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血族养大后他说想娶我 第44章 【044】

经历过这一遭，多洛莉丝感觉到吸血鬼们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某种变化。

爱丽丝一改之前在她面前咋咋呼呼的性格，变得柔和许多，也平稳许多。

而作为一只喜欢人群、喜欢带多洛莉丝出去玩的吸血鬼，现在决口不提出门的事。就像忘记外面的世界，哪怕是多洛莉丝自己提出想出去逛，女吸血鬼也会找各种理由说服她留在家里。

艾斯特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但只要多洛莉丝出现，他的视线就会立刻追过来，而后长时间定格在她身上，仿佛只有这样，她就不会在他面前消失。

更甚者，他又恢复了夜晚蹲守在她房间外那棵树上的举动。有时多洛莉丝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时，总能朦朦胧胧看到他的身影。

尤金没这两位夸张，但没好到哪去。

他作为其他人消失的几天里，唯一一名陪在多洛莉丝身边的吸血鬼，仿佛将照顾她刻入自己的行为模式中，比任何其他吸血鬼、甚至比劳伦兹还上心。

冷了添衣、渴了加水，除了厨房已经被劳伦兹霸占，他几乎全副身心都围着她转。

当然，其中变化最大的。

是劳伦兹。

他还是会和她待在一起。

但不再聊天了。

即便多洛莉丝越来越多次捕捉到劳伦兹盯着她的视线，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长时间盯着她发呆。

但他的眼神又与艾斯特的不同。

如果说艾斯特只是单纯看着她，以确保她不会在他眼皮底下消失。那么劳伦兹的视线，更像是想要从她身上寻找出什么。

多洛莉丝刚开始会出声询问，但每次劳伦兹都会在回过神后露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

问的次数多了，多洛莉丝也就不再问了。

怎么会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

多洛莉丝用叉子泄愤似的叉起一块培根塞进嘴里，眼睛盯着盘里绿油油的秋葵出神。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三个月前，她会很开心得到了这样的清净。

可现在，她一点都没感觉到好。

不该是这样的。

多洛莉丝艰难地咽下口中的碎肉，向来不喜欢在吃饭时喝汤的她伸手，给自己勺了一大口汤。

浓郁的味道滑入口腔，又顺着喉管坠入胃部。她看了眼手边的南瓜浓汤，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尝不出味道了。

不该是这样的……

多洛莉丝放下勺子，眼睛无意识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对面。

以前做完饭后不会离开，喜欢留下盯着她吃饭的劳伦兹已经连续几天消失了。

不，说消失太严重。至少多洛莉丝一扭头，还是可以看到金发吸血鬼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对她的后脑勺。

劳伦兹的确没有再近距离陪她吃饭。

但每次她吃完，劳伦兹总是会第一时间扭过头来说：“放在那儿就好。”他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一会儿我来收拾。”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

多洛莉丝忍不了了。

她鼓起勇气，站到了所有吸血鬼面前。

“我们可以聊聊吗？”她站在客厅中央，面前是眼神定格的吸血鬼们。

现场静寂一瞬。

劳伦兹抬手，手里拿着遥控器，关掉正在播报晚间新闻的电视。

“我说过，”他做这个动作时正望着她，神态温和认真，“无论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晚风忽卷，带着树林的潮气从大开的落地窗外涌进屋内。丝丝凉意入侵，多洛莉丝不自觉打了个抖，伸手压住被吹起的颊边长发。爱丽丝冲过去关上窗户，转过身看向多洛莉丝时，脸上带着些无法掩饰的凝重。

多洛莉丝与她对视了眼，就收回视线。

她重新看向劳伦兹。

而这时，多洛莉丝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客厅中央。

左右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尤金和艾斯特，他们坐姿端正，背脊挺得笔直，神色淡然。如果抛开两人长相不谈，他们现在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惊人的相似。

而正对着她的劳伦兹，则一个人占据了宽大的长方形沙发。比起尤金和艾斯特的正襟危坐，他的姿势显得放松很多，只除了那牢牢盯着她的眼睛带出了些许内心的力度。

他们在紧张。

多洛莉丝意识到。

而这个结论，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多洛莉丝奇异地放松下去。

“我……”

“等等。”

劳伦兹忽然的打断让多洛莉丝话音一顿，她错愕了两秒，就见他轻拍两下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不要站着。”

这熟稔的语气听得多洛莉丝迅速回神。

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里拿了张毛毯，多洛莉丝刚坐好，她就将毛毯盖到她大腿上。

多洛莉丝轻声道谢，爱丽丝翘起唇角回了她一个柔软的弧度。而在她正想勾唇笑回去时，她抬眸，看到了爱丽丝的眉眼。

眉毛下压，眉心隆起。

光线在她眼中闪烁，是无法藏住的担忧与勉强。

多洛莉丝愣住了。

她望着爱丽丝退到一边后无法维持住的嘴角弧度，又看看姿态正经实则僵硬的尤金和艾斯特。而原本该挨着她坐下的劳伦兹，也在她坐定后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拉开距离后他也没有面向她，而是侧着，将自己的一半藏了起来。

好遥远。

多洛莉丝有些恍悟。

这一刻，她无法从这些吸血鬼身上感觉到任何亲近的意思，就像有一堵透明的墙将他们完全隔开。明明是伸手就能碰触到彼此的距离，却让多洛莉丝觉得那么遥不可及。

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些天会感觉那么不好——不是因为他们的改变，而是他们在……

疏远她？

就连劳伦兹也是。

多洛莉丝感觉到眼睛开始泛酸。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只是想再进行一次前不久她才做过的事，那次，她与劳伦兹才进行过的一次类似对话的事。

劳伦兹希望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引导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想了解劳伦兹。

而她现在做的。

不过是与当时情形类似的事。

她想知道劳伦兹身上发生了什么，想知道他会这样是不是有谁在伤害他，想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像那天那样痛苦。她还想知道……

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可现在，无论是劳伦兹，还是爱丽丝他们，好像都很害怕她问，或者说从某种角度上，很排斥她问出来。

他们不希望她真的问。

即便这个权利由劳伦兹亲手交付。

多洛莉丝盯着劳伦兹的衬衫发呆，心脏像在被一只手揉弄，酸涩中带着苦意，轻微疼痛。她突然间不是很想问了，如果她的询问会让劳伦兹他们这么为难，那她问来有什么意义？

果然还是太得意忘形吗。

得意到完全忽略了她与吸血鬼们仅仅只是认识了三个月的关系，而这点时间，并不足以令她拥有能够接触秘密的资格。

接触秘密的资格。

多洛莉丝想牵动嘴角，却无力牵起。

她有什么资格思考“资格”？

与爱琳生活了十几年都没资格询问她关于父亲的事，她又是哪来的自信能够让劳伦兹说出他的秘密？更何况还是在爱丽丝他们明显不愿意的情况下。

他们避开这个话题这么多天……

还不足以说明这个事实吗？

她不该开这个头的。

多洛莉丝麻木地想。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知道了又能做什么？能帮上忙吗？难不成还能通过自己都没有明白过来的画面去制止事情发生？

可是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可以帮上忙？

多洛莉丝的灵魂被撕成两半。

一半开始发疯似的自我否认，另一半则企图捧起内里岌岌可危的心脏。

万一真的能帮上忙呢？

多洛莉丝止不住想。

她被爱丽丝带进树林之前，是已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而那个画面也在之后树林里得到证实，并且她还在看到画面时就意识到浓雾里的吸血鬼是劳伦兹。

但这些，爱丽丝她们不知道。

如果她……

如果她当时知道看到的画面一定会发生，选择不出门的话，会不会就不会遇到那个时候的劳伦兹？

多洛莉丝心里刚生出这点希冀，下一秒就另一半灵魂毫不客气地压制了回去：

“还不明白吗？”

那半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语气冷酷：“不愿意的人不是你，是他们。”

多洛莉丝怔住。

“不要让他们为难。莉丝。”

她抬起眸。

少女目光一一划过望着她的吸血鬼，最后落到旁边的劳伦兹身上。

他也正看着她，朦胧的光线沿着他的眼珠温柔流转，光线代替了本身的眸色趴卧在那份蜜糖色上面。多洛莉丝眼眸一动，视线忽然聚焦到他在灯光下几乎呈现出白色的柔软头发，忽然有些记不起来劳伦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了。

她记得，他原先的头发是好看的阳光色。

可是现在，那个属于阳光的颜色在灯光中泛白得让人感到刺目。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沉默很久了。

从她坐到沙发开始。

如果是以前的劳伦兹，早已经打破这份沉寂。他很清楚她不擅长这类严肃的话题，也很了解她在一时半会儿无法理清思绪。

他是这里最了解她的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

多洛莉丝嘴唇挪动了几下，一个念头再次脑海中闪过。

不要让劳伦兹为难。莉丝。

多洛莉丝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难受，她抬手揉了下，声音也顺势拼着一口气，从干涸的喉间溜出：“劳伦兹……”

想个话题。多洛莉丝。

她小力地揉弄眼睛，大脑拼了命地用力翻找话题。

说点什么。

快说点什么！

有了。

多洛莉丝放下揉弄眼睛的手，深吸一口气。

“你是不是忘记给我礼物了？”

死一般的寂静。

多洛莉丝咽了咽口水，对劳伦兹说：“你错过了我的生日，而你回来后甚至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跟我说。”

她声音很轻，说是埋怨，语气里却一点埋怨都听不见，甚至有些飘忽，“还有你们。”

多洛莉丝转头去看表情怔愣的其他三只吸血鬼，“我的生日礼物呢？没有礼物，一句生日快乐也行啊。”

“生日快乐？”

“谢谢。”

多洛莉丝下意识回应完，才反应过来，看向说出口的尤金。对方表情很奇怪，似乎空白了几秒，又迅速在两人四目相对时回神，然后张嘴，卡壳。

她没有管他，转眼看其他人。

艾斯特在她看过去时飞快低声地说了句生日快乐。爱丽丝的表现与尤金差不多，只是表情更复杂，望着多洛莉丝的眼神带着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茫然。

茫然？有什么好茫然？

多洛莉丝最后看向劳伦兹。

他又用那种想要从多洛莉丝身上找到什么的眼神盯着她，像这些天他惯常做的，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不知道为什么，多洛莉丝忽然感到很轻松。

她该明白的，不是吗？她本来就是在半途中才加入的这个家。

多洛莉丝一顿，为自己千挑万选的这个词语感到心悸。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劳伦兹。如果没有劳伦兹，现在的她早已经成为其他吸血鬼口中的亡魂了。

是劳伦兹救了她。

他还给了她现在的这一切。

这就够了。

真的，已经够了。

她该知足的。

她该想的不是要知道所有事情，也不是要怎么帮他，因为她根本没有能力，或许有，但在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那些画面是什么之前，她不能这么贸然，这么不知分寸。

多洛莉丝这么想着，冲劳伦兹弯眼弯唇地笑开了：“所以我的生日快乐呢？劳伦兹？”

她本来还想问生日礼物，但想想这些天的经历，又担心劳伦兹没来得及准备，她也不是真的很想要，所以干脆退而求其次。

而且……

他记得她生日这件事。

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生日礼物了。

劳伦兹缓慢地眨动眼睛。

多洛莉丝清楚看到流光在他眼睫上如水滑过，却没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停留一分一秒。奇怪的是，在这短暂的一秒内，多洛莉丝忽然觉得时间变得很漫长，所有声音和画面在这一秒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听到时钟行走的滴答声。

随着滴答声落下，劳伦兹双唇动了。

但他说的不是她原本想听的，而是——

“那是诅咒。”

金发吸血鬼表情有些苦涩，周身气质却柔软得似乎被一团绵云包裹，望着表情怔愣的多洛莉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中了诅咒。莉丝。”

*

那是个很长又很短的故事。

起因还是多洛莉丝知道的地盘争夺。

“历史中某个时期，吸血鬼是作为人类领导者身份出现的。”劳伦兹靠坐在沙发一侧，“你可以理解成吸血鬼统领人类，当然事实也差不多。那个时候的吸血鬼的弱点不像现在这么多，它们有着绝对碾压人类的能力。”

多洛莉丝单手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拿着爱丽丝倒来的橙汁，看着劳伦兹的眼睛一眨不眨。

“当时所有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领地有大有小，数量之多，加上吸血鬼内部不算团结，不可避免就会出现一些为抢夺领地的战争。但你说吸血鬼不团结，他们在战争时利用的资源又是那么默契——人类。”

劳伦兹轻声细语地修饰着那段黑暗，观察着多洛莉丝的表情，似乎只要她出现一点不适应，就立刻停下。

“但当时的吸血鬼太自大，它们并不知道在人类之中，生存着另一种种族。”劳伦兹掀动眼皮，“巫师。”

多洛莉丝张了张嘴。

她忽然想起自己能够看到的那些画面。

“人类被吸血鬼指使，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所以当时的所有吸血鬼领导者，也就是我们说的第一代人类领导者，都被巫师联合起来下了一个诅咒。”劳伦兹轻声说，“这个诅咒除了巫师，没有任何人知道具体内容。能确定的，只要中了咒的吸血鬼会变得易怒且六亲不认，固定一个时间段发作。”

六亲不认，所以劳伦兹才会忘记他们。

多洛莉丝走神一瞬，又立刻被劳伦兹的声音吸引回来。

“还有就是……”

他停顿了下，“所有中了咒的吸血鬼，活不过百年。”

多洛莉丝呼吸一滞，脱口而出道：

“那你现在——”

“莉丝。”劳伦兹打断她，“先听我说完好吗？”

多洛莉丝闭上嘴，有些委屈地皱起眉。

劳伦兹继续说：“就像人类中有值得被尊敬心性崇高的人，也有人人喊打背信弃义的小人。巫师虽然有超越普通人类的能力，本质上还是人类——所以生老病死，是他们无法逃过的固有规律。而我刚才说过，只要有了能力，就会为了一些东西去抢夺另一些东西。”

劳伦兹缓慢又清晰地说道：

“部分巫师找上吸血鬼。他们用换取永生作为条件，承诺转移它们身上的诅咒。”

多洛莉丝根本不用劳伦兹继续，她几乎在他话音落下，便接道：“所以你身上的诅咒……”

“转移来的。”劳伦兹的语气很轻松，轻松得像在说其他人的事，“我当时大意，被那只吸血鬼和巫师联手算计。爱丽丝找到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切都已经晚了。

多洛莉丝愣愣的。

结果忽然，劳伦兹笑了：“莉丝。”

多洛莉丝回过神：“嗯？”

“你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劳伦兹低低地笑出声，“眉心都要夹出皱纹了。”

他语气也带笑，姿势也从刚开始侧对她，变成正对着她。

金发吸血鬼说完，还冲她张开手：“我们的小莉丝要抱抱，安慰一下吗？”

多洛莉丝没有动弹。

她扁着嘴，想问劳伦兹当时为什么会被算计到，但又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再问也没有意义。

而且比起她，他好像太轻松了。

多洛莉丝忍不住想，劳伦兹现在云淡风轻的背后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崩溃？他又是怎么挺过来的？每次当他认不出爱丽丝他们后，清醒过来又是一个怎样的心情。

还有那个——

“活不过百年。”多洛莉丝顿住，极力压下自己带着浓重哭腔的语气，“那你……”

“放心，我还有时间。”

劳伦兹放下双手，脸上带笑：“爱丽丝一直在为我寻找方法解咒，但现在的巫师与以前的巫师没办法相提并论，很多咒术也在历史的长河中丢失……但这些都只是暂时性的，我们也有一些巫师朋友，他们也会帮我们。”

多洛莉丝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她想起爱丽丝之前说过劳伦兹现在的脾气阴晴不定，又想到之前树林里起的浓雾和爱丽丝他们的表现，忍不住道：“这个诅咒，是不是不只让你易怒及丧失记忆那么简单。”

劳伦兹顿住。

多洛莉丝又问：“是不是？”

“没错。”这次回答的，是一直沉默的爱丽丝，她靠在尤金坐的单人沙发的后面，双手环着胸，“这个诅咒会让劳伦兹在失忆期间变得极具攻击性。与他血缘羁绊越深，越容易收到他的攻击。”

爱丽丝说着，眼神从多洛莉丝滑到劳伦兹身上，之后又看回她，道：“这也是巫师们的意图，他们想清理整个世界的吸血鬼。”

“那、那其他吸血鬼呢？”

多洛莉丝问，“其他被转移诅咒的吸血鬼呢？他们怎么样了？”

“可能已经死了。一般诅咒转移之后，原诅咒承受者不会留着那只吸血鬼的命。”

“不是，不是。”多洛莉丝神经质地摇头，“你刚才说，巫师的意图是清理所有吸血鬼。”

“莉丝，诅咒转移的对象挑选过程不严格。”爱丽丝解释道，“所以通常被诅咒的吸血鬼，要么挑选自己仇恨的对象转移，要么挑选没有子嗣的末代吸血鬼转移。”

她说着，又看了眼劳伦兹，“如果劳伦兹愿意，并且我们能找到转移咒术的巫师，他就可以把诅咒转移给任何一只吸血鬼。而只要那只吸血鬼没有羁绊子嗣，诅咒就会断在吸血鬼那里。”

不、不对。

多洛莉丝还是忍不住心道。

诅咒不可能断。

如果按照爱丽丝所说的巫师意图，这个诅咒绝对不会断。

转移条件也绝对没那么简单。

多洛莉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确认。

明明这一切对她都很陌生，明明她也是第一次听，但她就是敢确定，这里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个将诅咒转移给你的吸血鬼，”多洛莉丝忽然看向劳伦兹，“你知道他带着那个诅咒多少年吗？”

劳伦兹愣住，随即皱起眉。

不知道为什么，多洛莉丝感到慌乱，她换了个问题：“你知道他有多少子嗣吗？在他诅咒发作期间，他攻击了多少名他的子嗣？”

见劳伦兹还是沉默，她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劳伦兹，你诅咒发作时……”

她颤着声，“攻击过你多少名子嗣？”

“……”

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得不通畅起来。

多洛莉丝张开嘴，用力地吸气再吐出，眼前一片模糊。

她想起那个远离人烟、大而空旷的城堡。

她还想起劳伦兹第一次就为她下厨，之后总是兴致勃勃盯着她吃东西的模样。还有明明和他关系很好却住得很远的爱丽丝；对他忠心耿耿却也没住在城堡里的尤金，以及打从一开始就没出现的艾斯特。

她想起尤金说过，劳伦兹曾经整整两年没踏出过书房；以及明明是带她出来放松、却明显比她更放松的劳伦兹。

她想起只要他们一起出去，劳伦兹就会背着双手坠在她们身后笑眯眯的样子，他甚至很了解爱丽丝，知道她把洋娃娃都放在了哪里——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有人的气息，有生活的气息。

但他自己不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多洛莉丝痛苦地皱起眉，她更用力地蜷缩双腿，将膝盖靠近胸口用力环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个城堡不可能一直都只有劳伦兹住；她就知道如果劳伦兹性格孤僻，爱丽丝和他的关系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尤金一开始也不会为了他，到她面前说那些他在背后为她默默做的事情。

如果他是在诅咒发作时不管不顾攻击他们的性格……

尤金不会冒险留在他身边。

爱丽丝也不会接纳他们住过来。

而且……

这个诅咒绝不只攻击子嗣。

多洛莉丝想到上次劳伦兹面对她的架势，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猛地击中她。

劳伦兹会把她送走吗？

会的吧。劳伦兹会送走她。

因为这个诅咒。

而她已经知道吸血鬼的存在，所以不可能被转送到普通人类家里寄养。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放到远离自己的、熟悉的人家中。

熟悉的人……

的家中。

多洛莉丝看向爱丽丝。

如同精灵般娇贵的女人此时正整个身体趴在单人沙发的顶端，她神情宁静，形状漂亮的眉毛却往下垂塌，冰晶样的蓝色瞳孔在灯光下发着微光，呈现出一种涣散的色彩，看起来就像少女喜欢收藏的娃娃一样柔软易碎。

她在很明显地沉思着。

只是没等多洛莉丝收回视线，爱丽丝眼里的光亮忽然汇聚成光点，看了过来。

对上视线那一刻，多洛莉丝发现自己在颤抖。

她知道的。

她很清楚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诅咒，这个折磨劳伦兹的诅咒，它会让他杀死所有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不单子嗣，还有人类、同类。只是子嗣作为血缘羁绊上最接近受诅咒者的存在，他们对劳伦兹有着比其他生物更致命的吸引力而已。

多洛莉丝哆嗦地想。

所以爱丽丝他们远离是正确的。

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拯救劳伦兹的办法。

只要找到方法，他们就不用将劳伦兹一个人丢在那个城堡，也不会让他终日与书本为伴，更不会在与他相处时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引起劳伦兹的情绪变化。

那她呢？

她能做什么？

多洛莉丝浑身无力。

她只能留在这里，和爱丽丝在一起，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而她是如此排斥这个决定。

我，永不认输！

这章写得晚了点，我这手速啊——！

ps：继续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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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