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 第30章 第 30 章

表彰大会后的一周，市局接到一桩棘手的案子。城郊工地挖出一具无名女尸，尸体被埋在混凝土下，死亡时间超过半年，唯一的线索是死者手指上一枚刻着“星芒”图案的银戒。林悠悠和沈青再次搭档，牵头负责这起“混凝土藏尸案”。

清晨的解剖室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沈青站在解剖台旁，指尖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提取死者指甲缝里的残留物。林悠悠靠在门边，目光落在沈青专注的侧脸上——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沈青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眼底带着惯有的冷静：“死者指甲里有微量的油漆和金属碎屑，可能生前从事装修或机械维修工作。另外，戒指内侧刻着一串模糊的编号，技术组正在修复。”

林悠悠点点头，走上前接过沈青递来的证物袋：“工地那边已经封锁了，老张带着人在排查附近的失踪人口，我们去趟市局档案库，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悬案。”

档案库在市局地下一层，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两人分工查找，沈青负责2023年的失踪人口记录，林悠悠则翻阅同期的未破命案。不知过了多久，沈青突然轻“啊”了一声，林悠悠立刻凑过去：“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个，”沈青指着一份档案，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2023年10月，有个叫苏晓的女人失踪了，32岁，从事室内装修设计，失踪前曾在城郊那片工地附近的小区工作过。她的失踪报案记录里，提到过一枚祖传的银戒，图案就是星芒。”

林悠悠接过档案，快速浏览着内容，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沈青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顿，沈青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耳尖悄悄泛红，低头假装整理档案：“我去联系苏晓的家人，做DNA比对。”

看着沈青匆忙离去的背影，林悠悠愣了愣，随即失笑——沈青平时冷静得像块冰，怎么一碰到这种小事就慌了神？她没多想，继续翻查档案，却没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意，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DNA比对结果出来，死者确实是苏晓。警方很快锁定了第一个嫌疑人——苏晓的前男友陈凯。陈凯是一名建筑工人，去年十月正好在城郊工地工作，而且两人分手时曾发生过激烈争吵。

审讯室里，陈凯坐在铁椅上，双手紧握，眼神躲闪。林悠悠坐在他对面，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2023年10月17日，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陈凯的身体微微颤抖：“我……我记不清了，太久了。”

“记不清？”林悠悠拿出一张照片，推到陈凯面前，“这是苏晓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的监控画面，她当时去了你的工地宿舍，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你敢说你和她的死没关系？”

陈凯看着照片，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沈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附在林悠悠耳边轻声说：“苏晓的银戒内侧编号修复好了，是一家珠宝店的定制编号，店主说这枚戒指是苏晓和陈凯的定情信物，陈凯去年十一月曾回来过，想把戒指赎回，被店主拒绝了。”

林悠悠点点头，抬头看向陈凯：“你十一月回去赎戒指，是因为杀了苏晓，想销毁证据？”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击垮了陈凯的心理防线。他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不是我杀的……我没杀她……”

“那你为什么要赎戒指？为什么不敢说十月十七日那天发生了什么？”林悠悠追问。

陈凯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那天她来工地找我，说要和我复合，我拒绝了，我们吵了起来，她生气地跑了。后来我听说她失踪了，我害怕警察怀疑我，就一直不敢说……赎戒指是因为……那是我送给她的唯一一件像样的东西，我想留个念想。”

他的话半真半假，林悠悠和沈青都没有完全相信。走出审讯室，沈青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他的微表情很复杂，有恐惧，但没有明显的愧疚，可能没说实话，也可能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

林悠悠点点头，拿出手机给老张打电话，让他去调查陈凯在十月十七日之后的行踪。挂了电话，她看向沈青：“你昨晚没睡好吧？眼底有血丝。”

沈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睛：“还好，昨晚在实验室分析残留物到凌晨。”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林悠悠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今天下午你先回去补觉，这边有我盯着。”

沈青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林悠悠。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林悠悠的脸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敷衍，像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沈青喉结动了动，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轻声的“好”。

回到家，沈青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审讯室门口，林悠悠关心她的样子，还有档案库里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她知道自己对林悠悠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同事和朋友的界限。从第一次和林悠悠搭档处理“圣十字会”的案子开始，她就被林悠悠的勇敢和果断吸引。后来一起加班分析证据，一起在深夜的警局吃泡面，一起在抓捕现场并肩作战，那些细碎的瞬间，像一颗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最终汇聚成了汹涌的喜欢。

可她不敢说。她不知道林悠悠对女生的感情是什么态度，更害怕一旦表白，会破坏两人现在的默契和信任，甚至连同事都做不成。所以她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像守护一个秘密一样，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下午三点，沈青还是忍不住回了警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林悠悠的声音：“老张，你说陈凯在十月十七日那天，曾给一个叫‘阿峰’的人打过电话？”

“对，”老张的声音传来，“我查了通话记录，他们那天聊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陈凯就再也没联系过他。这个‘阿峰’全名叫赵峰，有前科，之前因为盗窃被判过刑，现在在一家装修公司工作。”

沈青推开门走进来：“赵峰？苏晓是室内装修设计，会不会认识他？”

林悠悠眼睛一亮：“很有可能！我立刻让人去查赵峰的资料，还有苏晓和他的关系。”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了。赵峰不仅认识苏晓，还曾和苏晓合作过一个装修项目。项目结束后，苏晓发现赵峰偷工减料，还挪用了业主的装修款，两人因此反目，苏晓扬言要去举报他。而苏晓失踪的时间，正好是她准备去举报赵峰的前一天。

“看来赵峰的嫌疑比陈凯大得多，”林悠悠拿起车钥匙，“沈青，我们去趟赵峰的公司。”

赵峰的公司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两人赶到时，赵峰正在办公室和客户谈生意。看到穿着警服的林悠悠和沈青，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警察同志，找我有事吗？”

林悠悠拿出苏晓的照片：“你认识苏晓吗？”

赵峰眼神闪烁了一下：“认识，之前合作过，怎么了？”

“她死了，”林悠悠语气平静，“去年十月被人埋在城郊工地的混凝土下，我们查到，她失踪前曾扬言要举报你偷工减料、挪用公款。”

赵峰的身体猛地一僵，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我……我不知道她死了，她举报我也没关系，我没做过那些事，她是污蔑我。”

“污蔑？”沈青拿出一份证据，放在赵峰面前，“这是你和供应商的聊天记录，还有银行流水，上面清楚地显示你挪用了业主的装修款，还让供应商用劣质材料冒充正品。这些证据，你怎么解释？”

赵峰看着证据，脸色越来越白，双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林悠悠和沈青对视一眼，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苏晓是不是你杀的？”林悠悠追问。

赵峰沉默了很久，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是她逼我的！她非要去举报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公司，不能毁在她手里！”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里带着疯狂：“那天我约她在工地见面，想跟她谈谈，让她别去举报我，可她不听，还说要让我身败名裂。我一时激动，就……就失手把她推下了脚手架，她掉在还没凝固的混凝土里，我害怕被人发现，就把她埋了进去……”

案子终于破了。当赵峰被押上警车时，夕阳正好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警车上，给这起残忍的命案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林悠悠和沈青站在路边，看着警车远去。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沈青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林悠悠注意到她的动作，脱下自己的警服外套，披在沈青身上：“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警服上还残留着林悠悠的体温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沈青的心跳瞬间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她低着头，轻声说：“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悠悠笑了笑，“案子破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对了，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吃那家你上次说很好吃的火锅？”

沈青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她没想到林悠悠会记得自己随口提过的火锅，更没想到林悠悠会主动约她周末吃饭。她压下心里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好啊。”

第二天晚上，两人来到那家火锅店。店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白烟，把两人的脸颊都熏得红红的。林悠悠熟练地给沈青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肥牛：“这家店的肥牛很新鲜，你多吃点。”

沈青看着碗里的肥牛，心里暖暖的。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悠悠的目光。林悠悠的眼睛很亮，带着笑意，像盛满了星光。那一刻，沈青突然觉得，就算永远不能表白，就这样和林悠悠做同事、做朋友，一起破案，一起吃饭，也很好。

吃完火锅，两人沿着街边散步。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格外亲密。

“对了，”林悠悠突然开口，“下个月市局有个射击训练，你之前说你的射击成绩不太好，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指导一下。”

沈青心里一暖：“好，谢谢你。”

“我们是搭档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林悠悠笑着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案子，我们都一起面对，就像之前一样。”

“嗯，一起面对。”沈青轻声回应，眼底带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