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ta星球,西区大陆某居住区内。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者们层层叠叠围坐在一起,人群中央架起了一座柴堆,是用来点燃篝火用的。
他们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聚集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踪迹如何躲过赛博人的搜查,因此他们在这里隐藏得很好,没有被赛博人发现过。
平时他们也会一小群一小群的聚集在一起,寻找食物或者互相交流最新情报。但像今天这样大批人聚集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随着时间流逝,附近能够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流浪者中的一些人甚至为了食物甘愿被赛博人抓走,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宇宙之主——正在渐渐被磨灭。
今天他们聚集在此处,正是为了再一次升起篝火,再一次祈求宇宙之主戈达伯特的降临。
随着夜幕越来愈深,临近晚上十点左右,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始轻轻的小声吟唱祷告诗。
这声音像点燃篝火的那个火把,火把落在木堆上的同时,吟唱声也落入人群中。
一个,两个,三个,周围的Zeta星人也都开始加入吟唱者的队伍。
悠扬又悲伤的祷告词,随着篝火燃烧飘起的星星火光,飞向天空。
信奉着宇宙之主的Zeta星人吟唱着:
尊敬的宇宙之主戈达伯特啊
我的神明
我甘愿为您奉上血肉、躯体和灵魂
祈求您能免去我所遭受的苦难
伟大的宇宙神明戈达伯特啊
我的信仰
我甘愿为您献上我的生存和死亡
祈求您能让我不再为痛苦而流泪
宇宙之主戈达伯特啊
我祈求您的降临
无论以何种方式
Zeta星人满怀期待地仰头看向天,他们额头上两只纤细的触须顶端微微发着光,随着他们的吟唱有节奏地轻轻颤动,像无数只濒死的萤火虫围绕着篝火取暖。
气氛静谧祥和,又带着濒临绝望的窒息感。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赛博人!是赛博人!快跑!”
随着这声叫喊一起来的,不是他们祈求的宇宙之主戈达伯特,而是赛博人的高能激光枪。
人群尖叫哭喊着四散奔逃,他们的希望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灭。
赛博人的激光枪从人群里扫射过去,百米之内,被激光束射中的Zeta星人纷纷倒地,他们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被拦腰切断;有的半蹲着身体,还没来得及起身头颅就已经像成熟的西瓜一样被削落;有的幸运一些,只被削断了一条腿,仍在挣扎着往离自己最近的房屋爬行。
很奇怪的是,本该血腥无比的场面却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状况。
这是因为在高能激光束接触他们身体的瞬间,切口表层就像被高温炭烧过的牛排一样,迅速封住了血管、神经和肌肉切面。
因此这样残忍又血腥的屠杀现场,只有零星一些挣扎后伤口崩裂溅落的血迹,空气中没有血腥气,却弥漫着一种肉类被燃烧后特有的焦糊味道。
这本该勾人馋虫的香味此时却只让人想呕,因为这是他们的同类躯体烧焦的味道。
而这味道此时也意味着,他们所信奉的宇宙之主,依然没有回应他们的祈祷,依然再一次的抛弃了他们。
……
萨姆森年纪不大,只有**岁,但因为母亲抱着两个双胞胎,奔跑的速度比较慢,因此他跑在了最前面。
他撞开他们这段时间藏身的那栋房子的大门,回头冲身后的母亲喊:“妈妈!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
母亲在那一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在赛博人追过来之前跑进了房子。
她放下怀中两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飞快反锁上门,推搡着萨姆森说:“快带弟弟妹妹躲进地下室!快去!”
萨姆森应了一声,转身领着两个跑起来还踉踉跄跄的小不点往书房的地下室奔去。
他掀开书房的地毯,扣起地板上的一个铁质拉环,借着自己的体重往反方向一蹲,木板被缓缓打开。
双胞胎中的弟弟叫上妹妹,两人边哭边熟练地推来旁边已经放倒的椅子,用一条椅子腿卡住木板缝隙,不让木板再次合上。
萨姆森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岁的孩子,黑黢黢的小脸因为过于用力而涨得通红,但他的力量完全不够把地下室入口完全打开,只能尽力打开一个能容纳小孩子钻进去的缝隙。
双胞胎弟弟自己先爬了进去,踩在木梯上单手向上举着,鼓励妹妹下来,并保证自己会牢牢牵住她,不让她摔下去。
妹妹害怕地流着泪,往后缩了缩脖子,虽然已经进去过很多次,但她仍然不敢这样爬进黑漆漆的地下室。她觉得地下室的入口好象一只怪兽张开的漆黑大嘴,只要她爬进去就会被怪兽吃掉,就再也出不来了。
萨姆森坚持不住了,只好让双胞胎弟弟先下去,他松开已经发麻颤抖的双手,粗粗安慰了一下双胞胎妹妹,用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角的,相对干净的内侧,给妹妹擦了擦眼泪,转身跑出去叫母亲。
母亲正在搬动沙发,她要像之前许多次那样用沙发背抵住房子大门,这样赛博人没那么容易破门而入,就算破门而入,他们躲在地下室也能听见动静。
她见萨姆森又一个人跑了回来,知道一定是妹妹又不肯躲进地下室,便丢下没有完全堵好的大门叫上萨姆森转身去了书房。
萨姆森此时正是小男孩最调皮也是最容易责任感爆棚的年纪,他没有听母亲的话跟在身后,而是留下来继续完成母亲没有做完的事情——用沙发抵住大门。
容郁文、梁景云和宗潮就是在这个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进入任务的。
三人按下【进入任务】的按钮后,身形一闪,转眼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房子的客厅里。
然而,这一切全部落在了萨姆森的眼里。
在他看来,这三个人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在他眼前,就像是……
就像是……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没来得及细想就先脱口而出:“宇宙之主!”
书房里的母亲正抱着妹妹往地下室下,听见声音从客厅传来,发现萨姆森还没跟上来,想要出声催促,却怕吸引外面的赛博人,只好闭上嘴干着急。
萨姆森却兴奋地喊:“妈妈!我看见宇宙之主了!”
他兴奋地过了头,一时忘了现在处在一个十分危急的情况,他的呼喊声吸引了外面街道上,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的赛博人的注意。
赛博人沉重的金属壳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他们关节部位活动时金属摩擦的咔擦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母亲心焦不已,她想留下弟弟妹妹在地下室,自己出去寻找萨姆森。可是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小,妹妹还在十分害怕地颤抖着努力不哭出声,实在离不开她。
她只好留在地下室,有些绝望地再次寄希望于那个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抛弃他们的宇宙之主戈达伯特,她希望宇宙之主能够庇佑他们一次,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请保佑她的孩子不会被赛博人抓走。
容郁文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他不清楚房子外面有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起小男孩,拉着梁景云迅速躲在了沙发后面。
事实证明,他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危机感再一次救了他们的命。
因为就在他们刚刚蹲下身体的瞬间,外面紧接着响起一阵“biu——biu——biu——”的声音。
赛博人端着激光枪对着屋内一阵扫射,激光束穿透了门板和沙发,贴着梁景云的发顶扫了过去,梁景云的发顶瞬间被削去了一小块,烧断的碎发扑簌簌落下来,甚至还冒着烟。
梁景云头上被激光束烫得打卷的发丝提醒着他们,他们堪堪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
外面想起交谈的机械音,容郁文觉得听起来有些像115,只是语气比115冰冷多了。
一个赛博人说:“这里面有情况。”
另一个赛博人回答:“进去看看。”
然后就是一阵沉重的金属砸地声再次响起。
容郁文现在知道了,这种声音就是外面那群怪物走路的脚步声。
脚步声重叠在一起,明显不止一个怪物靠近这栋房子。
他们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此时就躲在离怪物一门之隔的一楼客厅里,只要怪物进入屋内,第一个发现的就是他们。
宗潮口中发出蛇一样的“呲呲”声,用眼神示意两人看旁边的楼梯,意思是:上二楼,能争取一点时间躲藏。
容郁文和梁景云都点点头,准备带着小男孩儿躲到二楼去。
从刚才见面起就一直很乖的小男孩,却在发现他们的打算后,突然挣扎起来。
容郁文没有防备,险些被他挣脱,以为是小男孩觉得他们是坏人,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所以才突然开始挣扎。他怕小男孩像刚才一样再次呼喊,把怪物吸引过来,便在重新抱紧小男孩的时候,顺带用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他捂住小男孩子脸颊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出现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房间,房间一侧靠墙摆着一个大大的书柜,上面放满了书,但似乎很久没有人翻看过,书架上落了厚厚的灰。
能看出这是一间书房。
书房正中央放着一张红木桌,红木桌后面有一把翻倒的红木椅子,地上还铺了一块大大的毛茸茸的,花纹繁复且华丽的地毯,只是颜色和书房里其他家具摆设一样,也不是很鲜艳,看起来灰扑扑的,应当也是因为没有人打扫,灰尘太厚的缘故。
然后画面角度变换,他像是跟随什么人走动,视野发生了改变。
他跟随视野的主人走到书桌后面,那块厚实的地毯被人掀起一角,地毯下面是一个打开的可活动的栓扣木板门,木板门下面黑洞洞的,应该是联通着一个地下室。
他正想低头看仔细,眼前突然再次闪过一片白光,视线恢复清晰时看到的场景,就回到了三人正准备踏上的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回过神,神情有些愕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且刚才那么长时间,竟然才过了短短不到一秒。
他想告诉梁景云他刚才看到的东西,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但他此时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怀里的小男孩又继续挣扎起来。
他下意识地觉得,刚才他看见的那些画面可能跟小男孩有关,便用手拉住了梁景云的手腕。
梁景云抬头看他,见他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渗出,脸色还突然变得有些苍白,眉头一皱,忙问他怎么了。
宗潮已经上到了楼梯拐角的小平台,留意到身后两人并没有跟上,也停下来回头看他们。
容郁文放开小男孩捂住他嘴巴的手,小男孩十分聪明,看见容郁文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等他开口就说:“楼上不安全,我带你们去地下室,跟我来!”说完就转身往反方向跑了几步。
梁景云和宗潮都是满脸狐疑,不是很相信这个半人高都没有的小孩子。
但容郁文却似乎很相信他,他冲两人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男孩,意思是:相信我,可以跟着他走。
梁景云有些迷茫的看着容郁文的动作,但并不是因为看不懂容郁文的动作,而是在奇怪他为什么从刚才起就一声也不出。
就算是怕声音会引来怪物,但悄声交流总还是可以的。
而容郁文一个话多人士,居然会一直保持一声不吭,这很奇怪。
虽然奇怪,梁景云还是无条件相信容郁文,跟着他下楼。
宗潮拿这两人没有办法,也没看懂梁景云和容郁文之间仿佛暗语一样的交流手势,只得朝天翻了个白眼,跟着一步跃下楼梯。
三人跟着小男孩迅速来到书房,一进书房,容郁文便惊讶地发现,这就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落满灰尘的房间,家具摆设的位置相同,连地毯上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他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特异功能,能够预知未来之类的。
这时,赛博人已经破开大门,门板被撞开之后还在发出颤颤巍巍的老旧的吱呀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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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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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智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