頭，「是啊，這部片不是要演一群英雄，而是一群被困在企業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壞人的普通人。」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忽然低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麼。

記者們靜靜地記著筆記，有人抬頭看了一眼攝影機後的監視螢幕，畫面中那個坐在密閉飛行艙內、戴著面罩的角色，眼神空洞，四周無聲。

那是莫瑞塔自己演的角色。也是他口中的，「不知自己是不是壞人的普通人」。

鏡頭再次聚焦諸葛梁，他面對記者們最後一個問題。

「梁先生，IAMT系列上架後引發不少討論，有人說這是一部揭露體制荒謬的電影，也有人說它是在拿人性的求生慾開玩笑，您怎麼看？」

諸葛梁緩緩點頭，然後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打算說教，我也不是哲學家。我只是把我在模擬器裡犯過的錯，拿來問問觀眾——當你發現錯的是整個系統時，你會怎麼做？」

伊希卡瓦跟著補充：「大家不是要解釋人性或者學，而是要問情緒——當一個人知道自己要去送死，還得笑著說『為了國王』，那種情緒值不值得被拍出來？」

「觀眾會自己判斷，」莫瑞塔最後說道，「我們只是把那一點感覺放上銀幕而已。」

記者們紛紛點頭，鏡頭、筆記本、手機，全部記錄下這場充滿情緒與理性_交鋒的對話。

就在採訪結束前，天視的女記者悄聲對伊希卡瓦問道：「阿蘇卡女士，如果下一部還是軍事題材，妳還會參與嗎？」

伊希卡瓦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眨了眨眼：「如果有新的飛行員撞飛彈庫，伊希卡瓦當然接。」

眾人哈哈大笑，歡笑聲在夜裡的紅毯上飄散開來，留下溫暖與沉思並存的餘韻。

薩卡伊·利茨站在聚光燈下，剛剛接受完妝髮師的簡單整理，便立刻被際視記者攔了下來。這位在《暴雨行動隊》中扮演男主角瑪茨莫托·塔庫米的中年男演員，今晚是全場矚目的焦點。高挺的鼻樑，略帶銳角的臉龐，銀灰色短髮帶出一種剛毅而不失優雅的氛圍。

「薩卡伊先生，您好！」際視女記者微笑著向他打招呼，「您飾演的瑪茨莫托·塔庫米角色，在整部電影中擁有極強的生命力和象徵性，請問您怎麼看這個角色？」

薩卡伊伸手撫了一下領口，語氣不疾不徐：

「這是一個從絕望，到新生，最後達到『個人勝利』的角色弧線。」

他停頓了一下，微微抬頭，彷彿重新回到角色中。

「瑪茨莫托是一名優秀的飛行員，擊落過無數敵機，有過輝煌的戰功。但他被安排進入暴雨行動隊，那是一支……你知道的，有來無回的組織。這，是他的絕望。」

他眼神變得銳利，繼續說道：「可命運很奇怪，他活下來了，第一次行動、第二次、第三次，他都活下來。他開始學會逃避命令、理解地形、預測敵軍……想盡一切辦法活命。那，是他的重生。」

人視記者趁機插話：「那最後，他算是勝利者嗎？」

「是的。」薩卡伊眼神堅定地點頭。「帝國最終投降了，皇帝變成形象代言人，被剝奪一切實權；第一位皇帝死了，第二位也退位了，而瑪茨莫托還活著。他活得夠久，目睹了敵人的瓦解，那種靜靜地看著敵人一個個倒下的滿足……那是一種無聲的勝利。」

天視記者接著問：「您最喜歡這個角色的哪一點？」

薩卡伊輕笑了一下，「求生欲和智慧。他不是那種英雄角色，也不浪漫化生死。他是實實在在地想要活下來，為此不擇手段。這樣的角色，在戰爭電影中太罕見了，也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