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在大哥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
一开始他还能找沈彧陪他聊天,但很快过了午休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他就不能打扰沈彧上课了。当然,他也不能打扰大哥办公。
所以,他只能百无聊赖地安静待在办公室里,无聊地昏昏欲睡,然后被大哥看到直接让他去里面休息室睡觉了。
等被叫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俞笙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睛困倦地睁不开,含糊地问道:“大哥,几点了啊?”
俞铎看着还抱着枕头难舍难分的弟弟,看了一眼时间道:“五点二十。”
俞母正坐在床边,满脸怜爱心疼地看着迷糊的小儿子,柔声道:“不早了,笙笙起床吧,现在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嗯,这就起。”俞笙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发现不对。除了大哥的声音之外,他好像还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他立刻把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抬起来,果然看到妈妈正坐在床边看着他。而不止妈妈和大哥,就连爸爸也站在休息间里,神情严肃如常地盯着他。
嘶!他们好像都在等他!
想到自己刚刚的赖床行为,俞笙“腾”一下从床上坐起,然后手忙脚乱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就要下床穿鞋。
“等等我,我很快就好!”
俞铎看着弟弟着急到鞋都穿不进去,有些无奈道:“别急,我们不赶时间。”
“我好啦!”
但俞铎的话音才落,俞笙已经飞快地把鞋穿好,然后弹射起步,一下子从床上站到地上,再拿上自己的外套,板正地站在那里。
“行,走吧。”俞母觉得好笑,拉着儿子往外走,“回家吃饭,今天你爸和你大哥又早退了。”
“平常工作那么辛苦,偶尔轻松一下也是必要的嘛!”俞笙很开心,另一条胳膊又揽住了爸爸,“就是不知道二哥今天回不回来,不然我们一家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俞母却摇摇头:“他恐怕是不可能了,你就别惦记那小子了,他在外面一天到晚忙得很。”
“唔,确实。”俞笙点点头,表示很理解。
他走在父母的身边,用目光悄悄观察着他们,发现爸妈的情绪已经明显好转了,那看来之前的那个小麻烦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俞笙心下放松,脚步也更轻快了些。
.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俞笙还得和沈彧一起写作业。因为布置的作业并不会因为他今天请假就消失,他明天还是得去照常上学交作业,高三生没有任性的资格。
“唉,作业好多啊!”
虽然又完成了一科作业,但看着旁边还剩下的作业,以及明天的默写预习,俞笙顿时忍不住哀叹,下巴一下子磕在桌子上,动也不想动。
他打算偷懒一会会,悄悄转过了脸去看旁边已经写完作业开始看书的少年,一脸羡慕。唔,不过总感觉阿彧今天兴致有些不高的样子。总不能是他一天不在,就在学校遇到不愉快了吧。
还是,因为他今天没在学校陪着阿彧,所以他才不高兴了?
想到这个可能,俞笙没忍住偷笑了两声,然后将这不切实际的可能摒弃到脑后。
沈彧只注意到俞笙在盯着他看,并不知道少年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少年趴在课桌上,一脸的萎靡不振,便帮忙把课桌整理了一下。做好的全部塞进书包里,只剩下几张卷子,至少使视觉上看起来没那么多,然后道:“没多少了,只剩语文和英语了。”
“唉。”俞笙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坐直写作业。他也只是间歇性抱怨摆烂一下,该完成的作业还是要完成。
但他拿起笔,心思却没办法集中在作业上,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阿彧,今天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沈彧翻过一页书,一脸平静,“和往常一样。”
“哦。”俞笙有些怀疑,但他还看不出来沈彧是不是在撒谎,只能换了个话题,“阿彧,我的体检报告好像明天就能出结果了,到时候我直接发你哈。”
沈彧握着书的手一瞬间用力,直直地盯着眼前已经看不清笔画的方块字,顿了好一会后,在发现笙笙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时,才缓缓点头:“好。”
然后,他看着少年费力地对着英语阅读念念有词地翻译,紧抿着唇道:“不想写的话,我帮你写吧。”
“嗯??”俞笙发出疑惑的声调,一脸怀疑地转头,看到沈彧后,还是不敢相信,“阿彧,刚刚是我听错了吧,其实你并没有说话对不对?”
但沈彧却在他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再次开口:“没听错,我可以帮你写作业。”
“阿彧!你居然还想帮我写作业!”俞笙愣了一瞬,然后连连摇头,因为他刚刚在听到的一瞬间竟然可耻地心动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惯着我。我要好好学习,不能堕落!”
“好。”沈彧声音有些艰涩,但还是面色如常地缓缓点头,“那就好好学习,有不会的随时问我。”
“嗯嗯,我知道的。”俞笙笑容洋溢,重重点头,“你一直在我旁边啊,有问题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你的。”
沈彧应了声,想起少年做作业时唉声叹气的模样,又安慰道,“明天就是周五了,接下来有两天假期,可以放松一些。”
“对哦,明天就周五了,要放假了!”意识到这一点,俞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瞬间昂扬起来,一改之前萎靡的模样,马上就继续写起了作业,十分积极。
看着少年轻易开心起来,沈彧眼神柔和,道:“周末放假带你出去玩。”
“嗯嗯!”又来一个惊喜!俞笙已经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虽然现在还只是周四,他还有堆着的作业没写完,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周末,恨不得现在就到放假的时间,然后让沈彧带着他出去玩。
沈彧忍俊不禁:“好了,先把作业写完吧。耽误久了,晚睡对身体不好。”
这下,知道明天就能放假,后天就能出去玩,俞笙写起作业来脸上都带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热爱学习。
等他翘着脚写完了作业,俞笙将桌上东西一收,就眼含期待地看向了一旁还在看书的少年,发出无声的催促。
虽然阿彧已经答应了后天带他出去玩,但眼下的奖励也很重要,阿彧应该没忘这个时候要做什么吧。
沈彧的目光象征性地掠过桌上已经规整好的作业,以作检查,然后拿出一颗糖放在少年已经迫不及待摊开的手心。
“不错,这是今天的奖励。”
他就知道阿彧没忘!
俞笙美滋滋地接过了糖,给今天的功课完美画上句号。他送着沈彧下楼,然后在品尝完它的味道后洗漱、上床,带着有些兴奋的期待沉沉睡去。
但他这一觉却没能直接睡到天际泛白,闹钟响起。俞笙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正准备起床洗漱,但按了一下手机才发现现在不过是凌晨四五点,还没到时间。
如果是平时,一觉醒来一看时间,发现居然离起床上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肯定满怀幸福地闭上眼继续睡觉。但现在,他的脑子清醒的很,即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根本睡不着。
俞笙知道,肯定是他昨天下午在大哥办公室睡久了,所以还没睡到往常起床的点就不困了,还根本睡不着。
不过既然睡不着,那还是起床吧,在床上干躺着好无聊。不如早点起床,再背一背今天早读要默写的内容,说不定这一次他就全对了呢!
俞笙很有斗志地从床上爬起来,但洗漱完坐在书桌前刚把单词本摊开,他就忍不住摸了摸有些干瘪的小肚子。
好饿啊。
虽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但是肚子空空直接让他大脑也空空,背一个忘一个,满脑子就只想吃饭。尤其是现在家里阿姨烧的早饭一道道都那么好吃,诱惑力就更大了。
想到皮薄肉多的小笼包和嫩滑鲜美的豆腐脑,俞笙咽了咽口水,一个单词也看不下去了。最后,他果断将书放下,准备先到楼下看看阿姨早饭做了多少。就算没做,他也可以先找点别的东西填填肚子。
俞笙出了书房,到外面的小客厅,然后就目标明确地朝着房门而去。他“唰”得一下拉开房门,但脚步才刚迈出去一半,就悬空凝滞住。
门口怎么有个人?
还是沈彧!
他歪了歪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他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自己不会认错。
毕竟是昨天晚上临睡前才见过,这两天一直相处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沈彧,你……怎么在我房间门口啊?”
少年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好像一直没有脱下来换掉。正如青竹般挺拔地站在他面前,身上还带着晨起清冽的寒气,眼神暗沉又深邃地看着他。
俞笙也有些愣愣地回望,但他发现自己看不懂沈彧眼神中藏着的情绪。沈彧没有回答他,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里。
就在他脑海中千回百转了无数种沈彧现在出现在他房门口的原因,还是无法自圆其说,正准备再次张口询问时,面前的少年忽然朝他靠近了一步。
下一刻,他就被那股清冽的寒气包围了。沈彧,抱住了他。
俞笙现在已经看不到沈彧的神情和眼神,按理说,他应该更加一头雾水。但他却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少年,然后缓缓抬手,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轻轻抚掌在微微弯曲的背脊。
因为他在沈彧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端难过哀伤的情绪,这种情绪他昨天才在母亲身上感受到过。
俞笙觉得他明白了,沈彧肯定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但他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只能来找他寻求安慰。
想到少年可能一晚上没睡,明明遇到了难过的事无人可以诉说,但还是没有打扰他休息,只是安静地等在门口,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俞笙光是想想就格外心疼,沈彧本来就只有他这一个朋友,遇到什么事也只能找他寻求安慰。而在他来之前,他甚至一个朋友都没有,无论遇到什么也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阿彧,没事了,没事了哦。”俞笙学着院长阿姨哄小朋友的姿态,柔和着声音安抚,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少年的脊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可以告诉我,就算我没办法帮你解决,也还有大哥爸爸呢,我可以求他们帮你的!”
沈彧无法发出声音,只是抱着少年摇了摇头。
俞笙感受到后,有些急切:“没事的,阿彧你别跟我不好意思,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你自己一个人憋着只会更难受!”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醒,没有早点开门看到沈彧无助难过的时候。
“没有。”沈彧低声在少年的耳边道。
没有人能帮他,已经发生过的事永远无法改变。
俞笙焦急又无奈,但沈彧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逼着少年说出口,只能尽力地做好一个朋友,任由少年紧紧地抱着他,轻轻拍背给予安抚。
沈彧垂下眼帘,贪婪地享受这一刻。他用自己的气息包裹住了怀里的少年,也同样被少年的气息包裹。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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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