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岩神像的我正在勇闯天涯 第26章 僵局

柯莱就这么得到了一份本不在她意料之内的工作，而与收获相对应的，是她突然繁重起来的学习任务。

并不是有谁给她布置了难以完成的指标——卡维早在推荐柯莱的时候就同哈达察布沟通过柯莱的现状，也并没有在契约中要求她做那些超出她当下知识储备的工作。

柯莱清楚自己其实本不该感到如此窒息。

她很明确自己的优势、自己在此次工作中的价值，全然在于她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最多额外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她本不应为自己无法介入这两位同事、其中有一方是自己的雇主——他们的讨论，而如此沮丧。

可要说不羡慕，那就是幼稚的自欺欺人了。

柯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羡慕，就像安柏会坦然地说自己羡慕丽莎小姐的智慧那样。

不过……

柯莱想，自己还是跟安柏不一样的。

安柏会坦然承认自己对丽莎小姐的艳羡，也坦然承认自己苦手于书本知识的学习——更擅长也喜爱亲近自然乘奔御风，于是便率性而为。

但这样的洒脱，对于生命中有太长的时间挣扎在苦涩中的人而言，所谓“放下”，坦然接受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无力，实在是对其半生拼搏的煎熬过于傲慢的辱没。

这种不甘倔强，表现在这会儿的柯莱身上，便是突然加重的学业——自己给自己加的。

卡维对此乐见其成，兴冲冲地通过虚空终端给她推荐了一些在须弥称为环境学——也即是璃月的风水学，的初阶教材，既照顾了柯莱那相较于他几乎等于没有的知识储备，也考虑到学习生产一体化、将所学到的迅速与当前的工作内容产生对照的需求和便利。

别的不好说，但在机关和建筑相关的方面，卡维自认为还是可以教一教其他人、不至于误人子弟的。

然而，柯莱的学习并没有朝着卡维希望的方向进行，至少不是卡维想象中的那样。

众所周知，学神眼中的学习跟学渣认为的学习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嗯，尽管柯莱只是错过了最适合启蒙学习的时间导致后进学习时步履维艰，本身智力并无问题，不是什么纯纯的学渣，但这点智商上的正常并不足以拉平其与已经神功大成的真天才之间的天堑。

柯莱根本没有找卡维请教学问的余裕——向老师问问题这种行为本身，对学生的知识水平本就有着相当的要求。

好在相对轻松的工作内容允许她有不少可自由支配的闲置时间。她只需要看懂两位同事写出来的东西——然后进行更通俗更贴近生活的细化，或是在想到什么同事们没有想到的条目时，也像这两位前辈一样给补充进去。

其他时间便安静地在这个小小的工作室里啃书。

哈达察布看在眼里，也没有对卡维这种相当揠苗助长的行为提出异议。

孩子累了会自己休息，饿了渴了会自己找吃喝，既然人家小孩姐都没说这样的学习方式难受，那就是默认可以接受的。

他自己最近也在充电。

不同于本地人学习新知需要从虚空终端接收、抑或通过各种实体资料习得，他学习中最常用、也最舒适的知识载体，正是与原本的他息息相关的地脉。

地脉记录了此世出现过的种种信息，自然也包括各种等待他去学会的知识。

哪怕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影响而变得七零八落，以及因为什么信息都有而需要他在学习时先花费大量精力去屎里淘金，总的来说，地脉依旧是个充满活力和机遇的大型宝藏。

甚至他还通过地脉端的学习开发出了一些有点新的用法。

他并没有亲身到访过理论上应该在枫丹的白淞镇，但他却可以通过地脉去获取一些他本不应知道的该地现状。

在地脉的记录中，以往的白淞镇处于秋分山西侧，地脉自西南穿入，与秋分山西侧主地脉交汇，共同锁紧地面上的大道，抑制周围植被和魔物等以保道路尽可能免受侵扰，而后地脉能量自东北贯出，流向露景泉方向进行补给。

而白淞镇早就不在枫丹了——或者至少是不在提瓦特常识中的位置。

但如果在地脉中对这次“地块漂移”、姑且这么说吧，对白淞镇的异位进行溯源，他得到的却是一堆报错的记录。

仔细一分析，大约就是相当于两个冲突的程序中门对狙，结果冲突中砍掉了一大堆关键的代码，回头又把这个模块拼了回去——

结果嘛，拼了，又没全拼。

作为维护枫丹外在环境的重要组分，白淞镇缺位时腾出来的真空会迅速由周遭其他地块的力量代偿补齐——比如秋分山西侧锚点周转的局部主流就因此加大了输出，原本指向正北的流向朝东北方大幅度偏转，试图以此维持其所辖的外在环境的正常运行。

显然它没有成功，反而让错误的白淞镇在试图把自己修回去的时候，管路因为局部主流的代偿而干脆接不回去了，就这么成了拼了又没全拼、卡在错误的狭间不上不下的倒霉蛋。

参考白淞镇这个典型案例，接入地脉网络的哈达察布有样学样地去对须弥这边的地脉进行分类查重。

从地脉的视角来看，传送锚点的部署不同于七天神像的设立，更多的是侧重于局部的战术的考量，在一定范围内的地块上，一旦有一个传送锚点——及其所辖区域出现异常，大概率会带动周边临近锚点都做出代偿的反馈。

嗯，之所以是说大概率而非是更绝对化的一定，是因为有些锚点的部署本来就不是基于“有用”的考量来进行，而更多的是侧重于“万一”和“意外”，作为机动力量而存在于那个地方。

比如须弥城周边地区的锚点中，就有至少两个——至少在他的观察中，属于并不需要紧盯着什么、富有余力可以随时支援周边其他锚点周转的类型。

除此之外，阿如村和沙之眼之间也有一个。

维摩庄和奥摩斯港附近没有，这两个地方的地脉及其节点全都是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劲、全心忘我地全部投入到生产生活的类型，能扛到现在都没出像白淞镇那样的乱子，除了灾异没找上它们之外，估计也就纯靠力大砖飞的数值美了。

对哈达察布来说，根据这些信息来判断哪里相对安全并不难，难的点在于如何把他能直观看到的地脉信息转化成人们能看到的听见的现象。

即便裸露于浅表的优质矿物往往依附于地脉而生，可这种现象相较于地脉的变化依旧有着过大的滞后性，地脉已经改道了，可原本在此的地脉滋养出来的矿产依旧待在那儿，如果依旧以它作为前路安全的证明，那无异于在谋杀未来将要接受这份知识的所有人。

他倒是想要找一些除了矿物之外能够指征地脉状态的标志。

但问题是，除了矿物之外，其他的标志物都太不稳定：

甜甜花、薄荷随处可见不挑环境；在须弥的雨林中，须弥蔷薇的生存能力与甜甜花几无差别；墩墩桃和树莓是走南闯北的人们在奔波途中最希望遇见的那种补给食物，沙漠中的赤念果和枣椰受欢迎的程度犹有过之；……

灵敏的动物们会远离危险，但往往并不能及时判断出安全、如今只能说暂时安全的道路——除了多数人感觉不到的磁场、声波、元素亲和之类的信息，它们比起人类所具备的优势，也只有足够庞大的种群基数和遍历所有道路的笨办法。

再加上安全有保证的窗口期已经被灾异卡得非常窄，所谓命运可能甚至不会给出执行笨办法需要的时间。

无奈摇摇头，哈达察布看着多项经验后面越来越长、有些甚至多到需要另起一页插入的备注说明，有些体会到了人们所谓头疼的感觉。

这样下去不行……

工作陷入了僵局，哈达察布瞄了一眼被他雇佣来一起坐牢的两个大冤种，决定先把让神像头疼的事放到一边，“二位，近日进展不顺，不若且先缓缓，先来说说对接下来的工作有何想法？”

众所周知，卡关的时候不能硬来。不论是暂且转移注意力先干别的，亦或是转换思路从另一个方向开展工作，又或者人多力量大继续找其他可靠的人加入进来、要么一起坐牢要么一起越狱，都好过这尽管汇总的规律在增多、但本质上依旧如一盘散沙一般不成体系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这样很容易钻牛角尖陷入死胡同。

卡维闻言迫不及待地放下了手里的笔，不吐不快地数落了起来：“这么多细碎的规律，人们很难一一记住的吧。可问题是我们如今也找不到一个规律能把这些又多又杂的经验串进一个体系里，总不能要求那些民众能有那个耐心去把这些一条一条地记下来。”

作为一个资深土木人，他可太懂须弥的民众了，不说别的，就单说那些因为没什么文化、只好靠在工地卖力气讨生活施工的施工人员，即便是须弥本地由于机关术的应用而对这些人往往会有基本的文化、至少是机关类知识的要求——

可须弥有几个工程师能幸运地在职业生涯中从未遇到过那种大聪明类型的施工人员的？

反正卡维不是这种天选之子。

不能对须弥民众的素质抱以多高的要求，更不能拿他们当教令院的学生来看待。

哦，甚至他们当中有些人还不如如今在机关术方面还不能说是入行的柯莱呢——至少柯莱不会灵光一闪地“诶~我有个想法！”然后给你整个大活:-(

“所以，要不，我们按地区来划分经验规律？”这可跟他们之前往往从树木、矿产、水力、土质等等这些物产景象出发进行经验总结区别很大。

哈达察布可以理解这种按地区划分的动机。

一处绿洲需要两个地脉节点的维护——甚至不一定能维护得好，赤王陵附近早已干涸多时的绿洲是这么说的。

但在雨林，在和发达的水脉相互作用之下，一条能供人通行的道路只需要一处地脉节点的注视。

地脉对雨林、对沙漠、对花海的维护成本有着很大的差别，差别之中又细化了地区中不同地域的差异，汇总出来，便终成了一副散乱难看的棋盘。

这种需求差异反馈到表面上，就是不同地区有着相去甚远的规律。

“嗯？我们的经验汇总不是本就已经将地域差异考虑在内了么？至于形式上划分不同的地域章节，那也是后期的工作了吧？”

“或者我们先做点别的？”柯莱几度欲言又止，还是在心里预演了几次之后开了口：“我这几天有给二位前辈写的场景画了一些简笔画，只是练笔……”

环境风水并不是容易学的功课。

对比资料里的插图，她的画撑死也就是比照着绘画基础课的教学画出来的匠气十足的样子，实在画不出真实风景的精髓，“画得并不好看，不过我觉得可能对更小的孩子而言，会比较容易接受？”

哈达察布和卡维都没想到，他们仨当中第一个真正能打开局面的，却是学问后进、但又用简笔画绘出曙光的柯莱：“你的画有放在这里吗？我们可以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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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