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漫笙五指拢成梳,把长发捋到脖子另一边,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和圆润的耳垂。
“为什么突然打耳洞?去店里打不是更好吗。”盛群野摆弄耳洞枪,他也没怎么用过这个东西,枪形的设计让他有些紧张。
“过两天走秀要用。”丁漫笙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懒洋洋开口道:“不太想去店里,不认识的人近身会让我更紧张,反而不太好操作。”
也行。盛群野撇撇嘴,随大小姐开心。
盛群野半条腿跨在丁漫笙床边,小臂轻轻垫在丁漫笙肩膀,右手小心地捏起丁漫笙光滑莹润的耳垂。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都缠在一起。
盛群野虽然贴身照顾丁漫笙,但也很少离丁漫笙这么近,对方一整个人都乖顺地窝在自己阴影里,像只过冬需要庇护的小兽。
丁漫笙脸别过去,只留下一段柔软平顺的线条。头发顺着锁骨倾泻而下,靠近了散发出阵阵蓝风铃温热的香气,让盛群野联想到紫藤花瀑布。
盛群野没有给别人打过耳洞,只是上学路上远远看过美容店里笑闹的女学生打耳洞兴奋又紧张的场景。
盛群野心里没来由地悸动。
他忍不住把以前看到的女学生换成丁漫笙的脸。
这太奇怪了。他白天自己也说了,当上三婚寡妇都不嫁给盛群野。
盛群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丁漫笙戴着黑色头纱穿着丧服的景象,旁边站着的正是毛头小子一般的他自己。
他感觉自己作为直男的节操正摇摇欲坠。
盛群野真想呼白天泥塑丁漫笙的自己两巴掌,胡思乱想什么?
现在好了吧,手抖得压根打不了。
盛群野捏住丁漫笙耳垂的手开始发热,沁出薄汗,甚至无意识地开始摩挲丁漫笙的耳垂。
盛群野刚准备打,手上的银针在耳垂压出小小的凹陷。
丁漫笙突然扭头,银针错开,扎在盛群野的指腹,霎时出现一个鲜红的小洞,鲜血凝结成红宝石流出。
不偏不倚,落在丁漫笙颊边,像是唐朝妇人画的面厣。
室内暗黄暧昧的灯光笼罩丁漫笙极艳的脸庞,配上一滴血,美得像是老电影里的艳鬼。
盛群野的心忍不住打了几个突突。他连忙把脸转过去,装作很忙的样子,不敢看丁漫笙。
他觉得自己要有性别认知障碍了,具体症状为他觉得丁漫笙是女孩。
“怎么了?”丁漫笙扭头扭得脖子酸,等了快一刻钟不知道盛群野在磨蹭些什么。
到后面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在摸自己耳垂,终于忍不住转过头问问他在干什么,结果对方还一脸痴傻,把针扎在自己手上。
丁漫笙抓过盛群野的手指,上面有一个不大的血洞,还在不断向外冒血。
丁漫笙心想这人怎么能笨成这样,都流血了还不知道擦。
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两张纸堵住伤口,抬头又看见对方一脸痴傻地看着他。
“你到底在犯什么傻?”丁漫笙觉得盛群野像是被什么下了降头一样,突然变得一脸呆滞。
“没什么……”盛群野如梦初醒,从脖子开始到脸潮水一般一层一层染上红色,他无措地挠头。
“只是刚刚忍不住把你联想成女孩了……”盛群野的直男节操碎了一地。
哦?
丁漫笙起了坏心思,他忘了盛群野其实长这么大和女孩走得最近的关系不过是暧昧,连小手都没拉过。
压抑啊……
打个耳洞都能乱联想。
你先乱YY我,那我开个玩笑也没什么吧?
丁漫笙没有丝毫被当成女孩的不满,只有平时把他当熊孩子训的盛群野竟然会犯这种傻。
那下次他穿个女装,是不是盛群野就唯命是从了?
丁漫笙心里快高兴死了,能拿捏盛群野的快乐洋溢在他的心间,但是面上只能一脸淡然,装模做样,似懂非懂。
丁漫笙轻咳两声,又捋了捋头发,鬓角盖住下颚,一双眼睛在夜里像两颗玻璃珠,流光溢彩。
在此时的盛群野眼里更是雌雄莫辨。
“那我漂亮吗?”丁漫笙轻声问,嗓音低哑轻佻,面上一片纯真。
丁漫笙猛一靠近,蓝风铃的香气和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喷洒在盛群野脸上,面前是丁漫笙让人目眩神迷的一张脸。
“不不不……你别靠近……”盛群野无力地顽抗,但抵不住丁漫笙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魅力。
他绝望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丁漫笙的感觉,那时心中并不觉得多少涟漪,后来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叫惊艳。
丁漫笙非常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而盛群野也太吃丁漫笙的颜,仿佛加了增益buff。
完上加完。
盛群野觉得这空气都有迷药,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天地都颠倒。
丁漫笙带着玩味的笑容和浮于表面的勾引靠近,盛群野已经品味到其中浓浓的戏耍意味,但是手像是被粘住一样虚浮在丁漫笙小臂上。
身体不断向后倒,在心里的天平进入危险区域之前,现实早幻想一步行动。
盛群野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蛋啊……
盛群野绝望地坐在地板上,看着乐不可支的丁漫笙,心想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道。
后面几个小时,饶是丁漫笙怎么逗弄道歉,盛群野都面目通红不肯回一句话,坐在床边像是个失了贞操的大姑娘,时不时还把头蒙在被子里尖叫“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都毁了”。
丁漫笙:“不至于吧哥们,我威力有这么大吗?”
盛群野全然不理丁漫笙,一边说着“都怪你丁漫笙一定是你给我下了降头让我失去了我的直男节操”,一边迅速套上衣服出门遛弯冷静一下,企图用运动把碎了一地的节操拼合,重回光辉灿烂只会对女孩心动的人生。
盛群野:老板太漂亮还勾引我怎么办?
一脸黑线的丁漫笙:……随你吧。
散步,散步好啊,冷静以后我又是那个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盛群野。
盛群野一边快步走一边默念《清静经》,不留神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那人抱着一堆纸箱,本就摇摇欲坠,被盛群野一撞更是大厦将倾。
盛群野连忙伸手扶住,连声说对不起。
对面那人却很高兴,脆生生的声音从纸箱底下传来:
“野哥!”
“小程?”盛群野惊讶又高兴,竟然在这里也能见到你。
小程放下纸箱,笑意盈盈地看着盛群野,萧瑟的秋夜他却一脸的汗。
“你这是……在这打工?”盛群野看到小程身上挂着工牌,衣服上还有一个企业的Logo。
“对,我做些兼职挣点生活费,也少向家里要一些。爸妈养弟弟妹妹也不容易。”小程的笑容纯真又善良,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野哥!”小程兴奋地把手机短信调给盛群野看,上面是一条录用通知。
“我白天的试镜通过了!虽然那个总监见面说我有些土气但是还是要了我。野哥,多亏了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盛群野摆摆手他也很为小程高兴,“这算什么……”
小程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应该是他们临时缺人吧,说到底还是运气。”
“这是好事啊!”盛群野大力拍着小程肩膀,把少年人拍得重心不稳,“运气怎么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走,哥请你吃夜宵!”
小程拗不过盛群野的热情,又不想花盛群野很多钱,于是邀请他去附近一家名声在外的馄饨店。
夜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从酒吧出来的年轻人来馄饨店吃夜宵。菜上得很快,薄皮的芥菜皮蛋馄饨撒上葱花和香菜,在放了香油和醋的汤里翻滚,雪白可爱,很难不让人食指大动。
盛群野给自己点了大份,小程要了小份,两个人埋头吃了一阵,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小程说自己在隔壁市的大学上学,今年大三,家里有三个孩子,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妹妹,都是上小学的年纪。家境普通,父母就靠做点小生意挣钱谋生,供兄妹三个上大学,家境窘迫,好在一家人团结一心,日子过得还算幸福。
盛群野点点头,真是幸福的一家人,父母关心孩子,孩子体谅父母。盛群野也是久违地从小程的讲述里体会到家的温暖。
“最近学校课少,就想出来接接模特的活,本来就要参加试镜,酒店是公司订的,还有几天,干脆在等结果的时候在附近做点兼职。原本就要打道回府了,结果没想到还有转机,幸亏没走。”
收到好消息的小程和那天备受打击的小程简直两模两样,人都变得鲜活生动,也有了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朝气,盛群野里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我现在在帮一个活动方做万圣节乔装舞会设置,那天可热闹了,有不少帅哥美女,还有美食试吃!”小程向他晃晃手机,“野哥你要不要来,我正好有内部票!”
盛群野听到美食试吃就心动了,但是还是担心太麻烦小程,结果小程说一点都不麻烦。
“哎呀一点都不麻烦,你来了正好有人陪陪我,没那么无聊。”
盛群野一听也没理由推辞了,想想安排连忙答应:“那就太好了,我一定去!”
盛群野说完就低头把碗里最后一个馄饨吃完了,全然没注意小程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