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之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青年低头俯视坐在一片血海之中的少女。
面容清秀的少女脸色惨白,脸颊上沾染着几抹血迹,衬得少女楚楚可怜。
当他扫到少女手中握着的物什上,目光瞬间冷凝,他隔空抓取过来,顺道放了个清洁术。
玉佩恢复了原貌,冰清玉润,与青年的灵力交相辉映,发出莹白的光芒。
青年眼底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但是余光瞥到地上的阿绿,眸子又微眯起来,闪烁着几分危险的光芒。
“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
阿绿不傻,她看得出来玉佩是眼前这个青年的,而这人给她的感觉极度危险,于是只好装傻做楞,带着几分哭腔结结巴巴道:“路,路,路边捡的。”
“少君!”
被打断问话的青年脸色微沉,斜睨着来人不发一语。
那人却不自知,他环视了一圈,选择上前附耳在青年耳边轻声低语。
待他汇报完退下,玄色大氅下伸出一只苍白得过分的手。
只见那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阿绿周身浮起数个闪烁着电弧的紫色光球。
青年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眸中意味不言而喻。
“她,她,怎么在这儿?”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绿,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随即他扑向青年,一把抱住了青年的大腿,嘴里还哭嚎着:“少君,你要相信我啊,我是听你的吩咐,循着那雷劫而去,岂料走着走着那雷劫就没了,我又沿着方向走了好久都没见着人,这才打道回府的,呜呜呜。”
青年面色不改地抖了抖腿上的人:“知道了,本就没指望你能成事,滚回去。”
那人立即收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回到队伍里,只是正形了没多久,又忍不住去戳旁边的同僚,是之前和青年同船的人。
“哎,坤山,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给我讲讲呗。”
名为坤山的仙兵瞥了一眼青年的神色,见他没有阻止,迅速同他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阿绿不动声色的把一切收于眼中,若有所思。
青年揉了揉眉,正色看向地上的阿绿。
阿绿浑身脏兮兮的,还在血泥里又爬又滚,完全看不出衣裳原本的颜色了,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嫌弃之色。
“方才若无坤山相护,你已命丧于此,懂么?”
听他这么说,阿绿嘴角抽了抽。
她又不是真的需要他们救,只是想借他们的手离开这鬼地方罢了,若是可以,能跟他们回仙域更好。
罢了罢了,眼下目的还未达成,她且听听这小子要说些什么,“是,多谢,仙君出手相救。”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青年顿了顿,紧紧盯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少女,“一,老实交代这个玉佩从何处得来,二,我现在把你丢到营地外面,让你自生自灭。”
青年拿着玉佩在阿绿面前虚虚晃了一下,就妥帖地收了起来。
“少君大人,您这不是在为难我这个小仙么,这玉佩真是我捡来的。”阿绿心中暗自磨牙。
这小子眼光毒辣得很,一下就看出了她当下的窘境。
“是么?”
阿绿露出一脸讨好之色,“是啊,小仙怎么敢骗您呢?”
“那就带我去捡到这个玉佩的地方。”
阿绿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青年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阿绿讪讪一笑:“怎么会呢?”
当然会了!她认识个鬼的路啊,若她认识路,就不会一头撞进这个为魔族而设的陷阱里来了。
阿绿心中腹诽不断,但是面上表情仍然维持着一副怯懦谦卑之态。
“那就走吧,带路。”说完,青年还是忍不住给眼前这个脏脏包用了一个清洁术,看着少女的衣裳恢复原貌,露出草绿色的颜色,这才顺眼许多。
而衣服的主人阿绿看着自己被过度清洁的外衫,嘴角抽搐,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庆幸,她的实力应该是要比这青年高的,不然他这一手清洁术估计会把她保命符给清掉。
阿绿转身背对青年,脸上迅速收起了那副献媚讨好之态。
青年看着阿绿朝着错误的方向大踏步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握拳在唇边。
伴随着一声轻咳,阿绿脚下生出冰霜,将她整个人冻在了原地。
阿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迈不出一步,只好又转过身来,眨眼间脸上又换了一副惊惶模样,“少君大人,您这是?”
“你走错方向了。”说着青年不由分说地将她拎到一艘小舟上,让其指路。
就这样阿绿带着一行六人,乘着3艘小舟,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黑暗中到处乱转。
她和青年共乘一舟,她坐在船头,看似在辨认方向实则正在为传送目的地犯难,只是背后的目光实在灼人,如芒刺背。
营地是回不去了,随便找一处传无异于回到原点,还是得让这群人带上自己。
阿绿打定了主意要赖上这群人。
“你是不认识路,还是——”青年拖长了尾调,语气之中满是威胁,“在拖延时间?”
阿绿深呼吸,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接着转身冲向青年,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放声大哭。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快又精准。
“我真的不认识路啊,我是来问路的,少君大人你放过我吧。”
青年额角青筋猛跳,他完全没料到阿绿会如此动作,又见她抱得太紧无法挣脱,情急之下一巴掌将阿绿掀飞出去。
阿绿落在小舟外失去了防护阵法的保护。
“噗嗤。”围观了一切的玉竹没忍住笑了出来,后面更是趴在同船的坤山身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之前玉竹是干嚎,而阿绿是真哭。
黑色大氅上应是刻了防水的阵法,两行清晰无比水迹正顺着布料缓缓淌下,青年脸色黑如锅底,他深呼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找不到路是吧?”
阿绿眼珠一转,逼出一大口血,才怯怯答道:“是,我迷路了。”
忽略阿绿之前的惊天壮举,此刻她跪坐在地上,长长的睫羽上带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唇边还沾着蜿蜒的血迹,一脸畏怯,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怜惜之色。
玉竹确实生出了几分不忍,开口劝道:“少君,快让她回船上来吧,她没了天劫之力庇护,是抵挡不住落神渊怨气侵蚀的。”
怨气?
阿绿从玉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这个词,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但是说实话,她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只是想假装受伤赖上他们罢了。
“自己滚上来。”
刀子嘴豆腐心。
阿绿诡异地想到了这个词,顶着青年冷淡的目光,麻溜地爬上了船。
见阿绿乖巧地坐好,青年冷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捡到这块玉佩的地方有什么特征吗?”
阿绿不知其用意,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有很多法宝,方才我扔的那些都是在那里捡的。”
“还有呢?”
“还有?”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那地方荒凉得很,入目所及之处尽是累累白骨。
“我以为那些法宝包括那块玉佩都是无主之物,想着不要暴殄天物才自己收着的。”
对啊,那些法宝分明都是她从那些白骨身上扒拉下来的,为何这个少君的玉佩会落在那里?
说来也是有几分奇怪的,她第一次化形失败时也是瞥过几眼的,压根没有什么白骨,荒凉的黑土地上,只有零星几株野草。
“除了法器还有别的什么吗?”
“那就没,没了啊,除了法器就只有——”
阿绿脑海中灵光乍现,那些白骨能扛过滚滚天雷,想来生前也是修为极高的大能。
“还有什么?”青年见她突然止住了话头,赶忙追问道。
阿水说过有血缘的亲属是有极大的可能可以驱动彼此的法器的,所以玉佩未必是眼前这人的,也有可能是其亲属的,他其实是想找这玉佩真正的主人。
青年略显慌乱的反应进一步证实了阿绿的猜测,她突然不慌了,只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她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吞吞吐吐道:“还有白骨,很多很多,可吓人了!”
“带路。”
岂料在听到她的话后,青年反而恢复了镇定,又开始让她带路。
没等到预料中反应的阿绿顿感不妙,只好半真半假地继续糊弄:“少君,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实在是不认识路啊,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完全摸不着方向。”
青年定定地看了阿绿好一会儿,才松口换人带路。
“玉竹你来,就去你跟丢的地方。”
玉竹没有丝毫迟疑,按照青年的吩咐将众人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青年屈指,凌空弹了坐得歪七扭八的阿绿一脑瓜崩。
“好好看看,这里你熟悉么?”
阿绿吃痛,立时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后摇了摇头。
这鬼地方乌漆墨黑的,压根看不出区别。
玉竹这人倒是有意思得紧,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不会是乱带路的吧。
“那你还记得你的渡劫地么?”
阿绿正胡思乱想,猛地被打断,正想着要如何答话,就听青年又说:“算了,也不知你嘴里有几句真话,还是让仙籍司那帮人来撬开你的嘴吧。”
“少君大人,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阿绿抱着先从这鬼地方出去的想法,一脸无辜地望向青年,眼中盛满了真诚,“我是真认不得路,捡到玉佩那地方就是我误打误撞闯进去的。”
“是么?”青年但笑不语。
阿绿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开始回想自己方才是否有什么露馅之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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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