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江月白等人别过,燃羽百般无聊,四处晃荡了好些日子,到底按捺不住,想着寻个小妖兽打打。
正这般想着,竟又与江月白重逢了,这次他并非狼狈的从天而降,而是正与归一派一众外门弟子合力抵御妖兽。那妖兽约莫四阶,虽说品阶不算高,可生得高大壮硕,皮糙肉厚得紧,寻常法术打在它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全然不起作用。
燃羽寻了棵附近的树,稳稳坐下,打算等他们实在撑不住时,再悄悄出手相助,忽见一道白影从旁侧树上轻盈跃下,那人随手挥出一道剑招,妖兽瞬间倒地,乌泱泱流出大片黑血。
“师兄!”
“许师兄!”
来人正是许飞云,他甫一落地,便朝着妖兽腹部一剑斩下,一颗蓝色珠子缓缓浮于空中。他将那内丹递给江月白,道:“江月白,这个给你。”
许飞云记得江月白不过两年前才入门,短短两载,竟已修至筑基八级,这般天赋,着实惊人。对于这般出色的弟子,他自然是要多加照拂。
“我记得你是水灵根,这颗水系灵丹便给你,平日里修炼,或能派上用场。”
江月白心头一暖,伸手接过,恭敬道:“多谢师兄!”
不远处的燃羽将这一幕瞧得真切,心中暗自思忖,这江月白倒是比她预想中厉害许多,水灵根剑修本就少见,他短短两年就筑基,天赋与勤勉缺一不可。
见众人脱险,燃羽正欲离去,忽觉一股仙气扑面而来,莫不是又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仙,擅自跑来下界?
可这仙气与先前南川那充满杀意的气息大不相同,温和纯净至极,隐隐还透着神力。
“师兄,你可察觉到有股古怪气息?”江月白到底是剑修,敏锐非常,瞬间便察觉异样。燃羽见状,暗暗点头赞许。
“确有股陌生气息……”许飞云下意识握紧剑柄,全神戒备。倏然,一道白影疾闪而过!
“小心!有东西!”旁人还未看清,燃羽却瞧得清楚,那白影形似鹿,浑身雪白,头顶生着一对冰蓝色的角,双目也是沉静温柔的蓝色。
“原是夫诸啊!”燃羽原本还担心是什么棘手人物,此刻知晓是夫诸,便也放下心来。这夫诸一族性情温和,向来不会随意伤人性命。
归一派众弟子背靠背,警惕地扫视四周,生怕那白影再度现身。
“等等,在那边!”许飞云话音刚落,拔剑便追,江月白等人见状,也赶忙跟上。
许飞云没追多远,却猛地停下脚步,直直盯着前方。江月白等人满心疑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都愣住了。
只见前方水面之上,立着一只神鹿,通体雪白,纤尘不染,细看之下,竟似会发光一般。它头顶生着四支犄角,立在水面上也不会下沉。
任谁瞧上一眼,都会忍不住感叹:仙!这也太仙了!完全不似凡间之物。
众人看得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神鹿,它便会消失不见。神鹿周身气息,也如它的模样般,温和纯净。
“师兄,这是……”一名弟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生灵。
许飞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就眼下看来,应当不是什么妖邪之物。”
“它周身气息温和异常还带着威压,断不是凡间灵兽,也不似妖类,莫不是神兽?”江月白收起长剑,走到许飞云身旁。
燃羽在不远处,心中暗自嘀咕:那可不就是神兽夫诸!
许飞云也收了剑,刚想上前,那神兽夫诸却转身,瞬间就消失不见,水面竟未泛起半分涟漪。
“师兄!它跑了!”一名弟子急得要追,被许飞云拦住:“瞧它样子,也不似会伤人,随它去吧。真要打起来,我们都不是对手,它周身气息不似灵力,想来定非凡间之物。”
江月白思索片刻,对许飞云说道:“师兄可还记得?古籍中记载过一种神兽,形似鹿,浑身雪白,头顶四角,但凡现世,必有大水。”
许飞云一愣,回想着神鹿模样,确实能对上,他缓缓道:“我记得这神兽好似叫……夫诸?”
燃羽见状,心中暗道,他们倒也不算太笨,欣慰地笑了笑,宛如那些老掌门瞧见出色弟子时的神情。
经此妖兽、神鹿一事,众人都疲惫不堪,当即席地而坐,调息起来,由许飞云护法。
此地灵力充沛,地势平坦,当真是修炼的绝佳之地。可众人还未闭眼,便被一阵大笑声打断:“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归一派的师兄弟们!”
燃羽一听这声音,暗叫不妙。只见一群人影自空中落下,为首之人身着蓝衣,虽说不至奇丑无比,却也是一副尖嘴猴腮,刁钻刻薄的模样,不是江成文还能是谁?凌恒与其他江阴派弟子跟在他身后,满脸为难。
江月白一见江成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剑都快拔出来了,不知想到什么,又生生忍住。
“原来是江师兄。”许飞云走上前,朝着江成文行礼。
江成文一见是他,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许飞云入门比他晚,修为却比他高,不管是自家门派的长老、弟子,还是其他门派的长老,都更偏爱许飞云。上次玄灵大会,江成文还输给了他,这更让江成文对许飞云恨之入骨。他入门十年,从未被人比下去过,可许飞云一出现,风头全被抢了去,偏偏这人还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就像个伪君子!
“哼,许师弟,这块灵地是我们先寻到的,恕我不能让你们在此调息了。”江成文上前一步,仰着脑袋,那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嘲讽 :“还请诸位另寻别处!”
燃羽瞧得纳闷,明明是江月白他们先来的,这江成文也太不讲道理了!
归一派众弟子一听,脸色齐刷刷变了,江月白眼中恨意更浓,凌恒则一脸纠结。
许飞云眼中闪过怒意,不解,最后还是缓缓抬头,温声道:“我等若是不让呢?”
一听这话,江月白立马走到许飞云身旁,摆出防御架势,其他弟子见状,也纷纷站到许飞云身后。明明是他们先来,凭啥要让?归一派虽说讲究以和为贵,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江成文果然黑了脸,冷笑几声:“归一派好歹也是第二大派,弟子历练竟只派一个金丹期弟子带队,莫不是除了许飞云,再没拿得出手的人了?”
“历练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带队师兄只需护我们周全,而此事……”江月白语气平静,却毫不示弱,“许师兄一人便足矣!”
这话一出,归一派弟子纷纷开口反驳!
“对!师兄一人就能护我们周全!历练又不是游玩,难不成还得五六个金丹期弟子护着?那还叫什么历练?”
“听说你上次大会还输给我们师兄了!这是心里不服,故意来找茬的吧?”
“我看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号,他们迟早坐不稳!”
“自打江阴派换了掌门,门下弟子是一代不如一代!连续三年玄灵大会都输给我们大师兄了!”
归一派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根本不给江成文插话的机会,全然没了先前的彬彬有礼。虽说要顾着两派情面,可江阴派如此咄咄逼人,他们实在忍无可忍。
江成文脸色愈发难看,咬牙切齿道:“哦?照贵派的意思,这第一派的名号该给你们?”
许飞云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平和:“江师兄误会了。若不是师兄一上来就抢我们灵地,我们也不会如此。派中师弟年纪尚小,不懂事,还望师兄海涵。”
他不紧不慢,笑意盈盈,叫人无从反驳。江成文越想越气,“唰”地拔出剑,便冲了过来。
许飞云没料到他如此沉不住气,慌乱间只能用剑身抵挡。方才斗斗嘴也就罢了,可两大门派弟子当真打起来,传出去名声不好。许飞云不好拔剑,只得一掌打在江成文胸口。到底是金丹中期修为,江成文挨了这一掌,闷不吭声,只是后退几步,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下,不光归一派众人,就连江阴派弟子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们大师兄今日这般冲动,竟无一人上前帮忙。
燃羽正犹豫要不要上去解围,河中心的水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水面中央凭空出现一个漩涡。修为低的弟子瞧上几眼,便觉头晕目眩,只得闭眼凝神。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暂时顾不上江成文。江月白仔细探查一番,并未察觉妖气、魔气。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江月白满心担忧,暂且将与江阴派的恩怨抛诸脑后。许飞云皱起眉头,直觉这绝非吉兆。
只见那漩涡越扩越大,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现身。下一刻,河水猛然上涨,直逼众人立足之地,随后一股脑向下游涌去!
洪水!
许飞云想起方才所见神兽,江月白的话在耳边响起:“夫诸,形似鹿,浑身雪白,头顶四角,见之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