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今天也没心动 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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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侥在一辆陌生的SUV里睁开了眼。

他精神上十分疲倦，以至于迟钝了好几秒，才察觉到全身一阵仿佛骨头被碾压过的疼痛，尤其是后颈，火辣的肿痛被镇压在某种外敷药的清凉之下，刺激出一片让人心乱如麻的痒意。

昨晚进行到最后，他已经不记得alpha到底做了多少次，这样不计后果的情|事实在太过疯狂，他身体累得几乎散架，仿佛一团浸满了水的棉花——那发育不良的部位被撑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从里外都红肿得发亮，最后甚至锁不住那么多的液体，泛滥出来，将大腿内侧弄得混乱不堪。

可在他昏过去之前，alpha明明没有......

然而，商侥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意外的情绪，眼皮子半耷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静静垂下，在冷白的车载灯中投下蝴蝶羽翼般的阴影。

他昨晚理智完全断电，澡洗到一半就失去了意识。这一觉大概睡得特别深，以至于连被移到车上都没醒。

商侥尝试着缓缓扭头，从轿车侧窗看了眼远处朦胧暗灰的天空，那是黎明将至未至的颜色；近处贴着地面的则是飞速倒退的公路护栏，和护栏后高矮错落的树林。

而车厢内，则萦绕着一股浓郁又熟悉的木制味道。

那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商侥试着回想昨晚的记忆，又很快就放弃了，转而选择自查一下身体，手刚抬到牵动肩膀的高度，后颈就传来一阵被撕扯的疼痛和酸涨。

他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把手放回了腿上。

这感觉他太熟悉了，不用摸都知道后颈肯定布满了不计其数、印记极深的齿痕。

饶是如此，商侥依旧神色淡然，像是对此习以为常。可坐在他旁边的驾驶座开着车的某人，就远没他这么淡定了。

alpha大都警觉，更别说顶级alpha。自商侥醒过来，他的余光就不时扫过，流露出隐秘复杂的打量，却始终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看见商侥抬起手又放下的动作，alpha眼里才飞快划过一丝混杂着愧疚和羞赧的神色，突然开口问道：

“渴么？车门柜里有能量饮料。”

商侥轻咳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声音沙哑得几不可闻，“不用。”

alpha闻言嘴唇微微一抿。

他的侧脸线条非常利落，鼻梁高挺笔直，眼窝深邃如刀匣，嵌着一双锐气正盛，锋芒毕露的眼眸，那是一种罕见到极具攻击性，纯粹雄性的俊美无俦，只一眼就让人再无法挪开视线。

但商侥却似乎丝毫不受蛊惑，甚至还偏头转向车窗，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车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窗外开始飘起小雨，车窗上很快擦出一条条细长的水痕，SUV在雨雾之中爬起了坡——江市多山，环山公路比比皆是。眼下时间还太早，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性能极佳的SUV几乎毫无颠簸地行驶在湿润的公路上。

山道不算崎岖，甚至也没有太长，只是随着轿车逐渐靠近山顶，雨雾不仅不散，反而转浓，即便车窗关着，仅凭视线也能感受到那股氤氲而不祥的水汽。

商侥其实并没有睡着，他转过头后就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窗外，甚至心里清楚，alpha也知道他没有睡着。

大概是通过分辨呼吸频率，观察肌肉状态之类的什么方式，alpha甚至不需要太过认真地观察——基因赋予了alpha人种超越另外两种性别的洞察能力、思考能力、以及与之匹配的行动力。

对比来看，beta通常各项数据都十分平庸，是平日里最容易被忽视的性别。

所以当那辆巨大卡车在霭霭雨雾中显出轮廓，从盘山公路的一个转弯里直直冲过来时，商侥甚至没来得及睁大眼睛。

濒临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视觉在过于惊惶的情况下被身体强行切断，于是听觉首当其冲，一连串轰然巨响劈入脑海，猛烈冲撞紧跟其后夺去他剩下的所有感官，眼前瞬间炸出一片象征死亡的白光。

那一刻，他最先感受到的甚至不是痛觉，而是心脏因突临死亡所产生的强烈悸动与恐惧。

商侥昏了过去。

——

雨势陡然大了起来，一视同仁地砸在公路中央斜停的笨重卡车，以及卡车那接近半人高的前轮下，一辆车头严重变形的SUV轿车上，发出危机四伏的闷响。

SUV整个前车窗和侧窗都应声而碎，虽然因内层保护贴膜而没有四处飞溅，但依旧有部分飞扑着扎进了前座的两人身上。

但伤害远不止于此。

因为不知为何，明明是如此严重的撞击，却没有出发车内的安全装置。

商侥虽绑着安全带，但身体依旧在巨大冲击下狠狠撞上车顶，顿时头破血流，四肢麻痹；同时尖锐细碎的玻璃渣扑面而来，在他暴露于衣服外的脸，脖颈，手上划出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血道。

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脑袋里震荡着强烈到恶心的眩晕，后胸口则腾起一阵阵骨头间挤压后挫伤内脏的窒息般钝痛。有几秒钟他甚至在惊讶，为什么厄运没能将自己一击毙命，还要徒留他在人间经历这般非人的痛苦。

商侥意识接近昏迷着不到一分钟，就在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冰冷沉重的雨水中醒过来，眼前是一片血雨混杂的暗色，整个人像跳上岸的鱼，无意识地痛苦喘息着。

他努力聚拢被剧痛分散的神智，不知多少个呼吸后，终于费力抬起满是血口的手抹了把眼睛。

就是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腕似乎骨折了，但两只腿居然还能感觉到膝盖和脚腕，原来他在的副驾驶座的车头并未被完全压在巨大轮胎下，所以车内腿部的空间居然还算有余。

等等，那被压住的岂不是——

就在商侥努力眨着眼，想要扭头去看驾驶座的情况时，耳朵忽然在汽车颓然的轰鸣声、雨滴冷漠的淅沥声中捕捉到一个拖沓、踉跄的声音，重点是十分像人的脚步声。

然而第一时间，他心中升起的却并非是获救般的喜悦。

谁叫他常年生活在孤寂、封闭充满负面情绪的环境里，早就把对人性的期待降到了最低。况且这辆深夜违规赶路的巨大卡车出现得太过突然，还有SUV在撞击后根本没有弹出的安全气囊......

商侥低垂下头，任由血水染湿他杂乱的额发，再顺着红肿的额头流淌过眼睛，明明脸上仍然一片挣扎神色，痛苦却从他眼里消失了，变成一片沉默的黑暗。

脚步声越来越近，绕过SUV变形损毁的车头，一脚深一脚浅地靠近车窗。

在这样诡谲危急的情况下，商侥微微蜷缩起身体，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唯一能动，沾满血污的右手，摸上了自己衬衣第一颗的纽扣。

那颗纽扣和其他透明纽扣不同，是他十几岁时的某节培训课上，被不擅长手工的omega好友粘上了一颗粉色水晶，粘得还不是很好，后续还补过几次胶。

商侥深呼吸一口气，手指颤抖得厉害，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它抠了下来。

此刻脚步声已近在耳边，于是他干脆装作脖子被安全带勒伤，将水晶按在掌下，整个人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这样匆匆忙忙的演技其实谈不上高明。

但阴沉灰蒙的天色和倾盆大雨是天然的掩护，再加上来者似乎也......情绪混乱，商侥等了好一会，发现对方甚至不太敢靠近车窗。

咳嗽间，他的目光透过暗红的血污远远望去，看不清那刻意躲避的面容，但能看清对方手竟举着个手机，说话声哪怕在雨幕中也显得格外慌乱惊恐，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商侥还在阵阵耳鸣的耳朵里：

“雨太大了......副驾驶......好像是个beta......不知道......”

“......”

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什么，那人抖了许久，在雨中摸索半天，才把手电筒打开。

光线直直照射到商侥脸上，他顺势呜|咽了一声，晃了晃头，装作从混乱中惊醒的模样，睁开眼猝然和对方四目而对。

这一刻，商侥才算是看清楚那人的全貌。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性，身上的冲锋衣和运动裤已经湿透，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被商侥的目光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作为肇事者，他本该表现出几分惶恐和愧疚，此刻脸上却有种早已预料般的，被逼近崩溃的绝望。

商侥作为beta，迟钝的嗅觉分辨不出他的身份，不过看着倒像是和他一样的beta。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这个车祸是场纯粹意外，他要是稍有点儿担当，现在肯定已经通知医院，过来询问情况；若是个胆子及其小的，可能连车都不敢停，直接肇事逃逸了。

当然，人性的险恶总会在极度恐惧和惶恐中被放大。商侥现在已经看见了他的脸，对方要是恶从胆边生，再胆小的人都可能突然举起带血的斧头。

然而，这个中年人并没有按上面的任何一条那样做。

他和商侥对视一瞬，就立刻移开了视线，整个人抖得几乎弯下了腰，却没有往后退，而是死死握着手机，仿佛借此获得能支撑他的力量，声音带着急促的沙哑，低吼起来：

“他他他，副驾驶那人，他没死.....驾驶座那边......不不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敢......”

大雨毫不留情地倾轧而来，仿佛带着洗刷一切阴谋污秽的力量。

商侥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他身上哪里都是口子，但根本没办法止血，体温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四肢很快失掉了温度，连血都凉了起来。

他脸上依旧是痛苦挣扎的表情，喉咙里也发出难忍的低呼，但那双藏在乱发下的眼睛却是一片冷静的漆黑。

忽然，商侥剧烈咳嗽了一下，喊叫出声：“驾、驾驶座上的那个，alpha，他、他......”

这句话几乎是拼尽了他的全力，连中年男人哭饶的声音都被打断。

他显然没想到商侥会在这时出声，惊惶地和商侥对视两秒，再想捂住手机话筒已经迟了。

中年男人整张脸皱在一起，眼泪鼻涕一起掉下来。突然间，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脸色猛地一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仿佛瞬间变了个人，脸上惊恐的神情冻住了，涣散的目光一寸一寸挪到商侥脸上，身体像生锈般机械地迈着步子，直直朝着商侥走了过来。

提示一下：这章是六年前角角在那场车祸里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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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