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瞎子救后成为他的婢女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不帮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

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青石地砖上，一片斑驳的影。

蕴真没说话，眼睛在息影和梅谢雪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扭头看向蔺窈，她轻轻点了点头，蕴真方道:“好吧，梅公子你如此痴情，我又能怎么办呢，只愿你的爱妾有点眼力见才好。”

梅谢雪宽慰道:“殿下放心，我的爱妾一向与我同心。”

蕴真又冷笑一声，“那便好。”

“梅公子可知我府上有不少人？”

梅谢雪点点头，斟酌道:“算是知道，外头的人似乎都称呼他们为......面首？”

蕴真用她妩媚的嗓子轻轻笑了声，“是啊，外头的人都认为他们是面首，可我不信梅公子你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息影在心里悄悄回答，面首是假，谋士才是真，估计她这次来的目的便是来招揽梅谢雪的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蕴真说:“我需要你做我的谋士。”

“可我眼盲。”

“不重要。”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谋士？”

“我要君临天下。”蕴真非常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野心，她的眼神里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亮，“既然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子却不能？我不甘心也不想屈服。”

“我知道我的哥哥们都把我当物件，认为我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就算插上了翅膀，也飞不出金碧辉煌的皇宫，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那个位置他们能坐得我也能。”

“可我不愿帮你。”梅谢雪却出乎蕴真意料的拒绝了。

“为什么？你是在帮我二哥吗？”蕴真居高而下地审视他。

“何出此言？”

“那封让我大哥失了兵权的密信不就是你送给我二哥的吗，一个想要称帝的女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眼线，所以你帮不帮我？”蕴真显示出上位者的威仪来，可梅谢雪却置若罔闻。

“我谁也不帮。送那封信给二皇子，我自有我的考量。”梅谢雪淡淡道，端坐如松。

“你的考量？”蕴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她拔下头上镶嵌着珍贵玉石的精致步摇在手里玩弄，“不就是因为你怀疑铠勤杀了你的父亲，你想借澈思之手扳倒他罢了。”

梅谢雪一笑，不置可否。

蕴真接着道:“可真的只有铠勤一个吗？”

“斯人已逝，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所谓了。”梅谢雪看上去云淡风轻。

“我不信。”蕴真果断地说。

不仅蕴真不信，息影也不信，他能够在苍梧山蛰伏三年，为的不就是积蓄力量好为他父报仇吗。

蕴真将手中把 玩的步摇递给蔺窈，蔺窈接过替她插回头发里，蕴真又问了一遍，“你帮是不帮？”

梅谢雪只是摇摇头。

“为何？你可是看不上我是个女子？”蕴真的眼神里含了些怒气。

“若是站队就免不了进入朝堂的漩涡，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独善其身，并非是看不上公主的意思。但若有必要的话，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帮公主殿下一把。”

“这世道不会给任何人独善其身的机会。你若不帮我，来日我大哥，二哥乃至三哥四哥都会找上你，就凭你是梅相之子和你这闻名于世的智慧与名声，你回了玉京就已经在漩涡当中了。”

梅谢雪的态度也很坚决，“我说了，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帮你的。”

“什么叫必要的时候？现在难道不是吗？铠勤被撤了兵权，澈思虎视眈眈，还有一堆害群之马似的大臣，周围群狼环伺，而今我父皇又醉心于美色而不理朝政，总有一天会有一把火燃起，只不过不知是在底下还是在天上，你就想这样独善其身？！”蕴真的话语非常激烈，目光中燃着火一般。

梅谢雪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坚决，语气非常强硬，“公主殿下，试问你夺权，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你自己的野心？”

蕴真的心里应当非常清楚，否则她现在的表情也不会这样发绿，她紧紧咬着唇，身上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梅谢雪的头扬起，精准地对着蕴真，“请您自己想明白了再来找我，我不为心无百姓的人谋权。”

蕴真在房间里非常生气，可当她出了那扇门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她来时的高傲，仿佛真的只是来看看梅谢雪的风采一样，但肯定有许多的人认为她想要把梅谢雪也带回去做面首。

“她怎会找梅谢雪做面首。”澈思似笑非笑，“她是想找梅谢雪做自己的谋士。”

“我这妹妹啊，真是......野心勃勃呢。”澈思拿着剪子咔嚓一声剪断了花枝，他捏住枝条将它拾起，放在眼前转动端详。

范别道:“五公主素日里伪装成一副爱好面首的样子，实则是暗地里网罗人才为己所用，谢家三公子，王家九公子，还有许多寒门子弟，不过她最信任的应该是身边的那个女官吧。”

澈思有点印象，“好像是蔺家的小姐吧？”

范别点点头，“是的，这蔺家小姐自幼便有才女之名，儿时便是五公主的伴读，感情很是深厚。”

“无碍，两个女子而已，况且我那五妹妹门下也没什么权势之人，现在还不用放在眼里，但若是她搭上了梅谢雪，那就不一样了。”

范别却觉得澈思有些小瞧他的五妹妹了，“殿下不可掉以轻心呐，若是她背地里已经招揽了许多大臣，届时我们的胜算可是没有那么大了。”

“你说的有理，去查查她的人究竟有谁”，文臣武将都查清楚了。”澈思将花枝抛在桌上，转身而去。

范别叹了口气，应了句是。

遥看天地漫漫，苍茫一片，朔风卷着冰晶白雪满天飞舞，几个下人正提着鎏金宫灯踏着雪走过，息影看了一眼便关上了窗子，将冷风隔绝在外。

“你怎么不答应五公主？”息影戏谑道。

“你希望我答应？”梅谢雪反问。

息影摇摇头，“不希望。”

“那不就是了。”

“可你又不是个因为别人的想法就改变想法的人。”息影靠近他，眼睛紧盯着他，“所以呢？什么原因？”

梅谢雪又伸出一根手指推开她，转身摸索着朝门口去，“就是我今天说的那样，五公主不是真心为民，我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她完成她的一部分计谋，但不会助她上位。”

息影跑上前扶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要帮的人是四皇子吧？”

息影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而他只是嘴角挂着笑，搭着息影的手走出门去，“陪我去趟祠堂吧。”梅谢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寒风肆意地游走，吹的连廊上的灯笼左右摇摆，里头的光亮透过红色的灯笼幽幽地映在地上，灯笼的红色穗子在飞中胡乱摇摆，画出一道道凌乱的弧线。

湖面上的薄冰被风吹裂成一道道细密的不知走向的裂纹，仿若一面破碎的镜子。

树丛上的雪簌簌落下，露出枯瘦的枝干，像是老人青筋凸起的手背，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嶙峋。

息影扶着梅谢雪走在回廊上，狐裘被寒风吹的摇摆，冷意丝丝地从他们的脖颈袖口处钻入，可他们没有缩脖子和拢手的动作。

他们走到了祠堂外，息影道:“公子，到了。”

梅谢雪道:“进去吧。”

两个人慢慢走上台阶，跨过门槛，祠堂里灯火通明，地板上纤尘不染，想必是时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息影一眼便看见梅谢雪的父亲梅横的排位，旁边是他母亲步梦旋的排位。

地上放着几个跪蒲，息影听着梅谢雪的指示将他搀扶到那里，梅谢雪的脚踢到了跪蒲，他愣了愣，送来了息影的手，然后膝盖一点点弯下，右边的膝盖先碰到了跪蒲，左边的膝盖也碰到了跪蒲，他就这样弯曲着脊背跪在跪蒲上，他的头埋得很低，那一刻息影觉得他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化作烟尘消散。

祠堂正中的那张乌木供桌上，层层牌位森然在列，高处的位置使它们生出一股庄严来，却又像仁慈的长辈俯视着下方跪着的卑微晚辈。

“父亲母亲，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梅谢雪凄然地笑笑。

“三年，有点久，不过没关系，已经慢慢开始了。”

息影看着地上跪着的梅谢雪，他说的是复仇吗？

梅谢雪直起身子，“蛇鼠之辈不会猖狂太久了，父亲您放心吧，会如您所愿的。”梅谢雪磕了个头，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直起身，然后自己站起来。

“走吧。”

虽然他说出口的只有寥寥数语，但在他心里应该滔滔不绝地诉说了对父亲母亲的思念。

息影什么也没问，让他搀扶着自己的手，慢慢走出了祠堂。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冬日的夜晚依旧寒冷，府里一片银装素裹，只有最近新挂上去的灯笼红的耀眼。

一路上息影什么也没问，整个府里静悄悄的，有些死气沉沉。

一片寂静中，梅谢雪开口了:“你怎么不说话？”

息影一愣，“啊？说什么？”

梅谢雪嘴角一勾，虽然蒙着眼睛，却又透露出一股魅惑来，“你怎么不问我帮的究竟是谁？”

息影只是小心地扶着他走上台阶，“你不想告诉我，我就不问了，问你你也会用真假参半的谎话来应付我。”

“这样的你，就是在消磨我的信任。”

两个人进了屋子，满屋的炭火生发出的暖气将两人包裹，暖洋洋的温度却撞上息影冷冰冰的神情。

梅谢雪道:“我谁也没帮，我会在所有合适的时机里推动他们走出我想要的一步。”

“那么复仇，是你的目的吗？”息影静静凝视梅谢雪，周身气场晦暗。

“算是其中之一吧。”

复仇仅仅为其中之一，息影好像突然明白他想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