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周的周天晚上,他的丈夫都会熬一锅肉汤。
韩秋羽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汤,只闻到它的香味就会飘飘欲仙。舀一勺送进嘴里,仿佛感受到了天堂的幸福。
他抱着丈夫健硕的腰肢,仰头问他:“这肉汤是怎么做的?”
他的丈夫低头亲昵地用鼻尖碰他的鼻尖,说出的话却让他不寒而栗:“用我们亲爱的邻居做的。”
韩羽秋以为丈夫在吓他,嗔怪地踩他脚背。
他没看到,他丈夫眼中的诡谲。
池谭渊握住他作乱的腿,再握住他另一条腿,让它们挂在自己腰上,抱着妻子向卧室走去……
周一早上七点五十,韩秋羽站在玄关的落地镜前整理衣领。
他的丈夫在他身后环抱着他的腰,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深情地注视着镜子里的他,好像要把人融化进自己的眼中。
有型的西装勾勒出丈夫优越的身形,充满成熟男人的儒雅魅力。韩秋羽看着镜子里的丈夫,脸红心跳,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手,“我们走吧。”
可现实里镜子中哪有什么成熟儒雅的丈夫,只有一团散发着腐朽、死亡的黑雾,以囚禁的姿态困住韩秋羽的四肢。
池谭渊温声道:“嗯。”
他丈夫开的公司在他们公司楼上,每天上下班都在一起。
韩秋羽虽然只是一个小职员,但他很满足这份工作,工作轻松,同事友好,上司开明,还有一点,离爱人很近。
他感到非常幸福。
他和丈夫并肩走着,丈夫去哪他就去哪,从来不用思考。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层一户,进入电梯,韩秋羽看到自己楼上的小姑娘也在。
韩秋羽:“早上好。”
他的丈夫也向小姑娘问好。
田西漾笑容僵硬地回以问候,看他们的眼神很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韩秋羽注意她脸上浓重的黑眼圈还有看他们时不自然的神情,眨眨眼。
田西漾现在很害怕,一觉醒来自己就发现自己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身边还有一个黑色身份卡和一封信,就像她从前看过的综艺发布任务的环节一样,但她没有参加综艺,而是突然来到这个地方的。
身份卡说她是一个上班族,别的信息就没有了,那封信上的信息也不多,只有几行字:《消失的气球》——小区公园里有一个因为丢了气球被赶出家的小男孩,如果有好心人帮帮他就好了,他想在天黑前赶紧回家,毕竟天黑了外面会有很多危险。
最下面还有一个数字:7,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是第七个玩家?还是说这个任务的期限是七天?
总而言之这些信息都在透露着这个世界的诡异。
田西漾经常看小说,面对这样的情节很是熟悉,她意识到她是进到了恐怖游戏,惶恐过后瞬速整理已知信息。
虽然现在冷静了许多,但与不知名生物处于一个封闭空间时,田西漾还是害怕极了。到了一楼,她逃似地快步出去。
韩秋羽求助地看向丈夫,希望丈夫解答自己的疑惑,“邻居小姑娘好像很怕我们。”
他的丈夫安抚地揉揉他自然卷的头发,像是在摸小狗。
丈夫让他别多想。
韩秋羽红着脸,“嗯”了声。
待坐在副驾驶上,韩秋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车窗倒映着他温润的面容,进入社会多年的人仍带着学生气,干净的眸子像是从未被污染过,一幅不谙世事、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他看得太认真,没看到丈夫刚刚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疯狂和贪婪令人不寒而栗。
韩秋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疑惑,他们楼上的邻居不是一个独居男生吗?
他很疑惑他的这个疑惑从何而来,毕竟在他记忆里,他们楼上的邻居一直就是一个独居女生,就是刚刚的小姑娘。
应该是他记错了,没多纠结。但是头开始细细麻麻地痛起来,是他可以忍受的程度。他觉得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具体的原因他说不出来,心中怪怪的,或许他是不想让丈夫为他担心吧。
工作时,电脑前的韩秋羽充满疑惑。
他突然注意到他对面的工位是空的,有些担忧,不来上班,老板是会生气的。
温良的妻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个想法很诡异,也没有注意到路过他的同事,看他的眼神垂涎又忌惮。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埋头工作,包括韩秋羽,啪啪的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但他们的屏幕上只有密密麻麻的“死”字。“死”字还在源源不断增加着。
工作一天后,他和丈夫不会立马回家,而是去超市。
他突然问道:“谭渊,你是在哪里买的做肉汤用的肉啊?”
韩秋羽一想到肉汤的滋味,嘴巴里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可他的丈夫却皱起眉头,像是看到了一个错误。韩秋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安地咬着唇瓣,忐忑迷茫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像只受惊的小鹿。
“国外空运来的,很难订到。”
韩秋羽很怕他的丈夫生气,听到丈夫的话,他很想快点开始下一个话题。
韩秋羽拉起丈夫的手,道:“那我们去买点牛排吧,家里牛排快没了。”
池谭渊的眼神更加诡异,韩秋羽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握着他的手紧张的收紧。
池谭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担忧,“宝宝忘了你对牛肉过敏吗?家里从来没有买过牛肉。”
韩秋羽呆愣在原地,脑袋处的疼痛感存在感愈发强烈。他疼白了脸,无措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模样可怜又可爱。
他的丈夫继续道:“宝宝,你的病好像又严重了,我们去医院吧。”
韩秋羽想起来了,自己曾是重度抑郁症,其中一个症状就是记忆混乱,嫣红的唇微张,“好。”无条件相信他的丈夫。
话音刚落,脑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捂住脑袋。
他听到丈夫低沉浑厚的声音:“看来已经不能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丈夫粗糙温暖的大手牵住他。
韩秋羽呆愣着,池谭渊带他去哪就去哪,很是听话。
等回过神,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药丸,面前丈夫笑意温柔。
手中温热的杯壁提醒他吃药,他把药丸放进嘴里,喝水顺下去,眼镜下的睫毛轻颤。
药效很快,围绕在他心中的怪异感退去,困扰了他一天的头疼也消失了。
他的丈夫揽住他的肩,细密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得到丈夫安抚的韩秋羽眼神呆呆的靠在丈夫的怀里。
凌晨,韩秋羽早已睡下,睡颜乖巧,泛着潮红的脸颊上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咬痕。
黑暗中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神情危险地不像人类,与白天儒雅的男人大相径庭。他伸出用修长的手指细致临摹韩秋羽的身体,像是在检查自己的所有物。
不乖。
第二天的清晨。
韩秋羽睡眼惺忪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嗅着枕头上丈夫残留的气息,露出来的脖子上斑驳分布着暧昧的红痕。
他的丈夫在床事方面需求很强,占有欲也很强,每次都会在他的身上留下很多痕迹。旧痕还未消下去,新痕就又补上了,连他的手指也不放过。
慢吞吞穿好丈夫叠好放在床尾的衣服,来到洗手间洗漱。
洗手台已经放着挤好的牙膏和接了水的牙杯,韩秋羽感觉很幸福。
突然,他感到脸上有道湿润,抬起头,镜子里的他神情悲伤。
他被自己吓到了。
擦掉眼泪,又流下来,又擦掉,又流……韩秋羽皱着眉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不理解那种感受是什么。
泪越流越急,最后韩秋羽放弃了擦泪,任它流了满面,他茫然地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哭得明明那么悲伤,眼神确是那么的茫然,割裂地像两个灵魂……
洗漱完来到客厅,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丈夫正看着报纸,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满含爱意地看着他。
韩秋羽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贴着喜字的大红棺材,心中升起怪异感但又瞬间散,眼神瞬间变得平静,坐在丈夫对面吃起早餐。
韩秋羽没戴眼镜,虽然他度数不高,但不戴眼镜是眼睛看人呆呆的,看着很好欺负。
池谭渊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缓缓开口:“哭了。”
韩秋羽歪头,茫然地求助丈夫,“我吃了药,为什么还是不好?”
丈夫温柔地注视他,细声安抚:“这次我们每天都吃。”
韩秋羽说不出来好,也说不出来不好,吃起盘子里的三明治。
吃到一半,他听到丈夫开口:“以后别遮了。”
韩秋羽反应过来丈夫说的是他用粉底液遮住的脸上和脖子上的痕迹,羞着脸,“别人会笑话的。”
池谭渊语气认真:“那就不出去了。”
韩秋羽以为他在开玩笑,他的丈夫经常开这种玩笑,这次他依旧没放在心上。
“可那样就不能和你一起上班了。”韩秋羽喝了一口牛奶,一点奶渍残留在他嫣红地唇瓣上。
池谭渊眉压眼,瞳孔很黑,认真盯着人时会给人深深注视的感觉。
韩秋羽没戴眼镜,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连带着感知力也变钝了,没注意到丈夫病态的痴迷。就算看到了,他的第一反应也会是幸福。
七点五十,两人准时出门,这次电梯里没碰见邻居小姑娘。因为昨天小姑娘的异常,还有心中那一丝怪异的感觉,韩秋羽对她多关注了些。
往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遇见过邻居小姑娘,他对面的同事也一直没再来上班。他也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往常周末都会熬上一锅肉汤的丈夫这周没有熬,他没有一丝疑惑,就像被设定好的npc,只是机械地执行任务,不会思考。
新的周一的到来。
早晨,韩秋羽与丈夫坐电梯去上班。韩秋羽看到电梯内的楼上邻居,眼神困惑。
他楼上的邻居是个中年男人吗?
对啊,一直都是啊,他为什么要疑惑呢?
他不是每天都在吃药吗?为什么还会觉得熟悉的邻居很陌生?
脑海里响起丈夫的话,他的烦躁被拂去。是的,不能急,要慢慢来。
中年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看过去。
韩秋羽感到丈夫拉了他一下,视线被自己的丈夫吸引过去。
韩秋羽眼神询问:怎么了?
池谭渊低头看他,眼神深邃,薄唇一张一合,做口型道:宝宝,看我。
韩秋羽耳朵通红,脸也红了,对于和丈夫在公共场合亲密很是羞涩,低下头,不看他。
池谭渊痴迷地看着他微卷的发梢,感觉到了一个多余的视线,淡淡睨了中年男人一眼。
这一眼,仿佛被不可名状的神明凝视,恐怖的威压像一双无形的巨手掐住他的脖子,巨大恐惧汹涌拍来,中年男人被吓得瘫坐在地,冒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